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蛋鬼鬼祟祟把烙餅往自己兜里揣
月光傾灑在鄉村小道上,蛙鳴在暗處時時響著。
溫書晴踏進成家的破土屋,四四方方的院子,正屋住著丈夫成柏的繼母和小女兒成嬌,東廂房是老大一家四口住,西廂房是老二家一家三口。
而成柏一家五口擠在火房。
「吱呀」一聲,她推開火房的門,昏暗之下,只勉強看清土砌的灶台上面放個幾個破碗,一旁用稻草鋪的地鋪,上面依稀睡著一個小孩。
原本有三個孩子,但是家裡這幾天實在是沒吃的了,老大老三都會去討巧賣乖,就剩嘴笨的老二守在家裡。
溫書晴順著視線看過去裡面還有一個狹小的雜物間,她沒有進去,但是按照記憶那是「自己」和成柏的卧室。
這條件也太慘了吧?
住破廟都比這裡好,她暗暗在心中吐槽,昏暗下看到有個瘦小的身影坐起來。
「你這破鞋不是要跟人跑了嗎?回來幹嘛!是不是想偷我家東西!」男孩刻意壓低聲音,應該是怕吵到睡覺的人。
這就是便宜二兒子二蛋,今年五歲,天生反骨,最是叛逆,也最討壓原主。
原著里因為童年被原主虐待,性格扭曲,走上犯罪的道路。
此刻哪怕看不見,溫書晴都能感受到,他那雙隱藏在黑夜裡陰狠毒辣的黑眸。
溫書晴收回打量的目光,學著原主的樣子,冷漠吩咐:
「早點睡覺,明天你還得早起找豬草。」
說完也不管他,划燃一根火柴,按照原主記憶去牆角的土瓦罐里看原主的財產。
「溫書晴!」二蛋嗖的立起來,跑到她身後,「不許把我家東西拿去給野男人吃!」
透過微暗的火光,她轉身看清了瘦得跟猴一樣的二蛋,皮包著骨頭,看著都咯人。
「你家有啥東西?」溫書晴挑眉,將原主藏東西的土瓦罐擺到二蛋眼前。
裡面有兩個大指拇大的土豆,真的是窮的叮噹響。
二蛋咬著乾裂的下唇,黑白分明的大眼迅速看她一眼,憤憤道:「還不是被你這個破鞋拿去給野男人吃光了。」
溫書晴蹙眉,抬手就朝著二蛋去。
二蛋認命的閉眼,小手緊握成拳。
又要被她暴打一頓嗎?等他長大絕對不會放過她。
意料中的拳打腳踢並沒有來到,代替的是女人輕輕揪了他耳朵。
「什麼破鞋、野男人?小小年紀不許說這些。」
女人的嗓音可以稱得上溫柔,哪怕是訓斥也猶如三月春風拂面般溫柔。
二蛋悄悄睜開一隻眼睛看她,微弱火光下,女人皮膚白皙,嬌美的五官今天顯得格外溫柔,一時間看呆了。
直到肚子傳來咕咕的聲音。
溫書晴抬眸看他,「餓了?」
「才沒有。」二蛋倔強別開臉。
溫書晴看著這個嘴硬的小子,挑了挑眉,故意說道:「行吧,那我就一個人吃了。」
果然二蛋一聽到這句話,反彈一般一跳八尺高,「溫書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罵我幹啥?我又沒要吃你家的糧?」溫書晴說著就利落把土瓦罐一合上,推回牆角去了。
二蛋聽到她這麼說非但沒有一絲改觀,反而更加堅定自己內心的想法。
乾瘦的身子一下躍上土灶台,蜷縮蹲在上面,雙手環胸,干溜的眼珠子跟著溫書晴轉,如暗處的伺機待發的枯鷹一般盯著她。
這個女人要是敢動那最後的兩個土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撲下去咬死她。
溫書晴見此哭笑不得,這是幹什麼?
但是想到原主的惡毒形象實在是深入人心,一時半會恐怕也糾正不過來。
她嘆了一口氣,挽起袖子就出門而去。
二蛋心裡不免咯噔一下,但是視線又落在完好無損的土瓦罐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壞女人去幹嘛了?
二蛋百爪撓心,又怕是壞女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只能穩下心來,繼續一動不動的蹲守在原地。
莫約過去了半把個時辰,二蛋已經困得腦袋一點一點宛如小雞啄米。
門「嘎吱——」一聲開了。
二蛋嚇得眼皮一下撐開,一臉戒備的看著溫書晴。
溫書晴懷裡抱著八大個村裡人都是找來餵豬的山薯,還抱著一把新鮮的玉米秸稈已經一小把茴香。
「你找豬草來幹嘛?」
看著溫書晴沒有絲毫搭理他的想法,二蛋主動出聲問道。
「我好心幫你。」她澄眸清澈,笑道。
二蛋被她的笑燙的臉蛋發熱,心中像是有根小羽毛被撓得痒痒的,嘴上卻不經意的冷哼,「貓哭耗子,假慈悲。」
「對了,還是好兒子懂我,我就是假慈悲。」
二蛋臉色僵硬。
溫書晴抱著東西放在灶台上,把二蛋往下趕,「快讓讓,還真不是幫你採的。」
灶台被溫書晴的東西佔據,二蛋只能罵罵咧咧的跳下來。
壞女人,之前那一瞬的溫柔果然是錯覺。
溫書晴提來清水將滿是泥土的山薯洗的乾乾淨淨,露出山薯原本的膚色,又利落操起刀,將山薯削皮,褪了皮后的山薯像個白胖子,粘稠的漿汁不少流在她手上。
「切,你不會想吃這玩意兒吧,能把你嗓子糙死。」二蛋瞥了一眼,不屑的說道。
這個年代山薯要是能吃,也不會給豬吃了。
「到時候別好吃的把你舌頭咽下去。」溫書晴故意嚇唬他。
隨後將山薯細細切開,然後打一盆清水,山薯條用竹籃裝上,又把竹籃放進清水中。
玉米秸稈被她壓出甜汁,茴香也切好,待時間過去的差不多,她將山薯條拿走,山薯澱粉已經沉澱在盆底了。
「還是比較粗糙。」溫書晴手指捏起乳白的山薯粉,略一沉思。
二蛋就眼睜睜看著一堆豬草被溫書晴變成麵粉,麵粉又變成餅,還是甜口,咸口兩種。
二蛋緊閉雙眼,心中默念三百遍絕對不好吃……
就在這時,一股勾人的香味鑽進他的鼻腔,酥脆的表皮搭配著茴香,或者搭配玉米甜汁,二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睛悄悄撐開。
溫書晴點亮了一根火明子,用破了邊的窯碗盛上烙餅,看著小崽子拚命咽口水的樣子,不由得輕笑道:「餓了就過來吃。」
「你會那麼好心?」二蛋儘管心和眼睛全撲到烙餅上了,但是身子還是沒挪動半分。
畢竟以前溫書晴用過這招,把他們兄妹三人全騙過去,結果去了像狗一樣看著她吃,羞辱和折磨只有他們清楚。
溫書晴看他身子像狼一般戒備的綳直起來,心裡也莫約猜到應該是原主沒少做過混賬事。
她也不再勸,直接拿起一個餅就朝二蛋拋過去,眼看就要落到地上。
餓極了的人怎麼會捨得浪費糧食,二蛋下意識的忙慌用手接住,氣得他抬起頭就罵。
「溫書晴你浪費糧食做什麼!」
結果滿腔怒氣對上溫書晴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吃吧你。」溫書晴撕著餅小口的吃著。
二蛋反應過來,這個女人又耍他!
氣得后槽牙痒痒,但是烙餅上的香味想是認主一樣,爭先恐後往他鼻孔鑽,口水不知道咽了多少回,終於還是屈服了,氣鼓鼓的吃了起來。
二蛋腮幫子用力咀嚼著烙餅,眼淚早就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真香啊,要是大哥能吃到這麼香的餅,就不會帶著小妹去討好嬸子家了吧。
爹的雙腿走不了路,要是有這個餅吃也會有力氣一些吧。
他背對著溫書晴把眼淚擦乾,再轉過來的時候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溫書晴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出去洗了手。
就在她洗完手,準備推門而入時,便看見二蛋鬼鬼祟祟把烙餅往自己兜里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