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是缺一個演員的事嗎？
午飯後。
遲余終於想好了借口，自信地找到老陳。
正要開口。
結果老陳看到他，眼睛一亮，突然問道：「哎，小余，你來的正好！對了！我記得你有點功夫底子，還懂英語，是吧？」
「小時候在武校練過一點兒，英語也是高中水平。基本忘差不多了。」
遲余準備好的託辭咽了回去，不知道老陳突然問這個幹嘛。
「我就說我記得沒錯吧！太好了！」
老陳用力一拍遲余肩膀。
「有個事，你得幫哥哥一忙。」
「陳哥，您說。能幫得上的，我一定幫。」遲余不假思索。
「哥哥沒看錯人，你小子是這個！」
老陳豎下大拇指：「是這樣，我一哥們，現在當導演，手裡有部戲，缺個能打又能演的會說英語的便宜演員，找到我這裡了。」
「是個急茬。雖然製作不大，也不是什麼大導演，處女作，製作成本也不大，但是總好過在這裡當道具，對不對？」
「可能會挨幾下，但是給的價絕對不低，怎麼樣？」
按說，這絕對是好事。
而且是大好事。
沒看見另外六個一起過來演「馬匪」的，眼睛都瞪大了嗎？
但是沒辦法。
誰叫他們幾個都沒功夫底子呢？
哪怕像原主那樣的小學武校的底子都沒有。
遲余也有遲疑，他畢竟是準備「退出」娛樂圈的。
但是很快就擺正了心態。
雖然老陳嘴上說是幫忙，但遲余如何聽不出，他其實是在幫自己。
原主來這裡才兩年，為什麼能那麼快就混到小特級別，還不是老陳一直的照顧？
雖然現在的遲余並不想在娛樂圈多待，但是戲子並非無義。
老祖宗的規矩，欠的人情要還。
他接下這具身體，同時，也就接下了這具身體的人情世故。
所以老陳的「忙」，不能不幫。
無論是江湖道義，還是人情世故、社會情商，遲余都沒有理由往外推。
哪怕是婉拒，都於情於理不合。
「這是大機緣呢，陳哥！還得多謝陳哥的提攜了！什麼時候需要我過去，您言語一聲。」
遲余換了個情緒，帶著激動和感謝的語氣。
作為一個戲班子的班頭，沒有人比他更懂這個。
所謂情商，就是事情來了，好商好量。
「那行，你現在把這身衣服換了去。我馬上就帶你過去，就等著演員開機呢！」
老陳說著，就推著遲余去換衣服。
什麼就等著我開機呢？
怎麼感覺那麼不靠譜呢？
遲余帶著微妙的疑惑心理，換回自己的衣服，也不管味不味的，就跟著老陳出了影棚。
七拐八繞。
眼看著就出了影視城，終於在一家看起來像是農家院的院門口停下。
咚咚咚！
像給暗號似的，陳群頭敲了三下門。
兩輕一重。
咚咚咚！
又是三下，一輕兩重。
吱呀。
破舊的木門打開，從門縫裡伸出一張異常憔悴的胖臉。
像是有半個月沒有洗過一樣。
比剛剛演過「馬匪」的遲余看起來都要臟。
胖臉見到老陳，以及旁邊的遲余，眼睛一亮，連忙打開門。
「趕緊進來！」
老陳看著那張胖臉，有點遲疑，最後沖遲余點了點頭。
進院之後，四處看了看，老陳直皺眉頭。
「我說老趙，你這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嗎？」
「……行吧，人我可是給你帶來了，會說英語，能演！演過有一兩句台詞的配角，機靈著呢，不比那些小鮮肉差。詠春八極什麼的也能打，像模像樣的。」
聽不到回聲。
回頭一看，發現老趙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遲余在看。
嚇了陳群頭一跳，趕緊站到遲余前面。
「卧槽，老趙，你幹嘛？」
老趙卻是激動的自言自語，用那胖乎乎的右手推開他，看著遲余。
「卧槽，老陳你可以啊！你從哪兒找的人啊，真就只是個群演？」
「不然呢？你覺得我能找得上大明星？還是你用得起大明星？」
老陳無語翻白眼，然後介紹二人認識。
「小余，這位就是我那位朋友，趙睿，學導演的，混得不咋滴。不過挺有才華，現在要自己搗鼓個電影，說不得以後就是個大導演了。」
「老趙，我老陳的小兄弟，遲余。遲到的遲，剩餘的余。」
「趙導您好。」遲余伸出手。
趙睿卻沒有伸出手，雙手比劃著鏡頭的手勢，退後又靠近地看遲余的臉，嘴裡念念有詞。
最後在遲余老陳二人都想轉身離開時，終於一拍大腿，如夢方醒般。
「哎呀！」
「哎呀呀！」
「老陳，你這是從哪裡找來的小兄弟啊？」
趙睿尖叫兩聲，臉開始通紅起來，用力地拍著老陳的胳膊。
「你看看這張臉，美得多平衡！乍一看沒什麼強烈鮮明的特色，但是卻限制極少，扮相可男可女，氣質千變萬化，而且在我看來，幾乎是怎麼搗鼓都不會難看！」
「你再看，這像小孩一樣寬闊飽滿的額頭，成人一樣線條分明的下巴、男子平直的眉毛和女子嫵媚的眼睛，長在一張臉上，簡直就是奇迹！」
老陳更是來到剛剛趙睿的位置，仔細觀察遲余，然後茫然地搖頭。
「說那麼玄乎，我是沒看出來。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張臉嗎？哦，就是比一般人帥了點，但也不是那種驚艷的小鮮肉的帥。」
遲余被兩人評價著也沒什麼。
以前當戲子的時候，這種事兒多了去了。
「你懂個屁！」
「你要是能懂這些，還能只是個小群頭？」
趙睿白了老陳一眼，直接人身攻擊。
能看得出來，兩人的關係確實不錯。
「那不用試戲了？」
「試戲有啥用？那些大導都喜歡用新人用素人，演技什麼的，都是個屁。在我趙導手中，就是個桌子，我也能給它拍出影帝級別的演技！」
「……」
老陳或許是習慣了趙睿的自吹自擂。
「行了，人我給你帶來了。先說好，不能虧待我兄弟。」
「小余，雖然這老趙看起來有點不靠譜，但絕對夠朋友。片酬什麼的，你儘管獅子大張口，要是他小子不給，回頭哥哥幫你要！」
老陳拍了拍遲余肩膀，然後走了。
「嘿嘿嘿嘿！」
老陳離開后，趙睿雙手搓著，看著遲余直笑。
「趙導，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呢？不是說劇組已經準備要開機了嗎？」
遲余笑了下，然後看看院子里空蕩蕩的，除了一台攝像機，一個大木盒子，似乎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也沒有其他人。
這個劇組，怎麼不像是缺自己一個小演員的事兒。
感覺哪哪都缺的樣子。
一個劇組，怎麼也得有工作人員吧？
攝影師、收錄師、燈光、道具、化妝，再加上演員，就算是小成本，怎麼著也得一樣來一人吧？
還有領銜主演、特別主演、特邀主演、聯合主演呢？
那三間屋子，不像能藏人啊？
一說到劇組，趙睿馬上變得正經起來，咳嗽一下，臉有點小紅。
「小余是吧，我就跟著老陳叫你小余了。是這樣，咱們劇組，你就是唯一的演員！」
「啊？」遲余目瞪口呆×1。
「主角，絕對的大男主！」
「呃！」遲余目瞪口呆×2。
「我，趙睿，既是導演，也是攝影師，也是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總之一句話，這個劇組，就你我二人！」
趙睿語氣鏗鏘地說完，得意地看著遲余。
遲余確實想奪門而逃。
什麼劇組，兩個人就能攢一部電影？
還就我自己一個演員？
你當是口技啊？
還是單口相聲？
乾脆拍個皮影戲得了，正好我還能演一段！
就算是咱當年最潦倒的時候，那也得有個搭戲的，有個吹拉彈唱的低配班子。
就算砍頭那會兒，那也是有同伴若干、有基層官員若干、有劊子手若干、有群眾若干。
何曾如此敷衍過？
真真是，一時間也酹不盡你虧心大！
「趙導，我還有事要忙。要不，咱改日一起叫上陳哥喝酒？」
遲余說著，同時後退半步。
他覺得，這個看起來不只是不靠譜，甚至是坑爹的劇組，自己就算是推掉，也不算是壞了情義。
對，肯定不算是壞了情義。
「你不能走！」
趙睿卻跟風一樣，瞬移到門那裡。
用他那1米65左右，體重差不多160斤的身體，擋住了木門。
「小余兄弟，就當幫哥哥一個忙了，行嗎？」
「趙導，這真不是我不幫忙，您這……」
「三萬！片酬三萬！小余兄弟，幫哥哥一個忙！」
「趙導，它這就不是錢的事兒，您這……」
「五萬！五萬！小余兄弟，小成本製作，你自己也連個配角都沒怎麼當過，當主角，這個價，絕對不低了！」
「趙導，我叫您趙哥，這真不是錢的事兒！」
「十萬！小余兄弟，你要是看得起哥哥，十萬，幫哥哥一個忙！真的，哥哥我這部電影的成本，也就30萬左右，如果給你十萬片酬，我還得分期給你……」
「不過你放心，我老趙的人品絕對沒有問題的！」
「怎麼樣，幫哥哥一個忙，這部電影，我籌備很久了，就差一個演員了！」
「真的，如果今天老陳帶來的是別人，我也不會開機的！」
趙睿說到最後，都帶著哀求的口吻。
遲余看了看趙睿，他身後的木門，以及院門兩側的一米六左右的院牆，最後嘆了一口氣。
「趙哥，這樣吧，先看劇本，如果劇本沒有問題的話，我也不多要您片酬。但是……」
「沒有但是！你等下，我給你拿劇本！」
趙睿160斤的身體，蹭地一下就從院門口到了屋門口的桌子前，然後拿著一沓A4紙的本子瞬移回來。
遲余看了一眼地面，竟然塵土不起。
接過本子，看一眼封面。
兩個黑體大字，瞬間讓遲余嘴角直抽搐。
一股寒意，直接從腳底板猛衝到了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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