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塵
今年南廷山上的雪還是一如既往厚重,刺骨的寒冷侵襲著天柱峰上的每一寸土地。我戴著一頂碩大的斗笠躲在一塊巨大山岩後面,用力的扯緊了略有些破損的衣襟,悄悄的喘了幾口粗氣,懷裡瑟瑟發抖的抱著兩把被破布包裹起來的刀,血水順著我的臉頰滑到下巴再一滴一滴的落下去滲入土壤。我緩了緩,輕輕吸了口凍得鼻子生疼的冷空氣;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連夜的逃亡太過疲乏,我靠在山石上竟萌生了一股濃濃的睡意。
我叫陳聞笛,大抵是這個崇尚劍的世界里最後一名刀客,至於我為什麼淪落到這個田地,列位莫笑,原因連我也不曾知曉,或許,是因為我有一個錯誤的開始吧。故事還得從七年前開始講起。
······
「聞笛,你又在偷懶了」一把木刀輕輕地敲了敲我的腦袋,說話的人是我的師姐言塵。
「唉喲師姐,老是敲我腦袋會把我敲傻的」我吃痛的捂著腦袋抱怨著。
「切,你本來就不聰明」師姐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說。
「你······」我正準備爭辯的時候,師傅緩緩走來打斷了我。
「呵呵呵,聞笛、塵兒,你們兩個小皮猴又調皮了」師傅一隻手摸著自己花白的鬍鬚另一隻手摸著我的腦袋笑吟吟的說「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和沐璟一樣下山闖出一番成績,揚我師門威名,也讓那些練劍的瞧瞧,咱們玩刀的也不是好惹的」
是的,這是一個全天下都崇尚劍的時代,大概是因為一些仗劍走天涯的俠客書籍影響吧,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在兵器一途都以劍為尊。當然,江湖上也是如此,以劍為主的宗門開始聲名鵲起,而別的門派要麼沒落消亡要麼融入其他劍派充當門客,劍,似乎成為了這個時代兵器唯一的代名詞。呃,當然,也有些執著於某樣兵器不肯將之拋棄的前輩也不在少數,像我師傅這種隱居於深山老林之中,收養幾個孤兒從小當做弟子的也是有一小部分的。我和師姐就是師傅當年收養的孤兒之一,至於我們曾經的身世,師傅並不清楚,我們也未曾深究過,甚至我們連師傅的名字都不曉得;我的師門所處的位置隱匿於大陸北邊的子虛山脈之中,據師傅所說,我們的宗門叫做無名門,至於原因嘛,是他當初文化有限實在想不出什麼好聽的名字;而師傅口中所說的沐璟,是我和師姐的大師兄,師兄和懶散的我恰恰相反,他天賦極高且練功極為刻苦,所以修為進境極快,深受師傅的喜愛;不過五年前師兄就下山歷練去了,據他飛鴿傳回來的信件得知,他在江湖上混的風生水起,甚至已經小有名氣。不過我並不驚訝,以師兄的天賦和刻苦,成名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不似我只會在日上三竿時分才懶洋洋的伸個懶腰爬起床來嘴裡叫著「師姐,我餓了」
「師傅,師兄又有書信傳回來了嗎」師姐一聽到師兄的名字,似乎瞬間就忘記了和我的爭鬧,連忙纏著師傅問著。
「沒有」師傅皺了皺眉頭答道「璟兒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傳來了」
「切,就知道關心師兄,也不管管師弟的死活」我不滿的嘟囔著。
「關心你幹嘛」師姐笑著戳了下我的額頭說「師兄可不像有些人吶,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天天不是『師姐我餓了』就是『師姐我困了』的」
「我,我才沒有」聽見自己老底被揭,即使是厚臉皮的我也不禁老臉一紅。
「哦?是嘛」師姐一邊說一邊把臉湊近,一臉狡黠的盯著我。
「我···」我正欲狡辯,突然一抬頭看見師姐近在咫尺的臉一下子竟有些支支吾吾起來,不知怎的,在這一刻突然覺得師姐美的不可方物,隨著師姐一縷秀髮從耳邊滑落,一絲淡淡的幽香被我呼吸進鼻腔之中,不由得讓我有些恍惚。
「師姐美嗎」趁我愣神的功夫一個幽幽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美」我大腦來不及思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緊接著耳朵一陣痛感喚醒了我。
「好呀,臭小子還敢惦記上師姐了,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師姐擰著我的耳朵一臉奸計得逞的笑道。
「哎呦,我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耳朵傳來的痛感令我不得不趕忙討饒。
「我們的小聞笛看樣子是長大了,哈哈哈哈哈」看著一邊嬉鬧的我和師姐,師傅在一邊仍舊撫摸著自己花白的鬍鬚溫柔的笑著。
「師傅,怎麼你也幫著師姐打趣我」我一臉不忿的說。
後來進入江湖多年後的我每每回憶至此時,無不感嘆若時光能停留在這一刻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