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線纜

沒有..

更好？

如果是決絕，那滾滾而下的淚水，又是什麼？

「媽媽，他是我..爸爸嗎？」

這時候脆脆的聲音響起。

諾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小傢伙顯然聽到了什麼。

葉佳慧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神情很是冷漠，道：「他不是！你沒有爸爸..」

「我有爸爸，你說爸爸他..」

「閉嘴！」葉佳慧情緒失控，呵斥一聲，見女兒嚇了一哆嗦，又是不忍的上前，將她抱在懷裡：「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愧疚之情，無以言表。

或許..

就不該把小傢伙生下來，讓她跟著自己受苦。

陳川能感受到她言語之中潛藏的意思..

看著母女倆走進房屋，諾諾趴在媽媽肩上，朝著自己伸著小手，那無辜又不舍的眼神...

陳川雙眼有些濕潤。

他抬頭看向天空..

如果只是重生，如果只是有著自己的記憶..

現在..

無法抵擋內心的情感。

從見到女兒的一刻，從再次見到葉佳慧的一刻..

「老天..你贏了！」

陳川收回目光，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進入屋內..

陳川再次心酸不已。

雖然乾淨整潔，但房屋內連件像樣的家電都沒有，到處充斥著兩個字，老舊！

桌上扣著一個盆。

葉佳慧紅著眼，叫陳一諾吃飯。

打開一看..

飄著兩片紫菜和一丁點雞蛋的紫菜蛋花湯，和兩個粗面饅頭，別無他物。

這...

說句難聽的，一點油腥沒有，狗都不愛吃。

可即便這樣，小傢伙還是把饅頭，朝著陳川伸來。

經常被小夥伴罵成野孩子，她渴望有個爸爸，現在爸爸回來了，她想給爸爸吃。

陳川沒忍住..

一滴淚水，掉落了下來。

這滴淚水，葉佳慧見到了，或許就是這滴淚水，滴進了她心中柔軟之處，她遲疑了一下，走到一旁，將柜子打開，取出來一個包裹，道：「這是爸..媽的遺物，你拿走吧...」

「二老，病了很久..」

「臨終前說很想你，怕沒去看你，你會怪他們，你抽時間，去看看他們吧..」

「吃完飯，你就走吧...」

「從此，不要打擾我們生活，我不想諾諾背負著罪犯女兒的身份長大..」

說著，將粗面饅頭，推了過來。

粗茶淡飯，已是全部..

陳川滾了滾喉嚨，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不能！」

「你為什麼替我還債？」

葉佳慧沉默了。

而沉默，已然能說明一切。

陳川看著葉佳慧，這個女人..很傻！

「你攆我走，剩下的債，怎麼辦？」

「不用你管，之前怎麼樣，之後便會怎麼樣...」

「你還要被欺負嗎？」

「我能怎麼辦？」

葉佳慧大聲的回應著。

「有我..」陳川紅著眼眶，手指點著自己胸口，道：「我說過，從今天起，我來扛起一切，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你把我當成無賴也好，流氓也可以，我..賴在這..不走了！我會為你，為諾諾，撐起一片天！」

葉佳慧怔住了。

雙眼閃爍，淚光縈動。

闊別五年，再次而歸，很是不同。

這讓她感到無比陌生。

還是..曾經那個陳川嗎？

陳川長出一口氣，他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將盛著粗面饅頭的碗推了回去，道：「你們先吃，我..我出去走走..」

「你還回來嗎？」

剛剛轉身，諾諾脆脆的聲音響起。

陳川腳步一頓，轉過頭來，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回來，爸..我不會離開你們的..」

瞄了一眼沉默的葉佳慧。

陳川轉身離開了家中。

緩步行走在路上，思緒飛轉..

趙山河的債，肯定是要還的，起訴打官司，局勢對他不利，敗訴之後支付的更多，另外，母女的生活急需改變，諾諾一身破舊的衣服都不知道哪來的，吃的還那麼差，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根本就不行。

再說..

重生一世，怎麼能碌碌無為。

一個字，錢！

雖說帶著記憶，九十年代又是一個經商投資的黃金時期，但做生意，首先講究的就是因地制宜，從所能利用的資源做起，才會事半功倍。

所處在的這個城，是個小城，縣級以下的城市。

最大型的場子，就是一家棉紡廠，其次還有個鋼廠。

因為這裡距離棉紡廠很近，附近住著的很多人都在棉紡廠打工，包括葉佳慧，就是生產線上的臨時女工。

同時這裡也是個產棉大縣。

不過因為諸多原因，這裡的棉花經常滯銷。

當年..

陳川創業起初，沒少參加這個培訓班，那個交流會，成功的經商經驗，有的沒的學了一大堆。

他記得有人分享過一個成功案例，就涉及到了棉花..

因為滯銷，賣不出去，棉農就將多餘的棉花製成布。

其中一個棉農大戶，滯銷的棉實在太多，布也囤積的放不下了，就趕集拿到市裡面去賣。

結果就是，剛擺出來，就被搶購一空。

發現商機的他，直接把十里八鄉的棉布都收了，依舊供不應求，再後來就創辦了紡織廠，自產自銷，慢慢的越做越大，與很多品牌合作，成為了行業龍頭。

效仿..

是捷徑！

先不說之後，賺第一桶金，應該沒啥問題。

可問題來了，收棉花，收布，也是需要本錢的。

啟動資金上哪搞？

一摸兜..

五年前剩下的十二塊五，坐公交花了五毛，剩下的十二塊錢，板整的躺在那。

巧婦沒米還特么難炊呢..

這就有點愁了。

「我聽說，廠子里要裁員了...噓..你小點聲..別讓別人聽見...還為啥..廠子里的設備更新換代，一個人就能頂現在好幾個...設備都拉過來了..」

「真的假的啊..這要是沒工作..可咋活啊..」

「還能有假，廠子里都在更換線纜..」

陳川聽到旁邊院里的竊竊私語，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思維敏銳..

尤其是正想著怎麼弄到錢的時刻。

聽到這話，就像是蚊子聞到了血，針都硬了！

現在這個年代，正是機械化改革的時候。

線纜這東西，可沒有二次利用的，因為不安全，碩大個場子，也不能幹那威脅生產安全的事。

至於何去何從，那還用問嘛..

當即加快腳步，直接奔著棉紡廠走去。

剛到門口，有人從廠子里騎著三輪車出來，嘎吱嘎吱的，擱著一條街都能聽的清楚。

車上滿滿拉著的都是廢舊線纜。

巧就巧在，這個人他還認識。

「強子..」陳川招呼一聲。

聞聲看來，見到陳川一怔，隨之也停了下來。

「川哥，什麼時候回來的..找嫂子是嗎？廠里臨時更換設備，嫂子今天放假..」強子說道。

沒進去之前，他算是陳川這一幫的，跟著他身後的小老弟。

「幹什麼去啊？」

陳川明知故問的說道，同時瞄向了車裡的線纜。

「喏，這些玩應，都淘汰了，廠里要處理，這活就落在我們班組身上..」強子說道。

「賣多錢一斤啊？」陳川問道。

「兩塊！」強子說道。

兩塊，這也就是眼下鋁的行情。

扒拉了一下線纜，不懂行的看不出什麼，但銅和鋁的線纜還是有些區別的，以他的眼力，這裡面至少有一半是銅芯的。

鋁和銅的價格，可是差了許多！

竟然全當鋁的價格賣，可真特么敗家。

內心當即就笑了..

「強子..」陳川攬住了他的臂膀，小聲的道：「這批線纜我買了怎麼樣？市價兩塊，我給你..兩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