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返回白家
白末筠吃了葯,因藥效昏睡過去,剛醒來,眉眼餳澀,整個人懶懶的,沒什麼精神氣。
靠在車窗,看著倒行的車流、街景,內心不由百感交集。
黎城對她來說,應是非常熟悉的城市,此時卻很陌生,因為她沒有任何的歸鄉之感。
更有可能,因這座城市,再不會有肖飛練痕迹的緣故吧。
等下了車,她就開始過屬於原白末筠的人生……
車突然中道停住,白末筠疑惑:「怎麼了?」
白停州示意她下來。
入目的便是一座大型遊樂場。
裡面很多爛漫活潑、生氣勃勃的孩子,如一棵棵稚嫩茁壯的小幼苗。
他們嬉鬧玩耍、無憂雀躍,整個周遭充滿了歡聲笑語,散發著朝氣盎然的活力。
「來這裡幹什麼?」白末筠有些愣住,眸中溢過一絲複雜黯然。
白停州認真看著她:「你很喜歡孩子,和他們呆在一塊,你會心情好些。」
他是指在機場見到盛禹珩后,她的擔憂,以及低落的情感心境。
白末筠笑笑,嘴硬道,「你想多了,重回故里,我心情不錯。」
「是嗎,」白停州挑眉,「我想等自己心情舒坦些,再回白家,你能陪我嗎?」
白末筠拿眼睃了他一下:「切!」
兩人待到黃昏漸濃,才返回白家。
當有人通報「大小姐回來了」,白太太沈佩同白心恬止住話聊。
她三兩句簡要交代白心恬,等下如何見機行事,就招呼人,急匆匆跑去迎接白停州兄妹。
沈佩對自己的爹媽都沒這股熱乎勁,她是純粹做樣子給他人看。
甭管多誇張,她就要讓白家上下知道,她這個后媽對繼子女是多麼地關心周到,問心無愧,誰也別想挑她半根刺來。
更何況,白老夫人是很樂見繼母與繼子女,和睦相處,知疼著癢的。
哪怕曾經年少的白停州、白末筠不懂事,對她這個后媽沒有過好臉子,她依然對他們和顏悅色,忍著噁心當作親骨肉對待,表面上過得去,誰會在乎她心裡怎麼想。
就沖這一點,白老夫人對這個兒媳婦的看法,有很大改觀,慢慢把管家的權利交給她。
沈佩也是摸順了白老夫人的脾性,做什麼都要想想,能不能討這老太太的歡心,老太太高興了,她這白家女主人的地位就穩穩噹噹。
等會老太太要開口,讓她照顧白末筠,她更是一秒不含糊答應。
和白家女主人的地位相比,伺候幾天殘丫頭片子,算個屁!
當白停州推著坐在輪椅上的白末筠,進入家門時,沈佩老遠就熱情地迎了上來。
「哎呀,真是盼星星,盼太陽,盼了多少時日,可把你們兄妹給盼回來了。
末筠,當初聽到你出事,我和你奶奶一樣嚇壞了,心疼得要命,可多虧你哥哥,不然……嗚嗚嗚……」
沈佩說著,就掩面哭腔起來,手擦幾下不存在的眼淚,又頓時露出一副笑容,「嗐,看我這麼大煞風景,你們剛回來,高高興興才對。
最近吶,我老在夢裡夢到小末筠,應該是我想你想得牽腸掛肚,夜不能眠,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準備飛去看你了。
唉……按理說,我早該陪在你身邊,哪有母親不挂念憂心孩子的。
可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要我操心,老太太年紀大了,更是離不開我。
還有你耀寬弟弟,叛逆期了,整個一叫人頭疼的混世魔王,天天在學校凈惹事,我是半步也不敢離開。
這幾年,確實辛苦你哥哥了,現在回了家,就由媽來照看你,讓你哥哥歇歇,有什麼需要就跟媽說,啊。」
沈佩說得情真意切,要是一般人,早感動地淚流滿面。
白停州和白末筠可不是沒經世的孩子,他們什麼魑魅魍魎沒見過,沒打過交道?沈佩怎樣的為人,他們更是一清二楚。
兩人心中毫無波動,也無感她如何作態。
白停州沒有言語。
白末筠只是低嚅喃喃道:「后媽,我也想你。」
沈佩一噎,合著她說一籮筐,這倆崽子就給這點反應?
又笑著說,「是嗎。都道母女連心,你雖不是我生的,可咱們的母女情比那骨肉相連的還要深厚。
你看,連想念都這麼心有靈犀地傳達……」
「該見奶奶了!」白停州冷淡道,推著白末筠徑直往前走。
白末筠心笑:真是樹老根多,人老話多。
沈佩能在白老太面前如魚得水,想必有白老太很吃她這一嘴的其中緣故,日後,她倒可以用用。
「對對,瞧我這記性。」沈佩應著,跟上去,「老太太知道你們今天回來,非常興奮,中午多吃了半碗飯,連午休都沒卧。
一下午都在念叨著大孫子、大孫女……」
白停州等人剛到大廳,只見一位珠光寶氣、氣度雍容的小老太太碎步踱過來,一把將輪椅上的白末筠摟入懷中:「我的末筠吶……好乖乖……啊……」
嚎嚎啕啕大哭起來。
眾人見此情景,也情不自禁心中動容。
「奶奶……」白停州將哭得傷心不已的白老夫人,扶著坐了下來。
分開的白末筠也是淚落數行,被沈佩推到白老夫人面前。
肖飛練多年娛樂圈不是白混的,身邊有不少交好的資深導演、話劇藝術家,她得空就會向他們請教如何演戲,如何「一秒入戲,半秒齣戲」……掌握這些精髓,她私下再指導初涉表演的盛禹珩。
當初也有很多人找她拍戲,她都以「隔行如隔山,沒有表演天分」拒絕了。
因為她精力有限,既要出專輯、開演唱會,還要管理公司。最主要的是,她從出道就告誡自己,居安思危的同時,不可太過貪心。在一行,盡心儘力幹得好,能夠做到出類拔萃,就很不錯了。
現在,落淚不走心,對白末筠來說,完全是得心應手、不費吹灰之力。
原白末筠對白家或許有感情,她可沒有。
她的真我情緒,只為特殊重要的人而波動。
白老夫人勉強抑制住哭泣,手顫巍巍撫摸白末筠掛著淚痕的臉頰,傷感地說,「你們的母親,生下你姐弟倆就撒手人寰了。
好不容易把你姐弟倆養到狗大的年紀,你弟弟卻出了意外。
如今,你又差點離我而去,要是萬一……百年之後,我該如何向你們的母親交代啊……」
說著,又嗚咽起來,老淚縱橫。
白末筠曾有一個雙胞胎弟弟,七歲那年夏季,夜半貪玩,溺水死了,因清晨才發現,已經沒有任何可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