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主，有人想娶你

眾人先是一陣詫異，接著像嘗了甜頭般，奮不顧身地往前沖。

他們嘴上大喊著『誰要是殺了她，誰就是大周的功臣』。

進攻越來越激烈，幾番下來，雲笑傷痕纍纍。

她已無力再戰，靠著劍才能勉強站穩。

『噗』,左胸被刺穿。

雲笑低頭看著鮮血流出，迎面還有無數長刀砍向她。

這死法也太難看了，她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嗖』…

無數支冷箭從樹林里飛出，大周官兵接連倒下。

赤練見狀不對，趕緊逃了。

是風雨非。雲笑大喜。

可箭雨停下好久，也沒見風雨非出現。

雲笑疑惑道，不是風雨非，那會是誰？

但，眼下也顧不了那麼多，赤練隨時都有可能捲土重來。

夕陽西下，雲笑強撐著口氣，也不知走了好遠，腳底一滑，她滾了下去。

等她醒來，已經躺在了一張破舊的木床上，劍也落在了滾下去的路上。

她環顧四周，小屋光線昏暗，所有家私只是普通的木頭，而且破舊不堪。

須臾一名女子走了進來。

她身懷六甲，一身粗布麻衣，但生得清秀溫婉，慈眉善目。

女子在出門打水時，碰巧見到了暈倒的雲笑，於是心生憐憫，收留了她。

「姑娘，這是剛熬的鯽魚湯，快趁熱喝下。」女子道。

「謝謝，姑-大姐。」雲笑道。

隨後又看著她隆起的肚子，笑著道，「恭喜啊，幾個月了？」

「七個月了。」女子有點害羞。

「對了，我叫紅杏。怎麼稱呼姑娘？」

「雲…」

不行，舉世都要殺她，得換個名字。

「我叫雲兒。」雲笑道。

如此休息了兩天，雲笑身體恢復了些，便想出去轉轉。

村子建在齊武山下，風景秀美。

除了四周靠近山體的地方是陡壁，內部地勢極為平坦。

雲笑有些好奇，爬到高處看了看。

村子所在的地方，竟是一個被砸出來的天坑。

村民們都知道紅杏家來了一位身子很弱、長得像天仙般的姑娘。

見她出門，都圍著看她。

「姐姐，你真美。我叫小丫，這朵小花花送給你。」

十歲左右的小丫說完紅著臉飛快地跑了。

鄉親們笑成一團,「小丫，你是姑娘，跑什麼跑啊？」

「雲兒姑娘，我們村很少有外客，讓你笑話了。」

李奶奶樂呵呵的拉著雲笑的手，眼睛一刻都不捨得挪開。

她塞給雲笑幾個玉米棒子，「我們村窮，沒什麼大魚大肉，不要嫌棄啊。」

雲笑沒有接，她知道，這是老人家幾天的口糧。

但老人家還是硬塞給了她。

「雲兒姑娘太好看了，等我二兒子回來了，我要替他說親。」

張大娘呵呵笑著，強行塞給雲笑一快大餅。

接著附耳道：「我孫女都沒捨得給她吃呢，趕緊收好，免得她眼饞。」

「張大娘，你那兒子五大三粗的，只怕雲兒姑娘看不上。我家那小子就不錯，細皮嫩肉的，等他回來，我也要…」

「去去去，我家還有兒子呢。」

……

鄉親們搶著要給雲笑說親，還陸續送來了好多蔬菜果子，都是山上摘的或者自己種的。

雲笑知道鄉親們是在開玩笑，但她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她去每家都坐了一小會兒，最後發現，貧窮的紅杏家竟然是村子里最富有的。

她之前喝的那碗鯽魚湯，紅杏一個月都喝不上一次。

她生平第一次覺得吃也有罪。

「雲兒，今晚有雨，我給你添床被褥。」

紅杏抱著一床破舊泛黃的薄棉絮走了過來。

說是棉絮，其實連普通的毯子都不如，薄不說，還到處都是大洞。

「不用，」

雲笑趕緊接過，抱起就往紅杏屋裡走。

「你有身孕，更要注意身子。」

紅杏昨晚聽到了她咳嗽，今天便把自己的也抱過來了，她家總共就兩床。

「有身孕的人火氣大，我搭些相公的衣服就好了，你身上有傷，不能再受涼。」

雲笑推辭不了，只好作罷。

「紅杏，怎麼村子里男丁這麼少啊？」

雲笑想起白天逛遍全村，都沒發現幾個男丁。

紅杏在雲笑身邊坐下，慢慢道。

村子原來也有不少男丁，他們上山打獵，下河摸魚。女子就在家做些農活，生活也算美滿。

突然有一日，周圍駐紮的大周官兵來了。

說大周邊防吃緊，要徵調男子服兵役。皇帝仁慈，凡是主動參軍者，每年可領取一百吊銅錢，相當於一個家庭一年的收入。

於是七歲以上的男丁們都去了，包括紅杏的大哥。

第一年，凡是入伍的，當天就收到了銀子，大家高興壞了。

可到了第二年，銀子沒了。

鄉親們覺得可能是官家吃緊，沒那麼多閑銀。

既然國家有難，大家想著更要支持些，也沒追究。

第三年，第四年，依舊沒有銀子，男人們也沒一個回來。

村裡的人想找駐紮官兵問問緣由，可他們不知何時撤走了。

一直到現在，已是第五年。

原來的小男童慢慢長大，有的出去打聽父輩們的下落，但更多的是因為受不了村子的窮，走了。

紅杏的相公是去年從別村過來的。

按理說應該她嫁過去，可她堅持要在家裡等大哥回來，否則就不嫁。

相公便過來陪她一起等。

「參軍？」雲笑皺眉道。

不知怎的，她突然聯想到了黃花下面的屍骸。

可那不到兩年，應該不是同一批人？

只是這也太巧了。

「當時徵調了多少人？」雲笑道。

「五百左右。」

雲笑眉頭緊皺，數量一致！

「雲兒，怎麼了？」紅杏詫異道。

雲笑趕緊笑笑，「沒什麼，就覺得挺奇怪的。」

「對了，我在大周有個朋友，是個當官的，改天碰到了我幫你問問。」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雲兒。」

紅杏握住雲笑的手，高興得淚花都出來了。

雲笑靜靜看她，心裡祈禱，千萬不要像她想的那樣。

連續幾日，赤練都沒有出現。

雲笑便又去了山洞。

之前她只關注了黃花，沒有研究下面的屍骸。

被炸開的洞口不知何時又被人堵住了。

雲笑仔細探探，好不容易發現其中一塊有所鬆動。

她用力推了好久才推掉石頭。

原來，屍骸被添加了一種類似於防腐劑的藥材，推遲了腐爛時間。

雲笑心裡五味雜陳。

想到滿懷期待的紅杏，還有苦苦等待的鄉親們，她忍不住濕了眼眶。

她該怎麼和他們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