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拍賣

這話顯然在孔仁的預料之內，他想都沒想就拒絕道：「不可能！」

卓凡卻不動聲色繼續道：「人之所以為人，便是因為心中有所牽挂，您避世三十年，是不願面對，還是因為打不過？」

「你難道就甘心嗎？」

「一代神醫，宏圖未展，志願未成，屈居在這深山老林，你的心裡難道真的毫無怨言？」

孔仁咬了咬口槽牙：

「那又如何？我都這把年紀了，在乎的人死的死離的離，再不甘心，我又能做什麼？」

卓凡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頭：

「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唯一就是腦子好使。」

「我想學的東西一定能學好，甚至更上一層樓，你的絕世醫術，難道真的希望就此斷送，掩埋於土？」

孔仁被他這番話說得笑了。

「那倆小子表面上一個賽一個的自戀，實際上一個比一個自卑警惕。」

「反倒是你，沒想到你平時悶聲不出氣，心裡的小九九倒是活躍的很。」

卓凡也笑：「有些事要做，腦子自然要運作起來，我先去做早飯，您老慢慢想吧！」

卓凡走後，孔仁走到書架前，看著卓凡已經看過並且歸類好的那部分書籍。

越看越心驚。

醫術本身就晦澀難懂，沒有系統學過的人看起來更會覺得像天書一般玄幻。

單看書名，完全無法辨出類別。

卓凡不僅將書籍按照類型歸放好，甚至按照從古道今的順序排列好了。

在每本書里，還夾了一張寫了備註的白紙。

備註內容則是每本書中他所不理解的部分。

「這小子當真段段時間就看完了這些書？」

甚至似乎還把書里的內容都理解了的模樣。

孔仁不信邪，隨意抽了本書就跑去考卓凡了。

「小子，你要是能把我抽問你的內容全都講出來，我就考慮你說的話。」

卓凡眉尖微動：「只是考慮嗎？也行，您老願意邁出這一步已經是一種成功的開始了。」

孔仁哼哼了一聲，果然開始提問了。

「《頭疾針灸大全》第四章講了什麼？」

這書是孔仁以自己行醫數十年的經驗，耗時長久才編撰出來的。

除了他本人以外，沒有其他任何人見過。

卓凡聽罷，卻輕輕一笑，一邊燒著火，一邊郎朗而談。

「頭疾針灸大全第四章以偏頭痛為主要頭疾展開敘述，偏頭痛的治療分為兩種，一個是急性發作時，緩解疼痛的治療；另一個則是針對慢性反覆頭痛的預防性治療……」

他先是將原文一字不落的背誦出來，然後將自己的理解逐字逐句的表述給孔仁聽。

孔仁嘴角微皺，眼中的平淡逐漸轉變為驚濤駭浪，最終是一臉看妖怪的表情盯著卓凡。

「你小子，這腦子怕是過於靈活了吧！」

卓凡笑而不語。

孔仁哼哼唧唧的嘀咕了半天，最終還是不信邪的又考了卓凡兩回。

每回卓凡都答得非常完美。

「怎麼樣？我這個腦子，足夠當您的徒弟嗎？」

孔仁撇他一眼：「有待提高。」

他才說完話，廖平就傳來一聲鬼哭狼嚎。

「不得了了，高茗妹妹出事了！」

卓凡心下一驚，跟孔仁一起，連忙趕了過去。

帳篷內，高茗蜷縮成一團，小臉蒼白如斯，嘴唇發白冷汗頻頻。

雙手緊緊捂著肚子。

「高茗，你怎麼了？」

高茗看見他，再也忍耐不住的嗚咽起來。

「卓凡，我肚子好痛嗚嗚嗚。」

卓凡聽罷，一種不祥的預感爬上心頭。

他清楚的記得，當年段佳雪每次月經期到來，也是疼成這樣。

他忙為高茗號脈，果不其然，就連脈象都非常相似。

只是段佳雪的情況更糟糕一些。

他當機立斷，當即把高茗扶起來，然後以拇指為著力點，按壓穴位。

幫助高茗減緩痛苦。

「廖少，麻煩拿一碗熱水來。」

熱水同樣具有舒緩效果。

按壓穴位流程結束后，高茗喝下熱水，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可惜睡得並不踏實，看得出來她的肚子依然很疼。

卓凡見此並不意外，而是直接去葯櫃抓了一副葯拿去熬制。

結束后喂高茗喝下。

高茗迷迷糊糊間，總算踏踏實實的睡著了。

「小子，剛才那副葯，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孔仁等到卓凡又回去做飯，這才開口問道。

卓凡道：「沒什麼，自己瞎琢磨的，實驗過了，有點效果，不過沒法根治。」

段佳雪到了後期，每次疼得生不如死時，就是靠這副葯續命。

懷了孕后，她身體虛弱了許多，但卻沒再遭受那要命的折磨。

「什麼？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難不成你小子當真是個天才不成？年紀輕輕，而且是抽空看的醫書，竟然就能有如此領悟？」

這一回，孔仁真是備受震撼。

看著卓凡忙前忙后的做飯，總覺得他變得順眼而又神秘起來。

身上像是套著上帝賜給他的光環，優秀的閃閃發光。

孔仁好一陣失神后，像是夢遊般的隨口說了一句。

「小子，既然你這麼虔誠，那我就給你個機會，不過……」

他話沒說完，卓凡便以風一般的速度出現在他面前。

並且手裡端著一碗不知道什麼時候準備好的茶。

「師傅在上，徒兒卓凡以後定會刻苦學習，將您的畢生所得發揚光大！」

孔仁被嚇了一跳。

他剛剛不過是低聲嘟囔，卓凡在那麼遠，居然聽見了？

他打量了卓凡兩眼，狐疑的道：「你小子，早就料到我會收你為徒，特意給我準備好了熱茶？」

卓凡笑道：「時間不多不少，剛剛好。」

孔仁得知自己被擺了一道，眼睛頓時一翻。

「好小子，這還沒入門就已經開始算計師傅了，以後還得了？」

話雖是這麼說，可孔仁眼底的那抹欣賞卻根本抑制不住。

能收到一個天才徒兒，與他們這些晚年之人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樂事。

畢竟沒人能繼承衣缽，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卓凡看似淡然，實則心中狂喜。

上輩子，卓凡花費無數心血，等終於找到孔仁這號人時。

卻得知孔仁早已經去世，屍骨無存。

他死前居住的房屋更是被燒得一乾二淨，一本典籍都沒流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