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就當我死了吧
赫晏以為她是欣喜的。
他不會哄人，也從沒哄過人。
所以在甄甜一開始說離婚時，他只覺得她是在鬧脾氣。
他很清楚的知道，甄甜從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他，十六歲的少女眼神太過明亮清澈，那點單薄的心事根本藏不住。
所以說，這麼多年的喜歡會突然消失嗎？
自傲如他，根本不信。
他更願信甄甜是愛他的，才會表現得想要更多。
在這段婚姻里，他像個旁觀者，肆意享受著甄甜的喜歡，這一切都讓他安心。
剛結婚的時候，是他最分身乏術的時候，因為年輕的緣故，公司里一些老派的股東故意給他使絆子。他花了近一年的時間，扳倒了幾個老派的股東，全面掌控赫氏。
那些以公司為糧食，不斷往內部安插蛀蟲的老股東們，被強制退休后一個個宛若智障，全然沒有平日里溫文儒雅的形象，當著員工的面在公司里滾地撒潑叫罵，姿態極其難看。
那段時間他無疑是焦躁和頭疼的。
他甚至記不清小朋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找他，不吵不鬧。
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他也能抽出更多時間來照顧她的小情緒，可她卻選擇在一切更美好的時候說離開。
赫晏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你說這段婚姻對你而言是心鎖，讓我成全你，」他垂眸看她，平靜道，「我同意並不是真的要和你離婚。」
做出離婚這決定，對於他來說其實很難得。
只是這一次他想順遂小朋友的心意，低一次頭，哄她開心，也不是不可以。
赫晏伸出手來，音色溫柔，「以前我沒做過的，現在我都會試著去做。」
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纖瘦，冷白的皮膚下面隱隱可見流動著的青色筋脈。
以前她覺得怎麼會有一個人，連手指都可以長得這麼性感。
可現在看來，也只是一隻手而已。
頂多比別人的手精緻些，指甲修剪的整齊些。
那種迷戀的感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消失了，或者是隱藏了。
「要不這樣，」甄甜極其認真的建議，「你當我死了吧。」
赫晏：「............」
甄甜：「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些。」
她真有點接受無能。
這是什麼狗血劇本？
為什麼要給她一個女配加這麼多戲？
就不能讓她自由自在、自生自滅嗎？
赫晏皺眉，那雙好看的眼眸顯得尤為深沉，連光都透不進去。
他聽不得她說什麼死不死的，冷聲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甄甜沒想到赫晏會如此冥頑不靈，到現在還不明白。
從簽字離婚那刻起，她們就再也沒有和好的可能，不管是結婚照還是重新開始，她都無福消受。
沒有希望的婚姻，早早結束對雙方都是一種解脫。
赫晏與她而言就像罌粟，有毒有害，她不可能再放任自己沉迷進去。
她用了自己畢生的勇氣放下，怕極了再次跌入深淵。
那樣的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太不像她了。
這麼多年的盲目，已經夠了。
「赫晏，六年了。」甄甜嘆了一句，「做別人太累了，我只想做自己。」
說完她伸手扯下頭紗，因為用力過猛，甚至帶下來一小簇頭髮，她咬了下唇，忍著痛。
剛剛挽好的髮髻散了下來，襯著咬得鮮紅的唇色，形成了艷麗的反差，有一種遊離世俗的凌亂美。
「謝謝你，是你讓我做了個美夢。」她抬頭看他，目光清明，「我等過你的，是你來晚了，你錯過我了，所以我們再無關係了。」
語氣禮貌疏離，像個完美的陌生人。
忍住不哭的那一刻，才算真正的成長。
當你認真愛過一個人，你就會知道，愛恨永遠並肩而行，不管當初對方賦予你怎樣的折磨，回望過去之時，你仍會感激相逢。
赫晏鎖著眉，胸口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疼痛。
不對。
這一切都不對。
甄甜沒有再看他，只是默默的進更衣間換回自己的衣服。
出來時，她把婚紗擺放整齊，笑著道，「東西放這了，我這就走了。」
說著，甄甜就往門口走去，擦身而過時，赫晏伸手拉住她，開口：「你別走。」
這個男人長得著實在太過好看，眼眸情深地看過來，就能無端端讓人生出幾分伶仃地心疼。
甄甜深吸了一口氣，縮回手反向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細碎的髮絲落在赫晏的喉間，帶著溫柔又有些壓抑。
「赫晏，再見。」她的聲音決絕，她說，「再也不見。」
心不由己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有時候想要的太多，看不淡又放不下，所以才百般掙扎。
甄甜現在就想，過得比以前更好。
沒心沒肺，活起來才不累。
門輕輕關上的聲音，甄甜離開了。
赫晏沒有阻攔，安靜地站在原地，精緻的臉上陰沉沉的。
隔了一會，他走到另一個房間，沙發上一名男子翹著腿，笑得肆意又張揚。
「剛剛走出去的是小嫂子嗎？」
男子的頭髮是自來卷，後面扎了個短短的馬尾，額頭兩邊落下幾許彎曲的頭髮，一雙狐狸眼透著蠱惑，生得十分好看。
他笑著調侃，「長得可真漂亮，真人比電視上還好看，難怪赫爺這種無欲無求的嫡仙都會動凡心。」
好久沒有迴音，席裴算是看出點不對來，問：「怎麼吵架了？」
兩人是有過命的交情，赫晏卸下防備，皺著眉道：「她不願意。」
他精心策劃了這麼久，想要給她的驚喜就這麼被她一手推開。
「什麼？」
他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眉頭緊鎖道，「我不知道她鬧什麼。」
「鬧？」
「不然呢？」赫晏嘴角勾起淡淡的譏笑。
席裴挑了下眉，輕佻道，「是不是小嫂子外面有人了，給你下個套假戲真做了。」
「不可能。」赫晏果斷開口，冷著聲，「她是我的。」
赫晏抿直了唇角，甄甜剛剛的話提醒了他，前程因果，都是報應。
如果當初他果斷的拒絕甄甜的表白，或許她早就放棄了。
但是他沒有。
他仗著她的喜歡，不回應也不拒絕，享受著被追逐的過程。
說到底，他就是個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