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蘇醒
山洞深約十丈,也說得上寬敞,裡面光線充足,不會讓人產生陰暗的感覺。不過呈設卻極為簡單,只有一張石床,一張石桌,兩張石椅,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想來在以前這裡應該是某一位苦修士的居所。
惜若進入洞府之後,把吳歡輕輕放在一旁就向著石床所在的位置奔去,只見床上躺著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他相貌仁厚儒雅,可此時卻如吳歡一般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不過身上卻看不出任何皮外傷勢,只是渾身烏黑,明顯是身中劇毒的癥狀。
惜若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臉上儘是擔憂和彷徨無助的神色,淚水如雨點般再次掉落下來,把床沿打濕了一大片。
啜泣良久,惜若才勉強站起身來,明知無用,卻還是把剛剛得來的藍煙草從儲物袋中拿出來,稍加煉製之後合著清水小心翼翼的喂進男子口中。
做完這些以後,她靜坐於床沿,單手托腮,怔怔出神。
許久過後,她才微微嘆了口氣,雙眼滿是落寞的看著石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像是在對他訴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幽幽道:「人心難測,自哥哥重傷不起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何不平尖酸刻薄,荒淫無恥,枉我兄妹二人對他有救命之恩,沒想到到頭來他卻是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卑鄙下流的小人。」
「王風平日里溫文爾雅,與人和善,不曾想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偽君子。」
「余樂心機深沉、野心勃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三人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我知道他們三人都是沖著哥哥在離恨天宮中得到的傳承而來,可對方勢大,我一個柔弱女子如何能夠抵擋。」
「我兄妹二人終日行善,不想到頭來卻遭此報應,何不平姑且不說,其餘兩人與我們也有過多次聯手抗敵之誼,我們五個人結伴在葬仙之地闖蕩也已經兩月有餘,他們卻絲毫不顧念昔日舊情。哥哥為掩護眾人脫險隻身斷後,身中劇毒,他們不尋思如何醫治哥哥的傷勢,卻反倒在處心積慮的算計我等,果真是天道無情,人性涼薄啊!」
說到這裡,她好像才突然想起自己還帶了一個身受重傷的少年回來救治,差點兒把這茬給忘了。看小說最快更新)定了定神,才蓮步輕移,緩緩走到吳歡身前。
本想查探一下他的傷勢,可蹲下身來仔細一看,惜若眼中瞬間就閃過一抹震驚與不敢置信的神色。
只見吳歡身上那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恢復了近三分之一了,餘下的那些也都長出了新鮮的肉芽,要不了多久就會痊癒。
如此恐怖的恢復能力,惜若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可奇怪的是,按理來說,這樣的傷勢已經對修士構不成多大的威脅了,他應該早就清醒過來才是。可看他的樣子,卻依舊沒有絲毫想要醒轉的跡象。
細細診斷了一番,惜若終於大概明白了個中緣由,卻還是為自己看到一切感到不可思議,看向吳歡的眼神好像在看著一個怪物。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吳歡不但受了嚴重的外傷,還連經脈與骨骼都出現了多處斷裂,真元耗盡,心力交瘁,最要命的是他損失了一半的壽元,精力嚴重透支,太過虛弱,所以才會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受了這麼重的傷勢不但沒死,還能在昏迷之中進行快速的自我修復,不是怪物是什麼?
由精力透支引發的深度昏迷,沒有什麼好辦法能讓他快速恢復,只能慢慢調養,把精氣神都恢復到巔峰了,這種癥狀自然就不會再出現。
早在第一次見到吳歡的時候,她就在救與不救之間掙扎徘徊了許久,何不平的例子就是前車之鑒,她很擔心自己救的會不會又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但她終究心性純良,實在不忍心丟下這樣一個大活人任他自生自滅,所以才把吳歡帶了回來。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她倒也沒有再猶豫,把幾粒凝血補氣的丹藥塞入吳歡口中,又盤膝坐於他身後,運功把吳歡體內散亂的真元漸漸理順,又接著幫他把腹中的藥力化開,這才作罷。
此時,她全身都已經香汗淋漓,看向吳歡的眼神中詫異之色越發濃郁,同時還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好奇。
她震驚的發現,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體內的真元竟深厚得令人難以想象,如同一片汪洋大海一般,浩瀚而不可揣測。
自己只是幫他略微梳理了一下經脈中殘留躁動的真元,就被累得筋疲力盡,險些堅持不到最後。自己好歹也是一個蛻凡境中期的修士,真元總量不容小覷,但與他相比,卻是如同螢火與皓月一般,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就連自己那個靈動境初期的哥哥在全盛時期的真元總量也連他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可想而知他的修為該有多麼恐怖。
年紀輕輕卻修為深厚,吳歡在她眼中瞬間多出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將女人那無處不在的好奇心給徹底引發了出來。
可震驚過後,她的臉上很快又露出了一副喜憂參半的神色,顯得心事重重。
喜的是這個少年既然來歷神秘而且修為高深,那麼他可能會有辦法解除哥哥身上所中的劇毒。自己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只要他不是像何不平那樣的薄情寡義之人,應該會出手相助。
雖然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猜測,但有個盼頭總是好的。
而憂的是這個少年修為如此高深都被人打得重傷垂死,可想而知他的敵人有多麼恐怖,若真要讓他們找上門來,自己怕是抵擋不住。
思前想後,躊躇了許久,惜若終於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吳歡保住、救醒。
她很清楚,以哥哥姚忠書現在的情況來看,最多還有三天的時間可活,若是再找不出解毒之策,那麼他們兄妹二人就真的要天人永隔了。
為了哥哥的安危,她已經豁出去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不容易碰到這樣一個修為高深的修士,怎麼能輕易放過。
至於會不會惹來麻煩,那不是現在應該考慮的問題,若是哥哥僥倖活了下來,那麼到時候再來討論應對之策不遲。
若是哥哥死了,那麼只能怨自己兄妹二人福薄,回天無力,就算死於他人之手又有何妨。
想到這裡,她梨花帶雨的雙眼中露出一抹毅然的神色,深深的看了吳歡一眼,就走到一盤打坐調息去了。
……
吳歡這次昏迷,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才清醒過來。
他覺得腦袋昏沉,渾身酸疼無力,勉強睜開眼睛,還沒來得及搞清楚周圍的狀況,就發現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坐在自己身旁,心中一驚,強行運氣體內所剩無幾的真元,不顧疼痛從地上一躍而起,瞬間就扣住了眼前之人的脖頸。
惜若原本正打算彎腰喂吳歡服藥,不曾想他卻恰好醒來,暴起發難,手掌如鐵鉗一般扣在了自己咽喉之上。
惜若在猝不及防之下受此襲擊,口中發出一聲驚呼,手中的葯碗瞬間落地,將湯藥灑了一地。
吳歡的力道太過巨大,險些將她的脖頸生生捏斷,臉上因窒息而瞬間湧上一抹潮紅,手腳無意識的胡亂踢打著。
目光逐漸恢復清明,吳歡漸漸看清自己手中抓著的竟是一個溫婉動人的少女,此時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眼神惶恐,泫然欲泣,正無助的拍打著自己的手臂。
吳歡微微一愣,眼中的殺意緩緩消散,捏著她脖頸的手掌也下意識的鬆開,看了看那灑了一地的葯汁,漸漸明白了狀況,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惜若被他鬆開之後,雙手捂著胸口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才漸漸驅散胸中的窒息之感,看向吳歡的眼神中滿是恐懼,不敢再在他身邊多作逗留,掩面哭泣著就往洞口跑去。
得知自己方才險些將救命恩人斃於掌下,吳歡臉上滿是愧疚之色,卻不知該如何表達,只得由她而去,心想日後找機會再向她賠個不是。
目光在洞內四下掃視了一圈,吳歡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石床上還躺著一個人,走近一看,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眉宇間與方才那位姑娘有幾分相像,應該是她的兄長無疑。只是他此時渾身烏黑、氣息微弱,明顯是身中劇毒、命不久矣!
吳歡有心相助,卻對醫術藥理一無所知,思慮良久,卻還是想不出什麼可行的辦法,實在無能為力,只能在心中暗嘆不已。
無奈之下,他只得席地而坐,打算先看看自己的傷勢再說。
靈識在身體中查探了許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臉上的神色微微有些難看。
他這一次受傷極重,肉身被破壞得慘不忍睹,想完全恢復,哪怕是閉關修養,沒有個十天八天也絕對不行。
然而,最讓他擔憂卻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