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毒蝕骨

漫天的妖氣終於平靜下來，零散的妖物也紛紛退去，眾人沒有繼續追擊，畢竟，每一種生靈都有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權力。而相比之下，人類要貪婪很多。

女子的靈魂一點點的模糊起來，「相公，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看著你，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萬流沉沉的搖了搖頭，「是我－－－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所以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我一直以為你會怪我，會恨我。」

女子微笑著搖搖頭，「其實我一直都沒有怪過你，這麼久了，我只想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怪你，更不會恨你，只想讓你好好的生活下去，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我發現你變得越來越孤僻，排斥所有幸福的可能，排斥所有人的快樂，我看的好傷心。」

萬流輕輕的點點頭，「謝謝你不怪我，但是，我終究無法原諒我自己，可以再見你一面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兩人的最終告白讓周圍的人們全都安靜了下來，的確，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善良或者罪惡都有自己最軟弱的一面，而束縛萬流幾千年的心結就在這裡，現如今曾經彼此相愛的人終於可以把事情說的明了，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女子輕輕的擺了擺手，身體變得越來越模糊，「好了，我就快要消失了，不過很幸運，可以跟你把這些心裡話說出來。」

萬流點點頭，「我想－－－這一次，我可以陪你一起走了－－－」說著，萬流轉過頭，虛幻的形體開始緩緩冒出青煙，這是－－－在釋放自己剩下的一點妖氣，等妖氣完全釋放掉了，他也會變得跟普通的幽魂一樣，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這一下你的心結也終於解開了，可以安心的走了。」何小刀語重心長的說道。

萬流走到女子身邊伸出手臂緩緩的去握她的手，另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是，這一次－－－兩人的手掌竟然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這－－－」夏嫣疑惑的看著萬流平靜而略帶欣慰的面孔，「你們的靈體－－－」

萬流長出口氣，妖氣徹底散盡之後，顯露出了一個古代道士模樣的人，臉上不再有猙獰，不再有仇恨－－－這才是真正的萬流－－－「也許，是天外天里真正的神幫了我一次。」

「天外天？」何小刀、夏嫣還有楚劍雨等曾經進入過天外天的人全都是一愣，表情開始凝重起來。關於天外天裡面的見聞，幾個人彼此都沒有怎麼說過，到底見到的場景是不是相同的也不知道。所以，天外天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太過神秘了。

萬流點點頭，然後說道，「這麼多年來，是我固執的一錯再錯，你們說的對，既然放不下，我就應該早些跟娘子再見一面的，如果我能早些時候有勇氣來面對自己曾經的過失，也不會造成今天的生靈塗炭，但是，有一點我還是要提醒你們，天外天裡面真正的神隨時都有可能出來，只要這個世界－－－還是混亂的－－－」

一聽到這句話，洛天翎首先發問了，畢竟地下實驗室的被盜事件絕對不會是空穴來風，「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是不是還有敵人？」

萬流淡淡一笑，「敵人一直都有，就像你們，擊敗了九鬼還有雲曦，擊敗了雲曦還有神木，擊敗了神木還有聶紫苑，聶紫苑之後還有我，我之後－－－還有龍澤，只要這世界上還有白天與黑夜的劃分，就一直存在所謂的善與惡，但是，對於天外天里真正的神來說，所有的善與惡都是等價的，我只能告訴你們這麼多了，至於以後的事情，就看你們的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等等！」何小刀突然說道，所有人都是一愣，轉頭看向了何小刀，何小刀長嘆口氣，「我們曾經是生死與共的戰友，走到今天，我也很難過，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愿，我可以幫你。」

萬流欣慰的點點頭，然後轉身看了看自己的娘子，淡淡一笑，「我已經別無所求，對於我來說，永遠的消失也許是一種解脫，我不會再入輪迴，從此，這世界上再沒有妖王萬流這個人。」

楚劍雨點點頭，「既然你這麼決定了，就安心的走吧－－－」

萬流一笑，看了看楚劍雨，「你感覺你做的是對的嗎？」

楚劍雨一愣，冷冷一笑，「無所謂對與錯，每個人的使命不同而已。」

萬流點點頭，「好，但是，我還是很羨慕你，有自己的一個家，可是我已經沒有機會了。」說著，萬流長出口氣，握緊了娘子的手掌，輕聲說道，「我們走吧，我們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女子輕輕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兩人手拉手毅然的轉過了身，迎著漫天的大雪一步步的走向了遠方，萬流緩緩的抬起頭，看到的最後一個場景是－－－幽暗的天際里一個騰蛇形狀的光圈若隱若現，似乎預示著一段神話的終結與另一段神話的崛起。

「你看，天上的東西好漂亮，像一條蛇。」女子指著天空說道。

萬流點點頭，「以後，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看遍人間所有的美麗風景。」

兩個靈魂緩緩的消失在了冷漠的月光下面，不到片刻已經化作了一片虛無，除了掉到地上的妖王法杖之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妖道之祖萬流真人就這樣徹底的消失在了人間，沒有人知道他是否真的放棄了轉世的機會，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娘子何去何從。但是，那天晚上，許多人在幽暗的夜空中看到了兩隻奇怪的雪白色的鳥比翼齊飛，在滿目瘡痍的龍泉城上空飛翔了許久，最後一起消失在了遠方，再也沒有出現過。

何小刀沉重的嘆了口氣，然後俯下身撿起了地上的妖王法杖轉身送到了洛天翎面前，「這個東西還是交給軍方保管吧，最好永遠都不要讓它再出現了。」

洛天翎接過了妖杖，重重的點了點頭，更像是對何小刀一個保證，「我一定儘力。」

何小刀點點頭，然後撿起了自己的滅絕之劍，劍刃之上還泛著血紅色的光暈，讓人看了就心裡發麻，「這把武器也交給你保管了。」

洛天翎一愣，緩緩的搖了搖頭，「這個世界需要軍隊維持秩序，更需要－－－六道魔君的支持。」

何小刀全身一顫，「你不怕我哪一天也跟萬流一樣想要毀掉你們大家？」

洛天翎搖搖頭，「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會像消滅妖道一樣消滅魔道。」

何小刀淡淡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也好－－－那就謝謝了－－－」

就在這時候，人群後面的安若曦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何小刀，何小刀一愣，徹底傻掉了，他身邊的夏嫣也傻掉了。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安若曦平靜的說道。

何小刀臉一紅，看了看自己的幾個徒弟，只見劉二狗、馬三炮、楊四郎、陳老九還有九鬼噗嗤一聲全都樂了，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許對於何小刀來說，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因為一旁看著的夏嫣已經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直接把何小刀拉過來咬死了！

夏嫣故意清了清嗓子，「嗯！龍澤還沒有落網，現在就慶祝太早了吧！」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洛川趕忙附和，然後擺了擺手，「快，大家一起去看看龍澤怎麼樣了，光桿司令一個，還能有多大能耐！」

就這樣，一行人再次出發向著龍澤逃走的方向追去了。根據安若曦的回憶，如果龍澤一定要報仇並且抓走了自己的父母的話，那麼這個仇一定跟相片的女子，也就是龍天的媽媽有關。在龍家的後花園，有一片區域是禁止任何人進入的。又一次事態緊急，安若曦直接闖進去了，龍澤發了很大脾氣，但是安若曦也因此看到了那一片區域裡面，其實有一座豪華的陵墓。所以，龍澤應該是已經回家了。

與此同時，龍家殘破不堪的別墅裡面，一個渾身傷痕纍纍，穿著破破爛爛的年輕人正張牙舞爪的衝進了後花園，正是龍天！

「爸，爸！好多妖怪啊，爸，你在哪兒啊！」龍天的精神幾乎處於崩潰狀態了，歪歪斜斜的衝進了後花園的那一片連他都沒有資格進去的區域。一腳踹開了緊鎖的大門，龍天被眼前的東西驚住了。整個一片廣闊的區域裡面，中間有一座裝飾豪華的陵墓，周圍都是各種奇花異草，但是由於天氣的驟變，已經枯萎了大半。而墓碑上的相片竟然是－－－

「媽？」龍天一下子愣住了，幾步跑上前去噗通一聲跪倒在墓碑前面，「媽媽，你的墳墓原來在－－－我爸為什麼不告訴我啊！」

一頓痛哭過後，龍天終於是累了，這時候，他在墓碑前面發現了一個破舊泛黃的小本子，已經被積雪壓住了大半。小心的撿起來拍去的上面的雪，龍天緩緩的翻了開來，表情也徹底僵住了，腦袋一個勁兒搖著，嘴裡念念有詞－－－「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小本子裡面寫滿了不少關於龍澤少年時候的事情還有夾著許多老舊的照片。最老的一張，上面，龍澤只有十三四歲，而身邊的女人是－－－是自己的媽媽！

怎麼可能，自己的父母年紀相差這麼大嗎？有一張照片上還寫著字，場景是兩個人圍坐在一間破舊的小屋子裡面給龍澤過生日，上面寫著－－－弟弟劉澤15歲生日。

「弟弟？劉澤？」龍天繼續翻看，原來，這個女人叫做－－－劉晴！

劉晴，劉澤－－－他們是親姐弟？

很多照片上的劉晴穿著暴露，就好像是西區裡面的陪酒女一般，完全不像是正經人家的女人。龍天終於快要崩潰了，天啊，自己的媽媽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難道是－－－妓女？而自己的爸爸劉澤是她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