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死的賈東旭
次日清晨,李錦年忽然被一陣喇叭聲吵醒。
今天是星期一,軋鋼廠要上班,喇叭是四合院公用的鬧鐘。
李錦年抬眼看了看窗外,發現天剛蒙蒙亮,估摸著大概是六點多。
沒辦法,基本上所有人早飯都是在家自己做,條件好的下點麵條,不好的就把吃剩下的窩窩頭掰碎了煮粥。
現在臨近深冬,雖然天不冷,但這麼早起來,李錦年可受不了,於是翻個身繼續補覺。
直到天徹底亮堂起來,李錦年才起身出門。
院子里,秦淮茹正在洗衣服。
大冷天,一個孕婦,挺著個大肚子用冷水洗衣服,看著也怪可憐的,李錦年搖搖頭不想搭理她。
「你怎麼現在才起來?」
但秦淮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尤其想到昨天李錦年剛剛請閆家吃了肉。
「我早飯出去吃,也沒有衣服要洗。」
李錦年面無表情的回應了一句,便徑直出了四合院,來到一家公私合營的包子鋪。
昨天聽閆埠貴說,現在公私合營剛剛起步,國家的態度還不是很明確。
但李錦年知道,公私合營肯定是大勢所趨。
「老闆,來四個肉包子,四個青菜包子,再來一杯豆汁。」
「好嘞,一共是八毛。」
周圍幾個人,一看李錦年一口氣買了八毛錢的包子,紛紛驚訝不已。
早飯能出來吃包子,已經是改善生活了,但一般都是吃一個肉包子,外加一個菜包子就頂天了。
甚至,有的人只吃甜面饅頭加稀飯。
但像李錦年這麼吃的,純純的就是個敗家子。
李錦年可不在乎那些人怎麼想,交錢拿了包子,當即就拿出個肉包子啃了一口。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人實惠,一口包子滿嘴油。
就在這時,李錦年忽然發現,路邊有個又臟又瘦的小孩子,和棒梗差不多,也是五六歲的模樣,睜大眼珠子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
這大冷天的,饒是李錦年的體質,都要穿一身薄棉衣,但這小孩子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布衣。
周圍往來的人,似乎這些見怪不怪,肯本沒人搭理那小孩子。
李錦年本想離去,但看到那大眼珠子,又有些於心不忍,便走上前拿了兩個菜包子遞上去。
「就這一回,下回就沒有了。」
小孩子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接過了包子。
黑黢黢的手,接過包子的一瞬間,就把白面染成了墨色,讓李錦年有點難受。
三年自然災害,餓死的人不知凡幾。
不過,李錦年也不是什麼聖母,沒那個能力拯救眾生,只是看到了就幫一把,也只幫這一把。
「你快吃啊?」
「我……我……」
「有人逼你乞討嗎?」
「沒有!沒有……我媽媽和妹妹也沒吃……」
「那你自己看著辦,我上班去了。」
李錦年本想等小孩子吃完再走,但小孩子不想吃,他也懶得管閑事,反正自己念頭通達了。
臨近軋鋼廠,李錦年看到有好多人都是騎著自行車上班,而自己還在走路,瞬間就不開心了。
把這個給忘了!
買,明天就買!
昨天和閆埠貴閑聊的時候,李錦年得知他有一張自行車票,但一直沒錢買。
正好,晚上回去弄過來。
李錦年默默想著怎麼從閆埠貴手裡搞到自行車票,慢條斯理的進了車間。
恰好,上班鈴聲響起。
李錦年很快找到自己的工作崗位,賣力的干起了活。
雖然這活累,但是沒辦法,現在可是工人的光榮時代,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這個工作都不能丟。
干著干著,李錦年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藝居然有了質的變化。
「嗯?我記得原主勉強才考上的三級鉗工啊?」
很快,李錦年就反應過來,先天童子功提高了他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鉗工在七級以前,就純粹是個手藝活,考驗的就是熟練度。
李錦年憑藉超高的肌肉控制能力,相當於刷滿了熟練度。
「這麼說來,我可以直接報考七級鉗工!」
「不對,所有以熟練度為考核條件的工種,我都可以報考!」
想到這些,李錦年的幹勁瞬間就拉滿了。
世界上沒有不被人喜歡的工作,只有錢沒給夠的工作!
七級鉗工,每個月工資起碼55塊,並且會擔任一定的領導職務,還有額外工資。
比如易忠海,身為八級鉗工,工種工資只有65塊,但他還是生產線的線長,加上工齡工資,總共達到了99塊。
「錦年,馬上就到年底考核了,你去考嗎?」
李錦年正暢想間,忽然有人跟他搭話。
由於之前易忠海和賈東旭一直散布關於他的謠言,所以李錦年在廠里的人緣不怎麼好。
開口的這個,是新調過來的工友王根基,兩人有時要配合起來工作。
「哦,你是根基吧?」
李錦年心裡很高興,臉上笑嘻嘻的回應著。
但是,王根基卻是有些怪異的看了李錦年一眼,說道:「是的,你可以不叫我根基嗎?」
李錦年這才回過味來,有些歉意的說道:「哦哦,好的,那我叫你小王吧!」
王根基:「……」
李錦年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額,我一會兒就去報名,你呢?」
「我……」王根基猶豫了一下,才喃喃道:「我也想去,可是我怕考不上。」
評級考核每年一次,為了防止有人胡亂報名,規定考核不過接下來兩年都不能報考。
李錦年和王根基閑聊了一下,得知王根基剛剛結婚,正是用錢的時候,所以想報考,但是又怕考不上,接下來兩年孩子一出生,就要揭不開鍋了。
像王根基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實際上很多熟練度早就達到了,甚至還越級了,但是因為各種原因不敢輕易報考。
李錦年只能是安慰一下王根基,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忙。
很快,上午的工作就結束了。
李錦年來到報考處,從文員手裡接過一張登記表,寫上了自己的報考信息。
「什麼?你一個三級鉗工,要跨考七級鉗工,還要額外報考四級焊工,和三級裝配工?」
文員接過李錦年的表,當即驚呼出聲。
「什麼?你這不瞎胡鬧嗎?」
負責考核的女主任,聽到這話也連忙接過表單,當即怒視李錦年。
這位女主任原本看李錦年長的一表人才,還想在考核的時候放放水,現在卻對李錦年好感全無。
你一個三級鉗工,考五級鉗工都不算離譜,可你來考七級,還要跨考別的工種,這不是來耍著人玩嗎?
女主任將表格退給李錦年,陰著臉說道:「拿回去,重新寫!」
「趙主任,你不必跟他生氣,這人就這樣,我們一個院的,整天嘴裡沒個把門的,吹牛從來不打草稿!還四處污衊他人!」
還不等李錦年回話,賈東旭就跳了出來。
賈東旭今天也是來報考的,他原本是二級鉗工,這次要報考三級鉗工。
「我當是誰,原來是李錦年啊!聽說這小子行為不檢點,到手的老婆跟人跑了!」
「哈哈,我也想起來了,原來是這小子,難怪敢這麼瞎搞!」
「可恨啊!為什麼這種人長的人一表人才,我卻長這樣!」
隨著賈東旭話音落下,跟他熟悉的人就開始附和起來。
易忠海身為線長,在廠里有一定的話語權,連帶著賈東旭身邊也不缺狗腿子。
李錦年冷冷看了一眼賈東旭,朗聲說道:「趙主任,我堅持報名!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過不了,我以後就不參加評級考核!」
趙主任看著李錦年犀利而又充滿自信的眼神,一時間也有些恍惚,皺眉說道:「你可想好了,年輕人不要總愛出風頭,太氣盛了不好。」
「不氣盛能叫年輕人嗎?」李錦年頂了一句,又接著說道:「我每天早上都雄赳赳氣昂昂的,不像某些人軟塌塌的,一點精神氣都沒有。」
趙主任是過來人,馬上就聽明白了李錦年的意思,不禁暗啐了一句流氓。
那年輕的女文員,也是很快回過味來,俏臉一紅的扭過頭去。
但情緒波動最大的,不是這些女人,而是賈東旭,他知道李錦年是說他不行。
「混蛋!你也就嘴上逞能!」
「呵呵,我嘴上逞能?你有本事,那你也報一個啊?我不要你跨工種,你跨個級就行!」
「我!我……」
賈東旭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還是知道的,雖然被李錦年激將了,但他天生就是個軟蛋,沒那個熱血。
可是,當下眾人都看著,賈東旭也實在下不來台。
沉默片刻,賈東旭忽然說道:「姓李的,有本事我們打個賭,我賭你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