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教教你什麼是真正的刑警

李明凱走出警局后，一直覺得自己心緒不寧。

此行不僅沒有解決自己心中的疑惑，武健斌有意遮掩的語氣反而讓他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原因讓那名警官對他的疑問顧左右而言他？

當務之急，先回家休整一下，和父母見一面，而後不如自己去查查究竟發生了什麼。

主意已定，李明凱邊向家裡開去，邊撥通了自己母親的電話。

……

武健斌埋頭翻著卷宗，走廊里由遠及近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局長劉岩松特有的大嗓門，和爽朗豪放的大笑停在了刑偵科的門外，武健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劉岩松比武健斌大近十歲，算是武健斌的老領導了，不同於年輕時就頂著天才警員光環的武健斌。

劉岩松業務能力不算突出，卻是個在體制內如魚得水的人物，十多年的功夫就爬到了一把手的位置。

如今劉岩松感慨老驥伏櫪志在千里，打算再上層樓，而武健斌就是當下劉岩松最頭疼的一點。

而對於老領導近期對自己持續暴漲的「關心」武健斌也深受其苦，導致現在看見劉岩松就想跑。

說起武健斌，警局上下所有人對其辦案能力都無比敬佩，用劉岩松的話說，武健斌是個生來就該做警察的天才。

年輕時武健斌是個開朗豁達的和氣青年，以其過人的精力，和如有神助的破案效率，迅速的在警隊中展露頭角，一時風頭無二。

然而十年前那場變故，一夕之間徹底擊垮了武健斌，從此武健斌性格大變，所有人都再也沒能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笑容。

武健斌變得暴躁易怒，和同事上司摩擦不斷，憤怒的烈焰燃盡了武健斌的理智，復仇的信念成為武健斌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半年後武健斌的妻子再也忍受不了丈夫日益暴烈的脾氣，傷心欲絕的選擇了離婚。

而武健斌也完成了優秀警官向刺頭的轉變，甚至爆發出數次毆打嫌疑人，暴力拘捕等惡***事件，如果不是劉岩松死命擔保只怕武健斌早就被強制下崗了。

「如果離開警察這個職業，那麼你再也沒法查明當年的真相了。」

劉岩松最終靠著這句話拽住了瘋狂邊緣的武健斌，才讓武健斌在警局裡能留到現在。

武健斌擔心今天劉岩松別是又不知抽那門子風要找自己談心，那可真受不住，下意識的就想躲起來。

「哈哈，小柯我跟你說，我給你挑個最厲害的師父，老武！」

還未及反應，劉岩松猛的推開門，領著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啊，劉局！今天心情不錯呀！」

武健斌被堵個正著，無奈打著哈哈召呼道。

「來，老武，我給你介紹一下，小柯，這屆公招非常優秀的年輕人，名校畢業，好不容易被我搶過來了，老武你是咱刑警隊的大拿，這新人我就交給你了，你可好好給我帶著！」

劉岩松大手拍著年輕人的後背向武健斌的面前一推，並在新人背後偷偷向武健斌眨了眨眼。

「這麼寶貝啊，我可不敢接受，劉局您還是換個人吧。」

武健斌懶洋洋的回道，一轉頭把劉岩松的「媚眼」略過去了。

「老武你給我正經點！把你的臭毛病給我收收！」

劉局突然變臉，一改平時的樂佛形象。

武健斌扭回頭，驚奇今天劉局轉了性，怎麼大庭廣眾之下就和自己杠上了，把視線越過新人的肩膀和劉局對上眼。

和義正嚴辭的話語不同，劉岩松一臉的哀求。

武健斌略一思索，想起來本省公安廳的副廳正是柯警監，話說柯警監中年得子，算算年齡也差不多了。

難怪要劉局親自下手搶的新人。

「咳咳，我這人對新人要求比較嚴格，只怕新人受不了啊。」

武健斌給劉岩松個面子，往回拉話題。

「武叔您放心，我一定嚴格要求自己，不給咱警局丟人！」

劉局還沒接話，年輕的警員認真的說道，滿身正義夥伴的氣息。

「哦？」

武健斌打量著這個挺拔俊俏的年輕人，眉目堅毅，鼻樑高挺，明顯新修的短髮，發梢處還隱約能看出燙髮的痕迹。

穿著一身熨燙的筆挺的實習警服，腹部略微有點鼓起。

從頭到尾看下來，倒像一個跑到警局來拍警匪電影的小鮮肉演員。

按武健斌的脾氣早就一句小娘們甩對方臉上了，但是此時劉局對著武健斌把眼皮都翻抽筋了，武健斌只好把到嘴邊的嘲諷咽了下去。

「名校畢業？那就是考公務員進來的咯？警局裡好職位有的是，刑警隊可是最差的，不要辜負了自己的人生呀！」

武健斌這話倒是肺腑之言。

「我從小就嚮往刑警隊，立志當一名刑警，我很了解刑警隊的幸苦，我有心裡準備！」

不過年輕人倒是一股子這火坑我清楚的很，但我跳定了的架勢。

「小柯可不是一時衝動，我也想是時候該提升提升咱警局刑警隊的平均學歷了，多弄幾個名校畢業生，省的一提到刑警隊就總說儘是大老粗，年輕人有志氣做刑警，咱得多多鼓勵支持，要是覺得不合適，可以再調劑，老武可不能打擊年輕人的志氣。」

劉局適時插嘴，開始給年輕的實習警員站隊搖旗。

「既然劉局發話了。」武健斌慢慢揣摩劉局的話，心下瞭然，「那就讓新人在我這試試，要是受不住刑警隊的苦，可別怪我沒有提前說哦！」

「不會，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得了武健斌的首肯，年輕警員似乎鬆了口氣。

「那老武，小柯我可就交給你了，你得給我造一個警隊之星出來！」

劉局似乎很滿意武健斌的配合，又對新人講了幾句鼓勵的套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刑警隊的辦公室。

屋裡眾人本來都豎著耳朵聽熱鬧，想看武健斌氣劉局的戲碼，不成想今天武健斌倒是好脾氣，帶著沒看上戲的失望收起耳朵各做各的去了。

「叫什麼名字？」

武健斌放下一直拎著的檔案袋，坐下翹起二郎腿，又仔仔細細的把新人打量了一番。

「柯然！」

柯然一挺腰板答道。

「不用這麼拘謹，先坐下，咱們刑警隊沒那麼多規矩。」

武健斌招招手示意柯然坐下，開始回想柯廳的兒子叫啥，想了半天想不起來，乾脆直接問道：「柯這姓可不多見啊，我記得咱省廳的副廳也姓這個。」

「正是家父，武叔您的姓也不多見呢！」

柯然也沒否認，大大方方的解答了武健斌的疑惑，一臉正氣的坐在武健斌面前。

「話說你喊我什麼？」武健斌問完，惡趣味的心思卻涌了上來，想逗逗柯然。

「呃……武叔？」

「我有那麼老嗎？」

「那……武哥？」

「劉局都按平輩喊我老武，你這麼喊我？」

「那…呃…武隊？」柯然不知道武健斌喜歡什麼喊法，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這叫法太正式了，私下裡不方便。」

「師…師父？」

「咱是人民警察，不興那一套。」

「那我該怎麼叫？」柯然放棄了掙扎。

「嗯……」武健斌略一沉吟，拍了拍柯然的肩膀：「那還是叫我武叔吧，我就吃點虧吧！」

「好的…武叔！」柯然悶悶的應了一聲，有點明白來之前，劉局為啥跟他說，給你安排個最厲害的師父沒問題，但是可不好相處是啥意思了。

武健斌倒也不想第一天就把柯警監的寶貝兒子，給折騰到回家告狀，收起調侃的心思，簡單的給柯然介紹了一下刑警隊的情況，指著此時恰在局裡的刑警隊員互相熟絡了一番。

「其餘不在的弟兄明天再教你慢慢認，今天我先教你做刑警最重要的一件事！」

武健斌看看手錶，對和大家挨個打完招呼的柯然嚴肅的說道。

「是啥武叔？」柯然不成想這麼快就要接受前輩「經驗的洗禮」，雖說自己也算警二代，也一直嚮往做個刑警。

但畢竟自己不是警校畢業，一線的工作對柯然來說充滿著神秘。

「那就是，有機會趕上飯點，一定要先把飯吃了。」武健斌抓起外套，帶頭向外走去。

警局旁老張飯館。

柯然看著點完菜問自己喝什麼酒的武健斌，不由得心中泛起了嘀咕。

從見武健斌第一面開始，柯然就感覺自己對刑警的印象在一點點崩塌，這個穿著便裝的中年男人，除了那一臉冷硬的氣場符合柯然夢想中刑警的樣子，其餘都令柯然非常失望。

尤其是在武健斌問出喝什麼酒的時候，柯然再也忍不住了。

「武叔，上班期間喝酒，不好吧？」

「誒呀，又不喝白酒，我這不問你想喝什麼啤酒嘛。」

武健斌對柯然的疑問渾不在意。

「啤的也不好吧……」

「不會吧，小柯你酒量這麼差嗎？啤的都能喝醉嗎？」

「這不是醉不醉的問題，不是有制度，不許工作期間喝酒嗎？」

「小柯啊！」武健斌放下菜單，一臉神秘的說道：「我現在教你做刑警第二重要的事，你一定要記住！」

「這喝酒啊，只要沒被發現，就等於沒喝，明白嗎？」

「明白了武叔，我要喝可樂！」

「嘖。」武健斌砸舌一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喊過服務員來取菜單。

初春的陽光照在窗上，帶來的溫暖遠不及流連不去的寒意。

武健斌注視著街上裏緊外套行色匆匆的人群，-點燃一支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對著玻璃緩緩的吐了出去，頓時武健斌眼中彷彿一層朦朧的迷霧遮住了整條街，世界變得恍惚起來。

「武叔，您是不是因為我爹的關係，所以不願意嚴格要求我啊？」

「嗯？」武健斌收回飄散的思緒，看著柯然，「怎麼說？」

「您說刑警很辛苦，我也了解過不少，可是我現在覺得，咱們是不是，有點放鬆？」柯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柯，你不是科班出身吧？」武健斌反問道。

「嗯，我是南大畢業的。」

柯然不知武健斌為啥要問這個。

「你從小就想當刑警？」

「嗯，我一直都想成為一名一線警察。」

「因為你爸的影響？」

「呃……不是，其實我爸不怎麼支持我當警察。」

「那你為啥一定要做警察呢？」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我小時候……」

「長話短說！」武健斌乾脆利落的打斷了柯然的回憶。

「嗯，為了正義。」柯然略一思考，斬釘截鐵的總結到。

「那你為啥不報考警校呢？」武健斌對柯然的回答不置可否，繼續問道。

「國內的警校大多數都有點……好的又有點遠。」

「所以說啊，你們這些不是科班出身的，不懂怎麼做一名真正的刑警。」

武健斌哂笑一聲，「正好菜還沒上桌，我就好好給你補補課！」

武健斌伸指弾掉煙灰。

「教教你什麼叫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