第二章 賠她一份

一大清早，旭日初升，蟬鳴不止，陽光透過窗子稀薄地打進屋內。

林知坐在桌上吃著早餐，嘴角不經意粘上了豆漿末，今天是她中考的日子，所以早早洗了床，片刻不敢耽誤。

劉明雪望向女兒，不放心地囑託：「知知啊，考試時千萬要放輕鬆，不要緊張，仔細閱卷做題，媽媽相信你一定能考好的。」

林知一口氣將杯中的豆漿喝完：「知道啦，媽。」隨後看向父親，「爸爸，我吃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行行行，知知別著急。」

林峰吃完早餐放下筷子，忙應了聲，拿起發上林知的書包。

林知站起身走到門口換鞋，劉明雪碎碎念：「東西都帶齊了嗎，檢查一下准考證、學慣用品。」

林知真是拿她老媽沒辦法，無奈說：「媽你就放心好了，我都檢查兩三遍了，不會有問題的。」

倏然，一間房門打開，林越穿著條紋睡衣頭髮亂糟糟的走了出來。

林峰生氣的嗤了他一句，語氣不怎麼好：「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小子居然起這麼早？」

林越椅在房門口，沒回話。

旋即看著換鞋的林知，嘴角浮出一抹笑：「小鬼，考試加油。」

林知沖哥哥笑笑，感激他的鼓勵，然後跟著爸爸出了門，等人走後，林越又繼續回屋補覺。

在進行了兩天的中考後，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這天，林越靠著房門，問她：「小鬼，要不要跟哥哥出去玩？」

林知想著回來這麼久，也沒好好休息過，偶爾出去放鬆一下也好，於是眉眼帶笑說：「嗯……那行吧。」

林越依舊騎著自行車載她，小姑娘家家估計不喜歡那些刺激的遊戲，便帶她在商業街逛了逛。林越也算是個有分寸的人，單獨和妹妹出來，也不會叫上他那些狐朋狗友。

林越見小丫頭的視線落在奶茶店的招牌上，想喝的模樣寫在臉上。

給她買了杯紅豆奶茶，「喏，拿著。」

林知眨了眨眼說：「謝謝哥哥。」

倏忽，許則言輕笑：「知道有哥哥的好處了吧！」前方不遠處，幾個男生瞅見這一幕：「欸，辭哥，那是越哥和他的妹妹吧。」

林知長的清純漂亮，上次匆匆一瞥，小姑娘整個人乖乖軟軟，聲音也甜，不難讓人記住。

沈辭抬眸掃了眼，墨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他抬腿往兩人的方向走去。

「沈辭，這麼巧。」

一道清冽而熟悉的聲音驀地響起。

林知聞聲看望去，是這輩子她最不想產生交集的人，沈辭。

林越勾唇輕笑：「呦，怎麼是你？」

沈辭嘴裡叼根煙，染著火星的煙灰掉在地

上，不良的嗜好顯得淋漓盡致。

他的目光從林越身上落到林知身上，四目相對，琥珀色的眸子落進他漆黑的眼底。

女孩愣了一秒，下意識低頭。

林知倒沒在意，嘴裡的煙一抖一抖：「林越。帶妹妹出來玩？」

林越接話：「可不是嗎，這小鬼中考剛結束，帶她出來放鬆放鬆。」

沈辭沖他揚了揚下巴：「晚上一塊去酒吧？」

從林知的視角看去，只能看見少年稜角分明的下頜以及圍繞著他整張臉徐徐騰起的煙霧，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極具壓迫

感。

還沒等他回答，側邊一個男生推了他一把：「越哥有人找。」

只見不遠處站著兩個女孩，林越抬頭望去，臉色瞬間變得高冷起來。

林越嘴角微勾壞笑，對林知說：「小鬼，乖乖呆在這，哥哥去去就來。」

林知知道喜歡她哥哥的人很多，完全不亞於沈辭。

林越對沈辭說：「幫我看著點我妹。」

林越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陳清隨盯著面前乖巧的姑娘，瞥了眼她手中紅豆奶茶，壓低聲音問：「小孩兒，喜歡喝奶茶？」

林知目光與他相接時，才明白過來這話是和她說的，捏緊了手中的奶茶，沒說話。

沈辭抖了抖煙的尾部，半截煙掉在地上，他三分痞氣笑的散漫：「不理我，害羞？」

因著林知是林越的妹妹，有著這層關係，沈辭倒是想與她客氣些。

林知不願意和他產生交集，於是選擇閉口不答，空氣似乎就這麼稀薄起來，她還能聞到男生身上煙草的清冽味兒。

他還是那樣，一貫的愛抽煙。

等林知回來時，沈辭盯著小姑娘垂頭快看不清的臉，輕笑感慨：「林越，你這妹妹挺有意思。」

林越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什麼？」

沈辭站起身，瞥了眼許楠，他扔下一句話：「沒什麼，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沈辭走時帶走了身後一幫染著紅藍黃綠髮色的小弟。

林知望著他頎長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

林越看了眼妹妹不解地問：「你剛剛和沈辭怎麼了？」

林知長睫閃的有些快：「沒什麼，我們回吧。」

幾天後，中考成績出來了。

林知以六百九的成績，考上了南城中學。

南城中學是南城的重點高中，教育環境與師資質量數一數二，更讓劉明雪高興的是正好和林越在一個學校，林知也好幫他們盯著點這個上了高中就不省心的兒子。

暑假林知拿著林越高一的課本在家學習，而林越三天兩頭的往外跑，許朝山罵了他好幾次，但顯然起不到效果，也就由著他去了。

劉明雪在廚房做飯，發現家裡的醬油用完了。

她輕拍了下腦袋，「哎呦，瞧我這腦子，上次去超市怎麼忘買醬油了？」

她一手拿著鍋鏟，沖林知那屋喊：「知知去幫媽媽買瓶醬油。」

林知翻頁的手一頓，應聲：「馬上。」

超市離林知家也就七八分鐘路程，林知去最近的超市買了瓶醬油，回來的路上碰到賣關東煮的阿姨。

那阿姨瞧見林知，吆喝著：「小姑娘，我們家關東煮可好吃，嘗嘗啊。」

關東煮的香味隨著空氣迎到鼻息里，女孩饞的走不動道。正好媽媽給的錢還剩些。

阿姨將關東煮遞給她，笑吟吟提醒：「小

心燙啊，小姑娘。」

林知笑笑，點頭道謝。

拿起肉丸的簽子吹了吹，旋即咬了一小口。

她腳步不停，向路口走去。

一陣風吹過面頰，突然間，從路口衝出來個人影，好像在躲什麼人，猝不及防地就和林知撞上。

失重感莫名襲來，女孩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後退了兩步，最後險些站住腳。

手裡的湯水飛出去，「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頓時，裡面的菜葉肉丸全部滾出來，林知的衣服上也濺到些。

那男的鼻青眼腫，嘴角還滲著血，他慌不擇路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就準備跑，身後突然竄出來一個男生，抓著那男的衣領就往地上慣。

林知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往後退了一步。

趴在地上的男子忙不迭的爬起身，跪在地上：「辭哥……辭哥，你饒了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過我。」

林知抬眸，剛巧與沈辭四目相對。

傍晚的夕陽餘暉從枝葉間隙拂落下來，天邊地落日像是打翻了顏料桶，暈染出橙色

的光芒。

少年站在一片橙光下，風吹過，額前細縷髮絲微微浮動。

他指尖夾著煙，長身鶴立，單手插兜，懶懶地倚著牆，稜角分明的臉被陽光切割的明晦立體。

林知瞥見他指尖的猩紅，眼眸倒映著。

沈辭深邃的眼瞧她，頓時，林知感覺如芒在背。

地上的男生求饒聲還在繼續。

林知怔怔的看著他，只見他舌頭頂了下臉頰，笑的散漫：「放過你？可以啊。」

聞言，男生欣喜萬分，要知道惹了沈辭

這個小霸王，能從他手裡逃脫彷彿是件不可能的事。

沈辭指尖捻著煙蒂，一些灰白夾著猩紅落了地，他眉目微斂。

只聽見他說：「買份她手裡一樣的賠給

人家，我就放了你。」

一旁的陸遠還以為聽錯了，他從來不知道沈辭是這樣輕易放過別人的人。

癱坐在地上的男生也明顯愣了下，立即照做，迅速的跑到關東煮阿姨那買了回來，又很禮貌的放到林知面前。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恐懼的道著歉。

林知愣然接過，她也不想這人被沈辭打個半死。

男生看了眼沈辭，彷彿在等他的指示。

沈辭語調上揚，笑罵道：「滾吧。」

那男生滿含笑意點頭答應，忙不迭連滾帶爬跑走。

沈辭眼神還停留在女孩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林知頓覺渾身不自在，輕聲問：「我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