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挺好的
他不敢想象,那樣小的一個孩童,在一個陌生的國度里,被一個男人逼在那樣的地方,內心該是帶著怎樣的絕望跟恐懼。
他烙在她後背上的手指,一寸寸地蜷曲著,在這靜謐的暗夜裡甚至能聽得到骨節與骨節之間發出的摩擦聲。
最後,他的理智終究佔據了上風。
他緊握著的雙手又緩緩地放開,撫在舒兮晴的後背,試圖驅趕她此刻內心的恐懼。
「兮晴,兮晴,你現在有我,你不再是一個人,有任何事情我們都會一起承擔,放輕鬆,放輕鬆!」
蕭墨專業的誘導,再加上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果然讓舒兮晴那抖若風中殘葉的身軀緩緩地平靜了下來。
她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只是那嗓音已經不能成形,破碎的可憐。
「他說……他要……幫我洗澡,我讓他……出去,我說……我自己……可以。」
「他……就像是沒……聽到我說的話,朝著我……一步步地逼近,我不斷的……後退,將自己的身體……縮到了牆壁跟浴缸的角落,我哭著……喊著……求他放過我,我甚至跪下來求他……」
兩行清淚無聲的從舒兮晴的眼眶中滑落,她圈著蕭墨脖頸的手臂已經鬆開。
一雙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緊緊地攥著蕭墨身上的襯衣。
那樣用力的姿勢,連骨節處都開始滲出慘白。
蕭墨從桌上端起一杯水給她。
舒兮晴搖了搖頭拒絕,轉身為自己倒上了滿滿的一杯紅酒,湊近唇邊仰頭灌了下去。
舒兮晴的頭有些眩暈,身體一軟,癱軟進蕭墨的懷裡,「浴缸里……不斷漫出來的水,把我的全身……打得濕透……
反而越發的激起了那個禽獸的慾望……他開始不顧我的反抗……他……他的那雙眼睛……就像是……一個野獸一般,
散發出……綠油油的光……看著困在他牢籠里的獵物。頭就朝著我……靠……靠了過來……」
蕭墨在這一瞬,好似終於明白過來,為何舒兮晴那天在蕭家老宅的溫泉邊會有那樣的反應了。
原來也是在那個時候,浴室里的水聲給她,留下了的心理陰影。
「他……用力地……用力撕扯著我的衣服……好臟……好噁心……」
舒兮晴一雙眸瞠得老大,眼底的光芒被打得破碎,即使是在燭光里也能感受到那種滲入骨髓的恐懼。
像是陷入到了某種可怕的回憶中。
顫抖的雙手不自覺地開始去抓自己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彷彿那上面真的沾染了什麼讓她感覺到無比噁心的髒東西一般。
一道道的紅痕,即使就是在燭火的影襯下也顯得觸目驚心。
蕭墨為了不讓她繼續自殘,將她的手握著攥在自己的掌心,輕柔的安撫,「放鬆,放輕鬆,你很乾凈,你潔白無瑕……」
舒兮晴在他輕聲誘循下,心底里的那股對自己身體的厭惡感減弱了許多。
她繼續說著,「我趁著他分神的時候……拿著花灑……狠狠地砸在了他頭上……」
「我沒命地朝著門外逃……可我忘記了……他還養了一頭兇殘的狗……剛跑出去……那狗就沖了上來,朝著我的腿就要咬下來……我想跑來著……但,我……我真的……太害怕了……」
「一邊跑一邊往後看……後來,雙腿一軟就撲倒在了地上……那狗……就這樣……衝上來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在它主人的召喚中……拖著我……往回拉……」
蕭墨不知道為何聽著舒兮晴的敘述,竟讓他生出幾分熟悉感。
然而,不待他細細思索,懷中的小女人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她雙手插進髮絲里,用力的收緊,深深地陷入到對過去那段會議的不甘中無法自拔。
「我想反抗的……」
「我用力的掙扎……」
「可是我……真的太沒用了……我……我……」
淚,不受控制地自眼眶中奔涌著滾落。
那滾燙的溫度灼燒著蕭墨的心,心底那頭嗜血的猛獸開始覺醒,他恨不能將那個曾經給舒兮晴留下陰影的男人撕碎毀滅。
然,當他張開嘴的那一瞬,他低沉的嗓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不,不是這樣的兮晴!」
寬厚的大掌捧起她蒼白的臉頰,蕭墨俯下身,岑薄的唇帶著體溫熨帖在她的眼角,「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小女孩。」
舒兮晴帶著晶瑩的淚珠的睫翼緩緩的掀開,定定地落在眼前的男人的臉上。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的瞬間,我才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身邊守著我的人……是楚郁南!」
最後這句話也算是解釋了,她為何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選擇原諒楚郁南的原因。
「嗯!我知道!」
他說……
他知道!
沒有過多的言語,卻是最能安撫舒兮晴內心的話語。
他沒有過多的糾結於他們的過去!
他給予了她最大的信任!
這樣的男人啊!
她舒兮晴何其有幸得到!
舒兮晴環在他腰間的手臂收緊,再收緊。
蕭墨也同樣地回抱著她,將她緊緊地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兮晴,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未來你不再是一個人,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
「把一切交給我!嗯?」
男人的喃喃聲一點點地傳進舒兮晴的耳朵里,一點點的安撫著她的心緒。
過去的她,每當想到這段過往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狂風驟雨下海面上的一片浮萍,四下無依,在海面上接受著海浪的拍打,沒有可以停泊的港灣。
此刻的她,彷彿置身在一個固若金湯的城堡里,再也沒有任何的外界力量可以傷害得到她,她不需要再去偽裝,她可以肆意的活出自己。
舒兮晴很清楚,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全是眼前的男人帶給她的。
舒兮晴的頭在蕭墨的懷裡蹭了蹭,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她緊繃的身軀,也開始一點點的鬆弛下來。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舒兮晴已經不記得了。
等到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她只感覺到自己頭痛欲裂,好似要炸開了一般。
她扶著頭,撐著手臂從床上坐起。
卧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舒兮晴的動作驀地地一頓。
一顆心就這樣跟著提了起來,臉上努力地故作鎮定,視線下意識地往蕭墨那張俊顏上去搜尋,便已經泄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擔憂。
蕭墨自然明白舒兮晴心底的擔憂。
十幾年前經歷的那件事情就像是一根刺一般深深地扎在女人的心底,她一直努力地捂著,不願意展露出來被別人看到。
其實那裡早已經潰爛成瘡,腐爛見骨。
昨日,這個小女人將一切展露出來,只怕是已經花費了她所有的勇氣。
此刻她的神經脆弱得,只怕她一個異樣的眼神跟動作,都有可能令其崩斷。
她甚至有可能會重新穿回過去那件偽裝的鎧甲。
蕭墨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像是沒看到舒兮晴臉上的緊張。
看著她難受的樣子,男人卓越的五官擰了起來,「以後,不準再喝那麼多酒!」
舒兮晴提著的一顆驀地一松,微嘟著唇瓣應了一聲,「……哦!」
聽到舒兮晴乖順的話,男人的五官總算是舒展開來。
轉身又出去了,等到他再進來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隻杯子,「把它喝了,頭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舒兮晴伸手正欲接過,接過看到蕭墨那雙宛若藝術家雕刻的手背上,赫然映出了好幾道血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用指甲抓出來的。
「你這是……」舒兮晴疑惑地抬眸,遲疑地看向蕭墨求證,「該不會是……」
「不然呢?」男人眉梢一抬,理所當然地回看著舒兮晴淡然道,「我沒有自殘的癖好!」
她微斂著視線,不敢再去看他,唇瓣間嚅喏著,「那……你怎麼也都……不阻止的啊……」
蕭墨抬起手在她的腦門上輕輕地彈了個腦瓜崩。
「惡人先告狀!」
舒兮晴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頭,控訴的眼神剛對上蕭墨的視線,聲音便跟著弱了下去。
「我……」哪有!
蕭墨看著舒兮晴那自知理虧的表情,霍地一下彎下腰,一張俊臉在舒兮晴的眼前驟然放大,「說吧,準備要怎麼補償我?嗯?」
男人的清冽氣息瞬間將舒兮晴整個人包圍。
男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過強烈了。
舒兮晴薄如蟬翼的睫毛宛若宛若受驚的蝴蝶,劇烈的撲扇著翅膀。
一雙漆黑的眼眸如受驚了的小鹿一般在眼眶內亂撞。
愣是不落在眼前男人的臉上。
「不願給?」
舒兮晴趕忙搖了搖頭,「難道你不會嫌……」
「唔……」
她話沒說完,下頜被大掌給固定著抬了起來,岑薄的唇片帶著微涼的觸感霸道的壓了下來。
因為她剛才還在說話,唇瓣微張,倒是更方便了他的吻長驅直入。
像是發了狠勁,帶著前所未有的霸道。
又似是警告她,他對她還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很是不滿意。
她從他的霸道中品出來了,這人是真的生氣了。
氣她如此的詆毀自己!
更氣她在一次次的試探他。
那是對他的不信任,更是對他對自己情感的侮辱!
好吧!
她承認……
自己是該罰!
她張開雙臂圈住了男人的脖頸,用力地加深了這個吻。
一個工作日的早上,兩個事業有成的男女,拋開了一切的顧忌,仿若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倆般,他們緊緊地抱著對方,那力道好似要將對方狠狠地融入到自己的身體里。
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好久,舒兮晴癱軟在蕭墨的懷裡,經過這一番折騰,出了一身汗,頭疼的確是減緩了很多,只是呼吸倒像是變得越發的急促了。
她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身上的睡袍的帶子已經鬆開。
浴袍的一側從細滑的肩頭滑落,露出裡面細細的睡裙的肩帶。
這是舒兮晴第一次將自己的肩膀裸露在他的面前。
蕭墨的呼吸驀地一窒,他是男人,又是面對自己心愛的妻子,若是沒有正常的生理衝動,那才是令人擔憂的事情。
所以,在剛才倆人激情萬分的時候,蕭墨那令人敬佩的剋制力,好幾次就像是要衝出牢籠的獸。
但,他都憑藉著自己驚人的毅力給克制住了。
然而,此刻他的視線卻如同時間最柔軟的羽毛,緩緩地刷過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
最後,他的視線頓在了她肩頭那一處觸目驚心的傷疤上。
呼吸猛地一窒,疼惜與暴戾一同襲上他湛黑的眼底,帶著毀天滅地的狂肆。
他剛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那處傷疤,才發現自己的手指竟然顫抖得厲害。
終究他還是放棄了。
只是那抹熟悉感再度浮上了他的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看來,有些事情他真的需要好好的去求證一番了。
~~~
智達分公司。
臨近中午的時候,陸鳴走進來,將手裡的幾份資料放到舒兮晴的面前。
「舒總,按照您上次提的要求,我進行篩選了一下,挑選了這幾個地方,您看看是否有滿意的。」
舒兮晴放下手裡的工作,拿過陸鳴遞上來的資料。
她一份一份地仔細研究著。
有幾個地方她看著不錯,「什麼時候可以去實地看看?」
「隨時!」
「那就現在吧!」舒兮晴從椅子上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往身上套。
陸鳴愣了一下。
這麼急?
心底卻不覺地湧起一抹喜悅,「好!」
舒兮晴走到辦公室門口,腳步頓了一下,視線往隔壁看了過去。
隨之落過去的還有陸鳴的目光。
大門緊閉!
陸鳴挑了挑眉。
也是!
雖然大家明面上對楚郁南還是畢恭畢敬的,但是自從那日智達周年慶直播后。
大家私下裡不僅對他頗有些微詞,甚至都波及到了舒總的身上。
說她任人唯親,什麼人都往公司里拉,什麼都不懂,還在那裡指手畫腳。
不過,現在好了,有了工作室,楚郁南以後就不會再影響到自己老闆的名聲了。
陸鳴的心思,舒兮晴並不知道,她很快抬腳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陸鳴驅車帶著舒兮晴去了第一個地點。
「舒總,這裡坐北朝南,視野很開闊,交通也很方便,尤其……」陸鳴作為舒兮晴的第一助理,自然是會為她考慮到很多因素。
「地方太小!」舒兮晴才掃了一眼,便直接給否定掉了。
陸鳴也算是有了一些心裡準備,趕忙便帶著舒兮晴,驅車趕往下一個地點。
陸鳴剛停下車,還未來得及熄火下車。
車後座的人眉梢微微一抬落在後視鏡上,清冷的嗓音響起,「陸鳴,跟別人共用一棟,你覺得會方便嗎?」
「舒總,其實……」
舒兮晴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道,「去下一個地點。」
「是!」
陸鳴直接調頭開往郊區的方向。
車子剛開到一半,舒兮晴便讓陸鳴將車子停了下來,「太偏了,交通不方便。」
「舒總,其實也並沒有多遠,開車只要半個小時……」
陸鳴說著,見車後座的舒兮晴眉頭一鎖。
便再不敢多言,馬上調頭去了最後一個地點。
舒兮晴這一次算是真正的滿意了。
是一幢獨棟的小樓,不是處於鬧事區,四周環境幽靜,周圍的設施也很完善。
「就定這裡吧,跟房東約一下時間,馬上籤約。」
看到舒兮晴如此乾脆利落,甚至連價格都不問一下。
陸鳴便忍不住出言提醒,「舒總……您不問一下這裡的租金嗎?」
舒兮晴聽到身形一頓,轉過身,清冷的視線落在陸鳴的身上,好一會兒,緩緩地問道,「你覺得……我的一條命值多少錢?」
「嗯?」陸鳴一怔
很顯然,陸鳴根本沒辦法理解舒兮晴話里的意思。
跟著舒兮晴走到外面停放的汽車邊,剛拿出鑰匙打開車鎖。
舒兮晴手裡的手機跟著響了起來。
舒兮晴按下接聽鍵,剛將手機放置在耳畔,男人低醇的嗓音便透過電磁波傳了過來,「忙嗎?」
男人的尾聲微微上揚,帶著迷死人的性感。
不覺讓舒兮晴想起了早上的場景。
燥熱的空氣中浮動著倆人的氣息,愛昧而又急促。
一切似乎都變得安靜而有敏感。
身後蕭墨急劇的心跳,如擂鼓一般透過他的胸膛敲擊著她的後背,汗珠順著他分明的稜角砸落在她的香肩……
舒兮晴如是想著,便只感覺到一股燙意漫上了她的臉頰。
手心傳來的黏膩感,讓她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中的手機,剛張開嘴,才發現自己的嗓音竟然帶著一絲暗啞,「不忙!」
話音剛落,電話的那頭便響起了男人瞭然而又低迷的笑聲,「那……晚點陪我出去跟朋友坐坐?」
舒兮晴沒想到自己如此細微的變化,即使是透過電磁波也能被那頭的男人精準的捕捉到。
一抹羞澀瞬間將舒兮晴整個人都給掩埋了。
她倉皇地應了一聲,「好!」便匆匆地掛斷了手裡的手機。
放下手機。
她試圖想要用手來降低臉上灼燙的溫度。
但,還是讓坐在前座的陸鳴捕捉到了舒兮晴此刻的異樣。
他那雙湛黑的眸底閃過一抹恍然。
原來,愛情面前,即使強大如舒總也會有這麼小女兒般嬌羞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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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華燈初上,街道兩旁的霓虹燈將整條街道妝點得華麗而熱鬧。
舒兮晴雙手交握置於腿上。
微微有些黏膩。
她抬手按在操控台上,一股冷風瞬間從落下的車縫間灌入。
舒兮晴脖子本能地一縮,又將車窗重新關上。
她挪了挪位置,重新坐好。
一雙溫厚的大掌恰在此刻,落在了她置於腿上的手上,包裹住她纖小的柔夷。
手腕一轉,修長好看的手指滑過指縫間,與她十指緊扣在一起,任由著男人將她的手拉過去放置在他的腿上。
男人曲起長指,撓動著舒兮晴的指腹。
引起一陣瘙癢感。
舒兮晴唇瓣不覺勾起一抹瀲灧的弧度,轉頭笑看著身側男人刀削斧鑿般的側顏。
心底不覺湧起一股暖流。
這個男人總是能第一時間感受到她心緒的波動。
「第一次去見你的那些朋友們,還真是有點小緊張呢。」
舒兮晴自小就被家人送出國外,小小年紀就經歷過別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遭受的磨難,自是將自己一顆心包裹起來,再不敢輕易地坦誠於人前。
以至於她身邊除了楚郁南便再沒有一個可以真正談心的朋友。
如今,突然要去見蕭墨的那些朋友們,自然是心中有些忐忑。
總怕自己會表現得不得當,讓身邊的這個人丟了面子去。
蕭墨聽到她的話側眸,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你是女神,他們只會頂禮膜拜。」
下一刻,舒兮晴被他的話逗笑,「呵,也不怕我一會兒自視過高,做出出格的事情,讓你丟了面子。」
「放心,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後面有我給你兜著呢。」
男人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就讓舒兮晴一顆飄浮的心,落回到了原位。
舒兮晴眸子閃了閃,微啟紅唇,「好!」
這男人真的是每一句話都能夠精準地把在她的點上,讓她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黑色流線型的轎車,有著最低調的外觀,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車牌號。
帝豪酒吧門口的安保,一看到這個車牌號開進來,一點都不敢怠慢。
迅速地整了整儀容,快步地從階梯上跑下來,恭謹地候在一側,待車子剛停下來,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便抬起,拉開車門。
退至座位一側,躬身抬起手臂護在車框上,恭候著駕駛座上高貴的男人下車。
「晚上好,蕭先生。」
待男子欣長的身姿站定在車旁,他捧出雙手,待男人將車鑰匙給他。
然而,高大的男人並未如往常一般將車鑰匙遞給他。
等了一會兒,卻見面前的男人邁開長腿,自顧著繞過車頭,來到了車身的另一側,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抬手護在車頂框上,身姿微曲。
保安一愣,心中不覺劃過一抹疑惑。
副駕駛座還有人?
不可能吧?
在W市,只有人開車送他,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勞他大駕護送的。
保安再不敢有一絲的怠慢,立馬抬起腳步跟了上去,剛繞過車頭。
蕭墨已經牽起女人的手臂,將她帶出車廂。
待到保安看清女人的臉龐的那一瞬間,身體一僵,雙腿如灌了鉛一般,就怎麼也挪不動腳步了。
一雙眼睛瞠得老大,一張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尤其是當他看到男人那一雙大掌扣在女人纖細的腰肢上,一副霸道呵護的姿態的時候,保安只感覺到一股寒意猶如毒蛇自腳後跟一點點地爬上他的脊背,令他整個頭皮發麻。
保安再一次在心底里將自己從頭到腳狠狠地罵了一遍。
深刻地認識到『狗眼看人低』真是要不得!
另一側,舒兮晴剛從車內走出來,便感覺自己的掌心被男人塞入了一樣東西。
她攤開來一看,居然是車鑰匙。
叫她瞬間想起那次來這裡接蕭墨時候被保安攔在門外的場景。
舒兮晴明白了身側男人如此做的意圖,這是在給自己找回場子?
舒兮晴無奈地一笑。
當然不會辜負了自己男人的好意。
抬腳朝著那個直愣愣地站在車頭一側的保安走了過去。
剛抬起握著鑰匙的手遞過去,卻見眼前高大健壯的保安下意識地往後急退了幾步。
舒兮晴沒想到保安居然會是這個反應,好笑地問道,「幹嘛嚇成這樣?我是老虎嗎?」
「不……」您是母老虎!
保安被自己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驚得臉色刷白,將一顆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當……當然不是……」
雙手捧到一起往前一送,趕忙低下頭,躬著身軀,「您……您是我們這裡最尊貴的客人!」
「對不起!上……上次是我眼拙了……沒能認出您來,還請您……大人大量……能夠饒恕小的一次!」
「沒事,這是你的工作職責所在!我能體諒!」
保安沒想到舒兮晴會這麼說。
明顯地一驚,緩緩地抬頭看向舒兮晴。
卻聽到舒兮晴主動問道,「上次沒讓你受傷吧?」
「啊?」安保有點反應無能了,一般來這裡的女客人都恨不能將自己不好的一面隱藏起來,這位女客人怎麼還主動地提起啦?
難道她就不怕會給身邊的這位留下不好的印象嗎?
保安的視線下意識地朝著她身側這位猶如神祗一般的男人的臉上瞄去。
果然,蕭墨的臉色一沉。
保安剛要在心底嘆一聲,『看吧……』
卻見他抬起手扣住舒兮晴尖俏的下頜,將她的臉轉向自己。
低沉的嗓音霸道而邪肆,「不準關心別人,你的眼裡、心裡只能有我!」
呼~~
保安雙腳差點滑了一下。
他用力地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想著。
蕭……蕭先生這是在『爭寵』?
噗——
這要是放在過去,只怕是打死他,他都不會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保安再抬頭,那一對璧人已經朝著台階上走去。
女人聲音清淺無奈,「上次畢竟是我無理取鬧在先,問一下也是應該的吧?」
「不準!」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著不容置喙。
「你會不會太霸道啊?」
聽到這句問話,男人腳步一頓,落在她腰間的手掌一收,挑眉斜睨著她,「怎麼?不喜歡?」
女人被他一帶,也停下了腳步,輕笑著對上男人那雙湛黑的深眸,好一會兒輕聲吐出兩個字,「……喜歡!」
聽到女人肯定的回答,蕭墨那張綳起的臉部線條霍地一松,「這還差不多!」
大掌緊跟著一收,瞬地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短為零。
俊臉一壓,將自己的唇重重地壓在了舒兮晴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上。
舒兮晴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一驚,一抹紅瞬地躥上她的臉龐,視線下意識地朝向四周掃了一圈,抬起拳頭就往他的胸口上捶。
壓低聲音提醒,「別人看著呢!」
卻不想小拳頭還來不及收回,就被男人攥在了手心壓在了自己的胸口,一臉無所謂地說,「獎勵!」
保安雙腿一軟,一隻手抓住了汽車的反光鏡。
這一波狗糧喂得他,好撐啊!
過去那個在他心目中冷漠禁慾的蕭先生形象,瞬間幻滅!
這……怕不是……見到了……一個假的蕭先生了吧?
帝豪酒吧。
偌大的王庭包間內裝飾得金碧輝煌,價值上百萬的水晶燈從四面投射在進口法蘭絨的牆面上,從鑲嵌在牆面上的鋯石中折射出瀲灧的光線,散落在整個包間內。
再加之一首節奏輕緩柔和的音樂自四個從德國進口的高檔音緩緩流瀉,環繞在整個包間的上空。
將整個包間的氛圍烘托得曖昧而神秘。
定製的真皮座椅上三三倆倆地坐著幾位豪門世家公子哥,他們面前的大理石桌面上,此刻散落地放置著各種高端名酒與茶點。
每個人身邊都會陪伴著一位女伴,有的是自己帶來的,沒有帶的也會從這裡點一位陪伴。
這些女人的主要功能就是給這些世家公子哥倒酒或是投餵食物,小心地伺候在測。
作為歌星出道的風吟月,此刻拿著話筒,背對著門口痴戀地看著沙發的一角的男人深情款款地唱著一首情歌。
夜寒煜從桌面上端起一隻酒杯,欣長的身姿往真皮椅背上一靠,抬起修長的長腿相互交疊在一起,價值不菲的名貴西裝解開了身前的扣子,平展的衣擺搭放在沙發上,露出暗色的襯衫,儼然一副顛倒眾生的貴公子的模樣,尊貴盡顯,氣場不凡。
他端著酒杯往自己的唇邊湊近。
黃色的液體順著菲薄的唇片落入口腔,順著喉管緩緩地落入胃裡。
喉結滾動間,帶出滿滿的荷爾蒙。
引得周邊的女人時不時地看向他的方向,臉紅心跳,蠢蠢欲動,卻也不敢輕易地靠近。
畢竟有人看他看得太緊了。
風吟月即使是在唱歌,眼睛也一刻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
尤其是當她看到夜寒煜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間,她好似被男人這無意識的行為挑逗了,只感覺身體深處一股燥熱翻湧而上,灼得她的咽喉一燥,再發出嗓音便暗啞得厲害。
「吟月姐,你這唱得也太深情啦!你看,聽得我全身都起雞皮疙瘩啦!」有女伴開始起鬨。
「吟月姐,要不你還是回家關起門來,單獨唱給寒煜哥聽得了,這樣的場合可能沒辦法讓你盡興哦。」
那人將『哦』字拖得老長,其中曖昧的意味盡顯。
引得風吟月的臉上一熱,嬌羞地睞了這幾個人一眼,一雙含水的眼眸最終卻仍不捨得離開夜寒煜的身上。
偏生當事人卻一副置身事外般,自顧自地喝著酒,抬起手腕瞄了眼手上的腕錶,不覺地蹙了下眉。
而後抬起眉梢朝著坐在她身側的許子鳴看了一眼。
「還沒到?」
「應該快到了吧。」許子鳴看了一下時間,將自己手中的酒杯放置在大理石桌面上,站起身,「我去看看!」
對於許子鳴如此大的架勢,有人提出了疑問。
「許少,還有誰要來啊?」
「墨哥!」
「誰?」話音剛落,那人霍地將腳放下,從沙發上坐起身,連自己手上的煙頭燙到身旁的女伴,引來女伴的一聲尖叫都顧不上管一下,「你說誰要來?」
已經有人替他問出了心底的疑惑,「蕭……蕭少要來?」
「對!墨哥要來,而且還不是他一個人來!」
「還有誰?」
眾人好奇。
喝酒的也不喝了,玩篩子的也不玩了,一雙雙眼睛全都齊刷刷地落到了許子鳴的身上。
心想,能跟蕭墨一起來的人,想必那身份應該也是不一般的。
「還能是誰,當然是我墨哥的老婆唄!」許子鳴說得理所當然。
下一瞬卻引得在場的人噓聲一片,「切!」
「老婆?」
「不會吧!」
「就是,咱啥時候看都蕭少身邊有女人啊?」
「那蕭少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次出來玩不都是獨身一人,他身邊連一個女人的影子都沒見到過,哪來的老婆啊?」
「對啊,那可是蕭少耶!他要是真結婚了,我們這個圈子裡的人會連一點風聲都沒有收到?」
越說越覺得許子鳴剛才說的那句話不靠譜。
在場的人明顯地不信,全都身形往後一靠,各忙各的去了。
「你們不信拉倒,我現在就去把人給你們迎過來,到時候別一個個驚掉下巴。」許子鳴面對眾人的質疑很是不爽,直接便朝著包廂門口走過去。
門,在此刻人拉開。
包間內燈光太暗,走廊里燈光又太過於明亮,兩相對照,只看到落在地毯上的兩道剪影,竟有些看不清來人的臉。
那挺拔高大的身影,緊緊地將纖細嬌小的身軀圈在自己的懷裡。
只看到模糊的輪廓,便感覺倆人出奇的般配。
許子鳴被這突如其來的開門驚得一怔,抬眸間剛要打招呼,「墨……墨哥……」
卻見男人俊眉一鎖,冷然的黑眸落在許子鳴的臉上,「循環系統沒開?」
「呃?」
跨度有點大,許子鳴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後,他驀地想起剛才舒兮晴在門剛打開的一瞬間,好似沒適應包間內渾濁的空氣,下意識地皺了下鼻子。
下一瞬,他霍地瞠大雙眸難以置信地看向面前卓越尊貴的男人。
不……不是吧?
你老婆不過是皺了一下鼻子而已,你要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啊?
真是個妻奴!
不過,這些想法他也只敢在心裡自己想想。
嘴上斷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應……應該是開了的吧。」許子鳴的視線馬上往門口的操控面板上看。
的確是開了!
可能是裡面吸煙的人太多了,空氣循環沒那麼快,還殘留下來一些異味。
許子鳴見男人綳起的臉部線條沒有舒緩下來的趨勢。
趕忙說道,「稍等,我馬上讓人送幾台空氣凈化器進來。」
舒兮晴看著許子鳴如此大的反應,自然明白身側的男人會有這麼一問,是因為自己。
她趕忙輕聲說道,「不用麻煩了,這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