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海邊的蝴蝶

楊爭的目光充滿了真摯。

她的眼眸本來就純粹，多少年之後，楊·半步先天，也還是一顆赤子之心，此時少年人青澀的臉龐更襯得這份心意充滿了真誠。

劉浩生忽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是感動好像是欣慰，好像是……他不由得吸了口氣，旁邊他的助手秦勇拽了他一下。

他迷茫的看過去。

「教練！」秦勇低聲道，「已經要六點了。」

六點又怎麼了？劉浩生幾乎想問，隨即反應了過來。

六點，天已經不早了，再不開始比賽，時間就來不及了！

比賽！

這是在說比賽！

他回過神，再看楊爭，已經沒那麼憤怒，咳嗽了一聲：「你既然認識這麼到位，這次就算了，快去歸隊。」

「是！」

楊爭過去站好，劉浩生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看過：「多餘的話，我也沒必要說，我只說一件事……這可能是你們一生，唯一一次有機會去參加武道大賽。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能竭盡全力竭盡所能全力以赴的……去爭取這次機會！現在，開始抽籤吧！」

秦勇拿出準備好的紙團，眾人輪著上去拿了一個。

劉浩生在那裡說規矩，第一輪，就是抽到相同數字的兩個人比試；第二輪，就是根據第一輪的時間來捉對；第三輪，就是剩下的去挑戰他們的前三名！

武道部大多數學員都平平，但有三個人的成績可以說是絕塵。

劉凱，已經是武者；

他的雙胞胎妹妹，已經在速度和敏捷上達到了武者的層次，現在就欠缺力量，完全可以說是准武者了；

還有一個則是常斌，他和劉璇正相反，是力量已經達到了武者層次，而速度和敏捷都還不足。

力量是武者需求里最基礎的，很重要，但如果欠缺不多的話，也可以靠丹藥輔助，速度和敏捷則唯有自身努力了，所以他比劉璇還差了一點。

但哪怕只有一項達到了武者的要求，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再讓他們去和其他人對打，對他們是沒有意義，對其他人來說是不公平，所以這最後一項就是他們三人守擂了。

反正是沒有人能打過他們三個，那取的，就是誰堅持的時間最長——要不是因為這個，上一次楊爭也不見得能爭取到後補名額。

什麼，這會不會不夠公平？

對陣常斌、劉璇的，明顯要比對陣劉凱更有利。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實力，也是運氣的一種。

而且，這個選擇權也是根據先前的戰績來排的，更早的結束前面的戰鬥，就有更多的選擇。

這一點，一干學員都非常清楚，去抽籤的時候，就開始各種許願祈禱起來。

武道，練的是一個不斷進取的銳意之心，這些武學生對大比固然不怎麼嚮往，但要說想輸，那是一個也沒有的，特別是那些覺得自己還不錯，有望打進第三輪的。

丁盛本來覺得還可以拼一下，不過看到楊爭就有些犯嘀咕了。

楊爭的水準和他差不多！

這第一場比賽，很難快速結束了！

怎麼辦？

他謹慎的看著楊爭，想著對策。

他的力量比楊爭強，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以力量壓制，不讓楊爭有騰挪轉移的餘地。

那就需要把她逼到一個角落裡！

武道館的擂台當然不可能供幾十個學生同時開打，但練習場地卻足夠。

此時就是每一組分到八塊地板，出界的，就是失敗。

劉浩生秦勇看不過來這些學生，但還有高一新生可以充當裁判。

就同楊爭記憶里那個人人都會打乒乓球的國度一樣，這裡的人也都多多少少的知道一點規則。

何況這比賽也沒有太多的規則。

楊爭記憶里的那個世界，武術功夫被其他什麼拳術給打的潰不成軍，再提起的時候，很多人甚至覺得是笑談。

在進入比賽環節，比的竟不是誰輸誰贏，而是誰耍的套路好看。

咚！碰！啪！

打的很精彩，摔的很到位，其實都是套好的路數！

但武功，從來都不是表演的！

別說套路表演，就是兩方對打也不是！

這是殺人技！

有那麼一句俗話，打人先打臉，打臉先封眼。

真是江湖廝殺，一上來能先給你兩個眼珠子扣了……很多老一輩的路數就是往臉上去抓撓，結果到了比賽上這是違規的，你說讓這些武林前輩們怎麼辦？

當然，這裡的比試不至於這麼兇殘，但也沒什麼有效擊打無效擊打一說。

就是打到一方認輸或者失去戰鬥力或者出界。

當然，因為他們都還在上高中，所以是穿著鎧甲戴著頭盔的。

在丁盛想著怎麼對敵的時候，楊爭也在糾結。

她記得這場比賽！

她當然記得！

她記得丁盛企圖以力量壓制她，她記得自己怎麼抵抗堅持，記得怎麼趁著丁盛換氣的時候找到空隙反殺……

這一場比賽他們打了很長時間。

這是一場，很精彩的比賽！

後來別人問她記憶深刻的比賽，她都會想到這一場。

這是一場，很好的比賽，但是……她已經決定，要幫助劉凱認識到什麼失敗了啊！

是的，正常來說，劉凱是會最後被剩下的。

她只要拖延到最後，一定會對上劉凱。

但，學者時空中的她還有這樣的認識——蝴蝶效應！

大海這邊的蝴蝶煽動一下翅膀，沙漠那邊會有龍捲風！

一個蝴蝶尚且如此，更何況她這麼一個人了！

如果她還按照既定步驟走，也許，和上一次一樣，劉凱被留到了最後，但也許，就不是了！

要再這裡打敗劉凱嗎？

當然要！

雖然作為隊友的他們也會比試切磋，卻再不會像這次這樣，被這麼多人關注！

而不被人看到的失敗，那叫失敗嗎？

而如果沒有真正的感受到失敗，又怎麼能是大落呢？

只是，她這記憶里的比賽，終不能再重現了！

楊爭堅定了信心，看著對面一臉堅毅的丁盛，在心中說了聲抱歉。

但，我會記得你的英勇的！

她在心中暗道，這個世界，終有人，會記得你！

想好了對策的丁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能贏！他告訴自己，一定是能贏的！

他以直拳封面，楊爭力量不如他，不能硬接，必定要後退。

他立刻起腿，楊爭只能再退！

然後就是第三下！

如果他繼續起腿，很有可能把楊爭逼出賽圈！乃至踢出去！

但這一下也會令他轉騰不方便，如果不能將楊爭逼出去，就有可能被她找到騰挪的空間，更穩妥的辦法是再次出拳，那就能把楊爭擠壓到邊界！

想到這裡，丁盛不再猶豫，而在此時，他看到了楊爭看過來的目光。

溫柔的、憐憫的、慈祥的……

他甩了下頭，這是什麼目光！

憐憫個什麼！慈祥個什麼！

難道這楊爭竟覺得能完全壓制他？開什麼玩笑！

丁盛的戰意驀地大盛，楊爭是在看不起他嗎？

她以為自己是誰？

「開始！」他們的裁判按下秒錶。

丁盛大喝一聲，直拳出擊。

呼——

這一下竟有破空之聲，那邊的劉浩生微微抬了下眉，因為楊爭剛才的表情，他此時，不由得就對這邊多留意幾分，然後，就看到了丁盛這一下！

如果以武者的標準來要求，丁盛這一下還有欠缺，可力量、速度都提升了一個檔次，他平時也偶爾能打出破空聲，但往往是打起來之後，就像騎自行車，第一下其實是最難蹬的，這裡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意思。

當身體適應了一定節奏，速度力量會自然的升上去，而這第一下，他雖然做足了準備，其實是不夠的。

可現在，他這第一下竟幾乎達到了往日最好的狀態！

能贏！

如果說早先有這個認識是給自己鼓勁的話，這一下，就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了！

那邊劉浩生則心中有點糾結了。

下面學員是什麼水準他當然非常清楚，丁盛和楊爭本來是差不多的，而現在丁盛突然超水平發揮，那楊爭就危險了。

都是自己的學生，他不該有所偏向，不過現在他還真不是太想馬上就看到楊爭的失敗。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比賽，就是這樣。

他這麼想著，已經準備轉移目光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一個場景，他連忙看過去，就看到丁盛飛了出去。

……

…………

劉浩生愣在了那兒，在旁邊計時的裁判愣在了那兒，丁盛，更是完全僵化了。

此時此刻，他們三人的思想達到了同步：發生了什麼？

劉浩生是沒有看到，裁判是覺得自己眼睛一花，丁盛更是莫名其妙。

他那一拳打的那麼好，如果打到楊爭身上，他甚至有可能憑藉這一拳就被她逼到角落裡，然後踢腿就可能把她給逼出去。

但是就在他的手要碰到楊爭之前，她突然消失了，再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手被抓住了，然後就不受控制的飛了出來！

坐在地上，丁盛還沒有腦清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邊的楊爭則非常慶幸，果然，是蝴蝶效應了，上一次的丁盛，這一拳可沒這個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