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頭擰下來
謝輕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雖繼承了記憶,但對高科技的使用還有些生疏。
迷迷登登地從床上爬起來,揉揉眼睛,拿著會響的方塊搗鼓了好一會兒,才成功按下接聽鍵。
謝祁慍怒的嗓音從對面傳來:「謝輕!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一晚上都沒回來!是不是又去跟那些混混亂搞去了!趕緊給我滾回來,否則就別認我這個哥哥!」
謝輕微怔。
起床氣一股腦往上涌。
她皺起小臉,煩躁地對著那邊吼出聲:「你他媽算個什麼玩意呀你!敢這麼跟老子說話?」
聲音是甜軟的。
內容是暴躁的。
對面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謝祁將手機拿開一些,盯著屏幕上的「輕輕」二字良久。
這……是謝輕?
記憶里,她一直乖乖巧巧,說話很柔和,從沒有跟人急過眼。
嗓門很小,整個人都沒什麼存在感。
難不成昨天自己說話重了些?
但他很快回過神,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一抹怒意。
果真和黎黎說的一樣,謝輕那些文靜都是表象,實則早就成了個耍心眼子的小混混。
早知這樣,昨晚自己就該多給她幾巴掌,讓她好好反思一下。
他將手機放回耳邊,氣沖沖地開口:「誰給你的這個膽子罵髒話!你就不能和黎黎學點好嗎?趕緊給我回家,給黎黎道歉!」
「黎黎黎黎黎黎,就知道黎黎!」
記憶中乖順輕柔的聲音已經完全被取代。
小姑娘比他還氣沖沖,罵道,「老子把你黎黎的頭擰下來信不信!」
「謝輕!」
謝祁這才真怒了。
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嚇得助理一哆嗦,他狠狠道,「你有種就一輩子都別回來!我就當沒你這個妹妹!」
「你算個什麼東西啊你,自戀狂。」
謝輕毫不客氣地罵回去,「呸,你以為老子想要你這個哥哥嗎,丑不拉幾的,閻王爺見了你都害怕!你去別人家門口當辟邪的都沒人要!」
還沒人敢這麼對她說話過呢。
傻逼。
她重重地按下屏幕。
卻不知道怎麼掛斷電話。
屁顛屁顛跑到陽台上,抬手,火氣很大地將手機往下砸。
「嘶——」
伴隨著清脆聲響,一聲輕吟從樓下傳來。
沈羨之全身濺滿咖啡漬,面無表情地低頭。
目光落在手中的杯子里。
一隻手機不偏不倚砸進來。
很好。
很准。
他眯了下眸子,抬頭,將兇巴巴的罪魁禍首當場抓住。
然而罪魁禍首卻半點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一手叉腰,一手指他:「看什麼看!我是你能看的嗎?」
沈羨之輕揉了下太陽穴。
將杯子擱在一旁。
不緊不慢地進屋換了身衣服。
這才走上二樓。
頗有禮貌地敲響她的房間門:「輕輕?」
沒人搭理。
小姑娘正橫七豎八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尋思著怎麼把先前欺負自己的那些人給拉到小黑屋去揍一頓。
沈羨之很有風度地等了一會兒。
又敲門,溫和道:「謝輕,滾過來給我開門。」
床上的謝輕渾身一顫。
感受到點熟悉的危險感。
身不由己地從床上爬下去,光著腳丫子朝門口走去,將門打開。
只見外頭的男人神情散漫,面容清雋,狹長眼眸帶著些許倦意,垂眸看她。
一身奶白小熊睡衣,頭髮亂糟糟的。
白生生的小臉微揚,帶著幾分不滿,撅嘴道:「幹嘛呀?」
他目光再朝地上偏了幾分,
小姑娘沒穿鞋。
圓潤可愛的趾頭絞在一塊。
此時剛入秋,下了幾場雨,地面有些冰冷潮濕。
他俯身,自然而然地將人抱起來。
和名字一樣。
真的很輕。
謝輕掙扎幾下,誰知一到他懷裡,本就不多的法力居然被封印了個透,大眼睛迷茫地眨啊眨。
這就是人間的流氓嗎。
哇。
沈羨之將人抱進衛生間,往地上一放,眸光淡淡:「把臉洗了,跟我去領證。」
謝輕不知怎的有些怕他。
又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就好像在哪聞到過。
她暈乎乎地點點頭,心中有幾分疑惑。
怎麼有種他說什麼,自己就得照做的感覺。
這樣的場景也很熟悉。
沈羨之就這麼靠在門邊看她,始終沒什麼表情,覺得有幾分好笑。
頭一次見這樣的小姑娘。
被陌生男人弄回家了,醒來后一句話也不問。
甚至不好奇他叫什麼名字。
而且說要領證,她也乖乖點頭。
像是被人賣了還要給人數錢的那一類型。
小姑娘笨手笨腳的。
牙膏也不怎麼會擠,洗臉也是隨便撲一撲水,看起來十分不拘小節。
沈羨之一直袖手旁觀,並不打算過多干預。
原本想著小姑娘醒來,大概會跟他談判些籌碼什麼的,包括彩禮一類的東西。
又或許會大哭大鬧不肯跟他結婚。
他就正好推掉這樁有些亂來的姻緣。
不過既然她什麼都不說,那就順其自然,給老爺子一個交代。
謝輕洗完臉,從衛生間出來,偷偷地看了眼沈羨之。
眉頭緊擰。
好奇怪呀。
總感覺他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息。
強大又懾人心魄。
難不成是天上的熟人?
也沒聽說有哪位尊者下凡歷劫了呀。
再說了,即便有,也沒哪個能給自己這般威壓。
她晃晃腦袋,終於適應他所透出來的那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肯定就是個普通人類。
從這具肉身二十年的記憶中,她也能大概得知。
沈家謝家老一輩曾是世交,只不過自從謝老爺子過世后,兩家人就很少再接觸。
至於她和沈羨之的婚約,也是從那時候定下來的。
她倒不介意和沈羨之結婚。
畢竟跟那群人渣住在一起,當然還是跟這個素未謀面的沈羨之在一塊比較好。
雖然從現在的感覺來看,這個男人略有點危險。
但再危險能危險到哪去,世界上敢欺負她的人還沒出生呢。
「給她換身衣服,帶下來。」
沈羨之將小姑娘偷瞄自己的神情盡收眼底,並未多說什麼,偏頭同保姆道。
保姆忙應下來,從衣帽間里翻出件白襯衫。
這些都是昨天老爺子讓他們連夜買來的。
說謝小姐是為了給少爺擋災才來他們家的,對他們有恩,絕對不能虧待了。
謝輕不太會穿衣服。
她平日里都是施點法術就換好衣服了。
現在法力低微,打架可以,穿衣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