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勸說

送走了王守成，葉知凡回去重新在火邊上坐下來。

灶房裡面的氣氛有點不對勁，話題已經從修房子的事情扯到了葉知凡的妹妹葉知瑤身上。

葉知瑤今年上半年大學剛剛畢業，沒有考研，打算考公務員，在西城一家小公司找了份法務的工作，打算邊工作邊考試。

她跟葉知凡的性格不一樣，不怎麼喜歡說話，就剛才王守成來也只是點點頭就算是打了招呼，然後拿著個火剪靠牆坐著一語不發，永遠都是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葉知凡不曉得這麼一會兒功夫到底咋弄的，讓她爸把苗頭對準了葉知瑤。

就見著他在灶房裡面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遍，在那抱怨：「不修房咋行？你姐姐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家了，你這還不曉得咋弄呢！一晃也是二十四五的人了，在學校裡面混日子，上個大學上了個啥，你還不如我這個給人出力氣的人拿的工資高。」

葉知瑤沉著臉回了一句：「工資是沒你高，但是你乾的啥活我乾的啥活？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的總是拿錢說話？」

「就是，我想拿錢說話。你看看這個世道沒錢能不能行。站要站錢，坐要坐錢。你這陣倒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以後呢？以後結了婚有了小娃兒你拿啥來養？」

說起結婚，葉知瑤就真的惱了，站起來就往外走：「我不結婚，你少操那些閑心。」

葉新民氣的大喘氣，抿了抿嘴拿著砍柴的刀去了後門外面。

張桂琴在灶台後面坐著抱怨：「一天到晚的都不曉得你咋的了。她這上半年才畢業參加工作，你張口閉口就是錢，有啥意思。啥不要個過程？」仟韆仦哾

「那不說著還慣著？你看看現在還得了不得了。老子廢了那麼大的勁供她上學，說起來還政法大學，名聲怪好聽，上了半天上了個啥結果出來。說是這個學校上出來是個當官的學校，你問問看看，她當了個啥官？」

「爸!」葉知凡打斷了他的話：「這個得一點點來，她沒考研，後面就得考公務員再參加司法考試，時候還沒到呢！」

葉新民不吭聲了。

屋裡得氣氛微微緩和了一點，葉知凡才重新開口問正在後門外磨刀的葉新民：「爸，你真的打算明年後半年修房子啊？」

葉新民頭都沒回：「修，修了以後你們逢年過節的回來住著也敞亮。」

「其實我們也就是過年回來這麼幾天，有地方住就行了。我覺得還是花點錢把房子整修一下算了。外面的牆重新用水泥抹一層，那原來的黃泥牆結實的很，收拾一下還是能住的。」

葉知凡的老公陳嘉善原本也是沒發表意見的，這會兒沒外人了也跟著附和：「現在到處搞拆遷，老房子不多見了，要是能保留下來也是一件好事情。」

葉新民磨好砍柴的刀進屋，關上後門坐在火邊上烤著冰冷的手：「說的，留著起啥作用，你看吊腳樓那樓板陷下去多高了，那下面的樓板和梁那陣都是用木頭弄的，這麼多年了，已經斷了。那兩間屋現在都不敢住人。還有房梁和椽子也都朽了，我年年過年回來翻房年年七八月份屋裡還漏的不行。這兩年我還能上房，再過兩年年紀更大了，上不了房又咋整？」

陳嘉善道：「那也好辦，決定要弄你們開年就不要再出門了，在家裡聯繫一下看看有沒有人幹活的，有人承接活的話把整個房頂都換了吧。不要用這種老式的小瓦了，我找車給你拉現在的脊瓦或者琉璃瓦回來蓋。吊腳樓下面的圈現在也不用了，用鋼筋混泥土打樁吧，把幾間屋都支起來。」

葉新民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話容易，你當幹起來有說話那麼簡單？那整下來花的那個代價你以為能小？有花那些錢我抄了重新下地基修新的不安逸？」

陳嘉善抿了抿嘴半天才道：「那為什麼不能去鎮上買房子，房子修在這裡真的沒什麼價值，勞民傷財。」

「我修房子我自己住，我要啥價值？我在這裡修房我只要還能動彈邊上的地我就能刨一片種口吃的，去鎮上，去鎮上房子有了，我跟你媽在那喝西北風？政府一萬塊錢一套的房子我都不稀罕要，我稀罕你花錢去鎮上給我買房子？」

張桂琴也道：「我們在這山窩窩裡面呆了大半輩子了，除了種地啥啥都不會，去鎮上咋生活？買吃買喝那要錢來買呢，沒有收入都問你們要你覺得可能嗎？那跟你們時不時的給我們點零花錢，逢年過節買點啥可完全不一樣了。」

葉知凡嘆了口氣，真的好有道理，她都快被說服了：「爸，你也說了不容易，修房子更不容易。你沒修過房子總看見人家修過房，哪個修房子不得脫一層皮？我們這裡這個條件這個情況還跟人家不一樣，交通不便利，啥都弄不到門上來。現在不是二十年前了，幹啥都能找到人出力氣幫忙，啥都能讓人給背門上來。」

「再說了，我們早早的出去了，你們這十來年也不在家，跟左鄰右舍的也沒啥來往，人家家裡紅白喜事咱們家都沒去給人幫過忙。修房子，一個人能把房子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