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解氣
蘇曉芙嚇得往經理身後縮，經理側過身指了指：「蘇曉芙是我的員工，人就在這裡。文彬，你今天過來是有何貴幹啊？」
文彬笑眯眯地過來，跟經理握了握手，又笑著對蘇曉芙說：「蘇小姐，感謝您把貴客讓給了我們衡水麗景，今天這一大早的還沒過中午，我就賣了兩套！」
文彬回手又指了指馬小跳：「這位馬先生買了我們衡水麗景最大的兩套戶型，而且據說是蘇小姐把人『攆過去』的？哈哈，為了表示對蘇小姐的謝意，我特地過來跟大傢伙兒說一聲：今天中午我給大家點外賣，名家海鮮的鮑魚鍋！單已經下好了，留的就是你們售樓部門口貼的座機電話，都留意著來電哈！」
經理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蘇曉芙的眼神恨不得撕碎她。
蘇曉芙也是懊惱得不行，這小子渾身上下的行頭加起來也就一百塊，誰知道真是個能買房的人啊！
馬小跳全程沒有說一個字，只是雙手環臂靠在一邊，用譏諷的眼神掃視著這一屋子的人。
錢啊，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出了售樓部的門，文彬笑著對馬小跳說：「怎麼樣小馬哥？解氣不？」
馬小跳哼了一聲：「都是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回手又拍了拍文彬的肩膀：「還是你眼光好啊！」
說著，又從錢包里掏出一疊錢遞給文彬：「今天謝謝你了，這個請你吃午餐，下午我來付尾款。」
「好嘞小馬哥！我等您哦！」文彬眉眼帶笑回了衡水麗景售樓部。
說實話剛才馬小跳進門的時候他也沒看出來這小子這麼有錢，只是銷售員敏感的嗅覺讓他意識到這人是個暴發戶，得好好接待。
沒想到這一身地攤貨的傻小子一買就是兩套，還說是要付全款！並且不需要打折，只讓他配合去出口惡氣。
衡水麗景隨便一套小戶型都要七位數了，這傻小子買的還是最貴的兩套，文彬又忽悠著他定了一個車庫，總價直逼九位數！還不用折扣！
這麼傻的大財主光顧，文彬當然要好好伺候！
不就是去氣一氣對門萬家花園的幾個菜鳥嗎？去啊！必須去！他今天的提成都能去萬家買套房子了，何況這是客戶的要求，一切費用客戶包了，還有小費給他，幹嘛不去！
眯著眼摸摸口袋裡厚厚的一疊「出場費」，不錯不錯，又能給老婆買個包了。
馬小跳第一站還是自助銀行。仟韆仦哾
atm機的最大存儲量好像只有一百萬，所以馬小跳直接打車去了金融中心。各大銀行的總行都在這裡，樓下的atm機少說也有幾十台。
馬小跳先去幾家銀行開戶，他只有一張卡，實在是不夠折騰。
今早那一百萬也就是個定金，連首付都不夠，下午他簽約需要的錢更多。
一次兩千，要拿出房款總價他得折騰幾萬次。
馬小跳想了一下，咬咬牙，冒了個險，把掏出來的兩千塊又塞了回去。
還好還好，辦法靈驗。再次打開錢包的時候，裡面就有了四千塊。
四千塊已經是錢包的極限了，他的皮夾子不大，勉勉強強要費些力氣才能把錢包合攏。
就這樣，馬小跳在金融中心忙活了三個多小時，保安們都開始注意他了，才把房款存夠。
甩了甩酸疼的手腕，馬小跳發自內心地感慨：「原來數錢數到手抽筋是這麼辛苦的事兒啊！」
忙活了小半天，肚皮已經發出抗議了。抬眼掃了一圈，馬小跳直奔金融中心最貴的餐廳「遇見」，點了四菜一湯吃了個肚圓。
這期間電話提示音響了幾次，一次是文彬來電話問他大概幾點鐘過來，其餘的都是領導發了微信罵他曠工讓他等著被炒魷魚吧。
吃飽喝足，又在座位上歇了一會兒，馬小跳才掏出錢包大方地買單。
「先生您好，一共是2468元。」服務員一直盯著這桌的客人，看這穿著實在不像能消費得起的，加上吃完了又閉眼咪覺，服務員更加警惕，生怕跑單。
馬小跳懶洋洋地掏出錢包，把裡面的鈔票都拿了出來，放在托盤上：「不用找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費。」
服務員驚喜地連連稱謝，又趕緊拿去收銀台結賬，生怕裡面有假鈔。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馬小跳這才不慌不忙背上雙肩包，往外走去。
剛才的服務員已經結算好了，一路用微笑恭送著他。其他的服務員臉色也明顯比他進來的時候好了很多，齊齊站在門口對他行注目禮。
對他行注目禮的還有一道俏麗的身影，只是那目光中多了些許狐疑和訝異。
林雪瑩今天下午是來金融中心見客戶的，見面的咖啡廳就在「遇見」對面，為了第一時間看到客戶，她選擇了坐在靠近商場游廊落地窗的座位。
才坐下沒多久，便看到馬小跳也走過來了。
林雪瑩厭惡地別過臉。
高中時候為了和班長爭唯一的三好學生名額，她才主動幫助了落後生馬小跳，沒想到從那以後這個窮屌絲就纏上了她，甚至一路追到了大學里。
不過，林雪瑩是個優秀的養魚專家，她對所有的舔狗都一視同仁，這樣才能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
舔狗是個辛苦活兒，有些人舔著舔著就不舔了，有些舔狗是光說不做，甚至有些舔狗還想倒粘幾根毛。
像馬小跳這樣的窮屌絲，七年如一日執著地跪舔，任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對她比對親媽還孝順，生氣了還能當個出氣筒叫來罵兩句，他還得樂顛顛掰著手指頭數「我的女神今天跟我說了好多話」，這是多麼好的大冤種兄弟啊！
只是這舔狗有些恬不知恥了，不過是昨天沒赴他的約，今天竟然跟過來了！
短短几秒鐘里，林雪瑩已經打好了腹稿準備好了罵人的腔調，沒想到這窮屌絲一轉身進了「遇見」！
「難不成他也來見客戶？」林雪瑩狐疑地看過去。
當年畢業招聘會上，林雪瑩和馬小跳同時被一家公司選中，但是後來公司遺憾地告知，因為業務調整，hc縮減為一人，而業務部門的領導更傾向於招聘男生。
林雪瑩只用兩滴眼淚就讓馬小跳主動找到公司hr放棄了入職機會，她進了百強，馬小跳則是去了一家不知名的小公司。
「那小破公司能有這麼高端的客戶？」林雪瑩不屑地撇撇嘴，堅定地判斷馬小跳就是跟著她來的！進了「遇見」只是為了隔著兩道玻璃窗更方便盯著她。
看著吧，這窮屌絲肯定是一杯白開水坐到最後！
林雪瑩本來想換個座位，但她的客戶剛好在這會兒到了，她只得笑顏如花地招呼著。
眼角餘光不經意一撇，林雪瑩差點潑灑了咖啡——這窮屌絲居然點了一大桌子菜！
昨天李森豪帶她過來吃飯也不過就是兩菜一湯而已，價格都貴得離譜了，這馬小跳是瘋了嗎？
難不成他是指望著一會兒大呼大嚷讓自己去「美救屌絲」？
有了這種想法，林雪瑩全程一心二用，竟然也把客戶照顧得開心熨帖，願意跟她簽約。
給客戶講解合同的時候，馬小跳在那邊閉眼休息，林雪瑩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這個窮屌絲一會兒肯定要藉機鬧事！
不行，簽約之後得趕緊走，可不能陪他在這裡丟人現眼！
林雪瑩飛快地講完合同，哄著客戶簽字蓋章，送走客戶之後便趕緊去吧台買單。回過身準備出門的時候，就看到馬小跳給小費的那一幕。
見馬小跳已經走到了門口，林雪瑩把身形往後隱了隱。
馬小跳這不會是報復性消費吧？
這是中彩票了？
還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