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某種意義上的情敵
交代完畢了劉勇，王沖直接的走出了辦公室，朝著江源機械廠外走去。
他知道劉勇這位車間主任是便宜父親還在的時候老人了，忠誠度和能力自然都不是問題。
在之前廠子風雨飄搖的時候都沒有選擇離開，自然是絕對信得過的人。
所以這次跟和島人的談判，他也只帶了劉勇一人。
不過他也有著缺點，不拘小節和大大咧咧。
這些看著不起眼的習慣，放在小打小鬧的廠子里自然是無傷大雅。
但若是想要做大，那是絕對不行。
他們是工業製造，不是後世的那些廣告創意、互聯網企業。
製造型企業需要的是令出山搖動，嚴法鬼神驚。
尤其是在生產製造方面，那是容不得半點嘻嘻哈哈！
所以今天的吐痰事件，只能算是王沖的一個小小提醒，如果他劉勇無法了解自己的苦心，那以後估計得為這些為廠子奮鬥過的老人找一個相對比較輕鬆的養老活計了！
王沖一邊在思索，一邊已經走出廠子，走過一條馬路來到了一個很是氣派的廠子面前。
樹立的大鐵門，兩旁是灰白色的水泥磚牆，牆頭上插了一些玻璃渣碎片作為安防措施，與後世的鐵絲網有異曲同工之妙。
陽光的照射下，那些玻璃渣碎片閃爍著絢麗的光澤，映照著圍牆裡面一排排整整齊齊的紅磚房，顯得無比氣派！
國營五金廠！
大號的金字招牌被掛在大鐵門的門口，很是招搖。
雖然眼前的這些建築風格放在了後世屬於妥妥的土老帽，但是在這個年代，卻是無比的先進和潮流！
王沖還沒有靠近大鐵門，就聽到了有人在叫喊。
「喂喂喂，幹什麼的？工廠重地，閑人免進！」
聲音中氣十足，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大爺從傳達室里溜達了出來，
老大爺一身白背心，腳上穿著黃膠皮拖鞋，手裡拿著都看到一半的報紙，
通過傳達室半掩的小門，能看到裡面放在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水，和正在吱吱呀呀放著音樂的半導體收音機。
看得出來，大爺的日子過得很是悠閑。
王沖搖頭苦笑，怪不得這年代國營廠才是主流，自家的那個私營小廠，門衛趙大爺和人家比起來簡直就沒有任何可比性！
不，甚至於連自己這個廠長也是大大的不如人家悠閑自在！
「我說，你是幹什麼的？在這裡轉轉悠悠？」
看到王沖沒有說話，大爺很是嚴厲的開口說著，
「哦，大爺您好，我是對面江源機械廠的廠長王沖，我想和你們廠里談一些採購訂單的事情。」
回過神來，王沖朝著大爺非常溫和的說著。
「江源機械廠？那個小破廠不是倒閉了么？你就是那個什麼娃娃廠長？聽說你的丈母娘欠債跑路了？」
大爺的態度很是倨傲，昂著腦袋看著王沖，手裡報紙直接捲成一束，伸到了背後撓撓癢。
那副鼻孔看人的架勢，簡直很是讓人覺得欠揍！
還有，什麼叫做丈母娘跑路了？
明明我讓人傳出去的消息是小姨子跑路了，怎麼傳著傳著就歪了？
到了這位大爺這裡就成了丈母娘？
真要是那個見錢眼開、胡攪蠻纏的丈母娘能跑路了，王沖大概都會直接高興的去找個道觀寺廟的還願去！
心中嘀咕，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現出過多的神色，王沖朝著門衛大爺笑呵呵的說著，
「那些都是謠言，咱們廠子可是開著好好的，我家裡也沒有人跑路。」
聽著王沖的話，門衛大爺點點頭，然後老神在在的點點頭，
「你是要來咱們廠里談採購訂單？」
「沒錯。」王沖笑著點點頭。
「廠里的領導都沒空！」
硬邦邦的扔下一句話，大爺就要順勢關上鐵門。
「別啊，大爺！」
王沖伸出一隻腳，別住了鐵門不讓它關上，然後才笑嘻嘻的朝著那個大爺說著，
「麻煩您老給通傳一聲唄。」
說完，王沖彷彿很不經意的拍了拍大爺的肩頭，然後收回手的時候，一包煙很不著痕迹的塞入了大爺上衣的口袋。
「額，這個啊……既然是江源機械廠的廠長，也是應該去通知一下的。」
大爺的臉色立刻變化，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
「你給等著，領導見不見你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好的。」
王沖笑了笑，倒也沒有因為大爺的見風使舵而顯得生氣。
只看到大爺轉身進入了五金廠內部，過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打開了門，
「進來吧。」
大爺朝著王沖說著，語氣依舊還是那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王沖也沒有說什麼，在大爺的帶領下，到了一個很是偏僻狹小的小號會客室里，讓他在那裡等著。
王沖座下等了好一會，也沒有見到有人前來。
直到他的眉頭忍不住輕輕皺起來的時候，總算門外走來了一個人。
進來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穿著顯得很是乾淨整潔，臉上掛著一股看著就很假的笑容。
「哎呦，這不是王大廠長么？你怎麼有空光臨咱們國營五金廠了？」
年輕人朝著王沖陰陽怪氣的打著招呼，在國營兩個字上咬著讀音非常重。
「請問你是哪位？」
王沖眉頭微微皺起。
他家的廠子雖然瀕臨倒閉，但好歹也算是曾經輝煌紅火過，那時候也是和五金廠打過交道，雖然人家國營單位確實是不怎麼的能看得上自己廠子，但是大小的領導頭頭腦腦啥的，王沖也是認識的。
但是在自己的印象里，五金廠沒有這麼一個年輕人啊！尤其是笑容長相這麼欠揍的一個傢伙，自己絕對不會忘記的！
「這位是咱們採購科的朱幹事，朱錦華！」
年輕人身後跟著的一個小夥子，用一副非常標準的狗腿子語氣介紹道，末了又加了一句，
「人家可是大學生哦！屬於咱們廠子里的重點培養對象！」
聽到了小伙這麼一解說，王衝突然覺得有些了印象。
這年頭的大學生可不像後世那麼泛濫成災，現在的高考那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能成為大學生的那絕對是標準的鳳毛麟角！
比大熊貓都要珍貴的存在！
毫不客氣的說，一個大學生的分配名額指標，絕對能引起好幾家單位打起來！
對，沒錯，這年頭畢業還是包分配的……
也怪不得這年輕人這麼囂張倨傲模樣了。
當然更關鍵的是，王沖想起來了。
自己的那個超級大潑婦丈母娘，之前不就是一心想要楊雨瓊和自己離婚，改嫁給一個叫朱錦華的大學生么？
原來就是這貨？算是自己某種意義上的情敵了？
王沖撇了一眼朱錦華，然後發現對方也是在打量著他。
「王大廠長，你不在你那個要倒閉的小破廠里待著，跑來咱們五金廠做什麼？」
朱錦華看著王沖，一臉的囂張說著，
「我剛才聽說了，你是想要來和咱們五金廠談採購業務？怕是想要把你們廠里的設備原料等東西變賣換錢吧？
但是很抱歉呢，咱們五金廠可是國營工廠，是不會隨便採購垃圾的！」
朱錦華的一番話，充滿了鄙視和耀武揚威。
顯然，他對王沖的感覺態度也不是很好。
「很抱歉，我來不是要變賣物品的。相反，我是來採買東西的。」
王沖臉色平靜的說著。
「採買東西？就憑你？」
朱錦華一臉不屑。
「對，就憑我！」
王沖說完，直接一拍桌子，
整整齊齊一疊的鈔票放在了眼前。
「這裡有5000塊訂金，換個能做主的人過來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