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們不熟

餐廳里，餐桌上是小餛飩和幾樣小菜。

何年其實不怎麼餓，不過熟悉的餛飩味道勾起一些回憶，她拿起勺子品嘗。

蕭策拿了雙筷子心不在焉地吃花生米。

兩人互不打擾。

「你挺長情。」蕭策冷不丁地開口。

何年不知他這突如其來的評價從何而來，沒應聲。

蕭策往店外的街道掃了一眼，「我記得上學的時候你早上就喜歡在這兒吃餛飩，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還念著這兒的餛飩。」

何年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你們家的車每天早上停在外頭，目標那麼大，我很難不知道。」他漫不經心地笑。

「噢。」何年低著頭喝湯。

蕭策放下筷子，一手支著頭看她，「你對宋雋的喜歡也像那個時候一樣，沒有變？」

何年沒料到他突然這麼說，入口的湯在喉嚨里卡了一下。

她抿著唇，緩解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誰說我喜歡他？」

蕭策從口袋裡掏出煙，用打火機點燃，一手把玩著打火機，一手夾著香煙看她，「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倆有段時間形影不離。」

何年反將，「你跟陸驍還穿一條褲子呢，你們倆是不是像外人傳的一樣是那種關係？」

蕭策咬住煙蒂，「……」

何年唇角微傾，「別用你的想法來想我。」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何年吃完餛飩便結了賬。

走出餐廳，蕭策手裡的煙還沒完，他走到綠化樹下，姿態隨意地站在那裡抽煙。

夜色正濃，四周霓虹無數，光影閃爍間，他頎長的身影挺拔又孤絕。

何年走過去說：「如果你有另外的事，我自己打車回去。」

她漂亮的眸子在霓虹之下，水光瀲灧。

蕭策夾住煙，傾身過去，嗓音低沉，「岳父在國外生活的還習慣嗎？」

何年的爸爸緩刑時間結束后與媽媽一起移居國外。

她說：「請了會中文的傭人，日常生活是沒事的。」

蕭策點了點頭，盯著她的水眸，一隻手扣上她的細腰，緩緩道：「既然這樣，你也算沒有牽挂了，好好當你的蕭太太，離宋雋遠點兒。」

何年秀眉微蹙，「我跟他只是正常接觸。」

蕭策勾唇笑，「正常的也不可以。」

淡淡的語氣，滿是霸道與蠻不講理。

何年看著他，「為什麼？」

蕭策抽了口煙，指尖一動將煙蒂彈開，緩緩吐著白霧，「你找錯人了。」

何年心底閃過某種情緒，面上依舊神色淡淡，給了蕭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蕭策痞笑一下，靠近她。

何年下意識地躲避，奈何後面是樹，無處可躲。

蕭策將她堵在他的胸膛與樹桿之間，大手扣住她後腦，迫使她與他對視：

「你爸跟你說了當年的事，你知道了當初你家破產那個局就是王向東跟宋雋他爸一起做的，王向東失蹤幾年了，你想通過宋雋調查宋勛，是不是？

何年眸色一滯，心中已起波瀾。

蕭策見她終於失態，略顯滿意，大手捏了捏她的粉腮，戲謔又教導地說，「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你不要沒套到消息，再把自己給折進去。」

何年有些被打擊到。

她不知道是她太沒用，還是她對蕭策的了解太少。

她暗中的打算連爸爸都沒告訴，他怎麼會知道？

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何年眸子垂了垂，不免多想。

蕭策歪頭看她，嘖聲，「我可沒參與，我當時還在大洋彼岸呢。我們蕭家也沒參與，不然怎麼會把你娶進門。」

蕭策說的沒錯。

商場上，為了把餅做大，企業之間一般都會尋找戰略合作夥伴，共同開發項目，甚至互持股分。

可樊城這些企業捆綁在一起，也法跟一個蕭氏相比。

蕭氏集團有自己完整的產業鏈，旗下還有投資公司和銀行，不需要特地跟誰抱團取暖，也不會把何氏那點資產看在眼裡。

何年為自己剛才那個念頭而心虛，他不該懷疑蕭家。

她緩和了些語氣，抬起眼睛看蕭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蕭策將她整個抱住，兩人姿態曖昧又親密，惹得路過的人看過來。

何年別頭，「有事說事，別動手動腳。」

蕭策不鬆手，在她耳邊低笑著說，「睡都睡過了，還怕被抱，嗯？」

何年生氣又無奈。

剛才談的事，讓她抓心撓肝，他卻還有心思調情。

果真，人與人之間的悲歡是不相通的。

他在上風，她只得退步，任由他摟抱，水眸半含著看他，「有什麼就攤開說吧，別這麼故意吊著我。」

蕭策脖子後仰，與她拉開些距離，好看著她，「我的意思很簡單，不想讓你摻和進去，老爺子還指著你養老送終。」

何年抿了抿唇，「不是為了沈家？」

何氏破產後，公司最有前景的項目兜兜轉轉到了沈家手上，據何年這幾年摸索出來的樊城幾個商界大老闆之間的關係，她料定，沈家也不是無辜的。

簡單地說，當年的事就像幾個小夥伴在一起玩遊戲，她的爸爸不知怎麼就被其他幾個人搶光裝備，踢出了局。

她如果想給自己和爸爸出口氣，要對付的人的確多，這件事，的確很難。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蕭策，淡眸之中隱著一抹複雜的情緒。

蕭策唇角揚起，「沒錯，我不想因為你影響我跟沈家的關係。」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答案，何年的心裡還是泛起了苦澀。

她努力維持著表面的淡定，問道：「為什麼要投向沈家？沈庭昌那種人不是好相處的。蕭策，只要你肯，爺爺會把蕭氏都給你。」

蕭策放開她，往後退了一步，散漫地聳了聳肩，「並不是誰實力強我就要投向誰，我更需要的是認同感，沈庭昌雖然囂張跋扈、好勇鬥狠，可是他認可我，對我的脾氣。」

何年沉默。

這麼些年過去，四季更迭，世事變遷，滄海桑田，蕭策卻仍然還是當初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

她想起小時候，他第一次跟她單獨說話。

那時他已經是遠近聞名的街頭小霸王，收服了一群不良學生做小弟，除了一張臉，其他一切都是離經叛道。

她是初中部新生，只不過是多看了他一眼，他就把她堵到牆角恐嚇。

當時她很害怕，謊稱想跟他做朋友。

在那之前他們由大人帶著參加過一些宴會酒會，在大人的牽線搭橋下，他們相互認識，長大之後不出意外他們定會成為朋友。

他當時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突然雙手撐牆，將她困住。

她嚇了一跳，雙手捂臉，低叫，「你別誤會不是那種朋友！」

他輕嗤，漫不經心的語氣在頭頂響起，「朋友需要臭味相投，你嘛……還是算了。」

蕭策見何年半天不作聲，又靠近她。

眼前的女孩粉唇輕抿，秀眉輕蹙，眸光深遠，白皙的臉蛋上染了緋紅，又純又欲，令他想起那些旖旎的畫面。

某種情緒翻湧，他低頭，吻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