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烏鴉

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孩站在一堆收音機前面。

萊爾在隔她五米左右的地方向她問了聲中午好，她一動不動，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萊爾，似乎沒有看到萊爾。

羅琳順著繩索把收音機扯回去，她身高一米七左右，非常瘦，跟竹竿似的，所以看起來她要比實際上高很多，羅琳有著深黑色的瞳孔，齊耳黑髮被剪的七長八短，臉上有少許雀斑和一些燙傷，下巴很尖，身上的灰色的袍子也非常寬大，很不合身。

她漆黑的眼睛空洞無神，彷彿沒有靈魂，整個人像一個獃滯的木偶。

收音機突然動了，萊爾又看向這個紙人，是真的人。

「你好。」萊爾微笑著又和羅琳打了一聲招呼，等到萊爾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也沒有見羅琳搭理他一下。

啪嗒的一聲，周圍都安靜了不少。

羅琳伸出她骨瘦如柴的手指按了一下收音機，她的手心手背都有不少燙傷的痕迹。

眼看著紙人離開，萊爾僵硬著笑臉跟上去，穿越半年來，終於見到除了他們三個以外的人了，說什麼也得好好接觸才行。

萊爾才追出四五步，原本應該走在前面的紙人卻突然一動不動，轉身看著他，嗯……有轉身的動作，應該是突然轉身看著他……萊爾根本無法區分正面和背面。

同時萊爾也發現自己動不了了，渾身什麼時候被不知名的黑色包裹住他也沒注意到。

不是液體也不是黑霧，而是不可名狀全黑之物。

不過是一瞬間萊爾就什麼也感覺不到，視線，聲音，燉肉的香氣，甚至包括剛才還毒辣的太陽溫度。

一切的感知都消失不見，這個發現讓萊爾惶恐。

難道這個世界人人都有特殊能力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十幾秒還是半天?萊爾再次恢復視線，除了眼睛以外，不可名狀全黑之物還包裹著他的身體。

根本說不出話來，萊爾看見紙人面部流下鮮血，不停地滴落在地上，紙人的半張臉都染紅。

萊爾感覺到紙人的兩根手指戳在他的眼皮上，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這個人很久沒剪過的指甲。

好疼……

眼睛里一陣刺痛，巨大的疼痛讓萊爾無法思考，他的視線變得非常奇怪，他看見自己被不可名狀全黑之物束縛著，看到自己的眼球被紙人狠狠地扯了出來，看到幾隻對著燉著肉的鍋子蠢蠢欲動的野狗，看到迷霧森林邊緣處戴玫瑰的紙人朝這邊衝過來。

除了疼，萊爾感覺不到別的。

該死，是個虐待狂。

萊爾疼得弓起背部，他一定在慘叫，可他什麼也聽不見。

羅琳扯下這個突然出現的迷失者的左眼，是普通的灰色瞳孔，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萊爾的左眼的傷口開始癒合。

癒合速度很快說明迷失前實力不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偷襲她?羅琳把灰色眼球隨手一扔，被一隻癩皮狗衝上來叼著跑進黑暗之中。

羅琳把自己硬生生挖出來的右眼球塞進萊爾的左眼眶裡，不過一分鐘左右她的眼球徹底和萊爾融合在一起。

而萊爾早就陷入昏迷之中，正當羅琳準備弄醒他時，她背後衝出來一個迷失者，正是尤娜。

羅琳和尤娜同時抓住萊爾，此時羅琳身上的袍子突然起火，她迅速扯下袍子，但火花並沒有消失，羅琳驚覺不是衣服在燃燒，是她手臂上的肉在燃燒，羅琳不得已放開抓住萊爾的手臂。

不可名狀全黑之物從羅琳眼中溢出，

包裹住她手臂上的火花，火花被全黑之物覆蓋。

而尤娜帶著萊爾消失在羅琳的眼前。

全黑之物退去，羅琳看了看她手臂上黑色的灰塵，這是什麼？她的手臂上出現一層像紙張燃燒過後的灰，羅琳扯下一塊，不痛不癢，這是紙灰?

這兩個迷失者似乎不太一樣。

迷霧森林之中，尤娜帶著昏迷的萊爾狂奔，她額前的眼睛流著血水，眼珠已經不見，只剩一隻眼睛一會出現在臉蛋上，一會又跑到後腦勺去。

E-027的意志正在蘇醒，她必須快一點趕回去，回到「家」里。

迷霧森林的迷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尤娜靠著最後的意識帶著萊爾回到城堡里。

剛推開房間門，尤娜抱著萊爾直接倒在木板上，砸出一聲巨響，尤娜臉頰上的眼睛獃滯五秒，灰色的瞳孔逐漸變成的棕色。

她沒有再管摔在木板上還處於昏迷不醒的萊爾，尤娜的頭顱一下子分裂成四瓣，嘴巴裂開到耳根，裡面全是密密麻麻又尖又細的牙齒，一眼睛移到嘴巴下面。

她一瘸一拐的離開城堡。

夜幕來臨，紅色滿月再一次高高升起，朦朧的紅色月光從窗戶照在萊爾的臉上。

一隻烏鴉落在萊爾身邊。

「嗚……嗚嗚嗚……」

四周是無盡的黑暗，和女孩的哭聲，萊爾看見一個坐在地上哭泣的背影，是一個光頭的背影，萊爾剛走近這個光頭女孩突然回頭。

「我的眼睛不見了。」

那是一張沒有五官，臉上只有一隻眼睛佔了半張臉，眼眶裡紅色血液在不停地蠕動。

萊爾驚醒，猛坐起來，萊爾身邊的烏鴉驚飛，落下幾根羽毛，烏鴉轉動深紅的眼珠拍著翅膀飛走。

萊爾清醒過來，第一時間先摸一下眼睛，兩隻眼睛完好無損。

怎麼回事？我的眼珠不是被挖出來了嗎？萊爾好想用鏡子看個清楚，可惜這裡連鏡子碎片都沒有，等天亮用河水湊合著看看。

萊爾在臉上摸到一層干褐的血跡，他吹掉手指上的紅色顆粒，決定先去河邊洗把臉。

是誰帶他回城堡的?尤娜?之前他視線變奇怪的時候，萊爾看見頭上有白色玫瑰的紙人出現在迷霧森林邊緣，是尤娜沒錯。

為什麼他躺在地上?又出了什麼事情?尤娜呢？

萊爾敲開平時尤娜休息的房間，裡面空無一人。

「尤娜」

萊爾邊走邊叫，城堡里沒有任何回應聲，他幾步下了樓梯，萊爾在轉角處看見藍色的裙擺，還有一隻扶著牆壁的手臂。

看著那隻手萊爾愣了一下，然後狂喜，萊爾仔細辨認，這個人的手臂除了有點臟以為外，真的是正常人樣子的手臂。

變正常了?我的視角變成正常了!

萊爾激動的幾步跑過去，是尤娜嗎？

「尤娜……」

一聲尤娜卡在喉嚨，萊爾的喜悅瞬間變成驚恐，他幾乎站不穩。

他看見了什麼？一個怪物……

他眼中看到一個頭顱裂成四瓣，嘴巴裂開到耳根裡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齒，一隻眼睛長在嘴巴下面的女人。

頭髮上還戴著一枝枯萎的白色玫瑰。

萊爾努力平靜下來，我的眼睛又出問題了，一個更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