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家

凌晨一點半，寬闊的天漢大道上來往的車已經不多了，街燈照的道路亮堂堂的，這座山環水繞的小城喧囂了一整天，此刻隨著安睡的人們也暫時沉睡。

葉知凡開著車從火車站把她爸爸葉新民接到了自家住的怡馨苑。

車子停下，葉新民扒拉了幾下都開不了車門，葉知凡下車從外面給他打開，手擋在車門上面道：「慢點，別撞著頭。」

等她下來之後才去後備箱里把葉新民的行李拿出來，帶著葉新民邊往一號樓走走邊問他：「你就這麼點行李？」

一個不大一點的迷彩色背包，還有一個蛇皮口袋。

她爸爸葉新民常年在外打工，在山東那邊的金礦幹了八年了，據說自己住著單間，自己煮著飯，過年都很少回來，今年回來是不打算去了的，她以為雜七雜八的東西會很多，畢竟這等於搬家呢！

葉新民跟在她後面道：「丟了，都丟了。我那些破銅爛鐵帶著起啥作用？就兩身換洗的衣裳，其他的穿的都沒法再穿了，也都丟了。你那個蛇皮口袋裡面是個電飯鍋，我看扔了怪可惜，拿回來看看你們能不能用。」

葉知凡道：「我們不用電飯鍋，你可以帶回去，自己煮飯方便一些。」

「回去，回去家裡那麼多柴火，燒都燒不完，哪個還用電飯鍋，老實話電費不要錢？」

葉知凡沒再接話，帶著他走進電梯。這些年她爸媽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家，就年底偶爾回來，接觸得少了，以至於讓她忘了，她爸是怎樣得一個人。

金錢至上——這是對葉新民最好的寫照。

葉新民站在電梯裡面這瞅瞅那看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暈，伸手一把扶住電梯牆壁就往下蹲。

葉知凡嚇了一跳，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他安撫他：「眼睛閉上靠著，馬上就到了，快的很，到了我喊你。」

是挺快的，葉新民感覺嗖嗖的，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出了電梯他才鬆了口氣，從電梯口就開始抱怨：「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踩地面上好，住這麼高，這要是地震了跑都跑不掉。」

葉知凡有心反駁他幾句，但是這會兒已經太晚了，怕在過道說話影響鄰居休息，麻利的開門讓他進屋。

這房子是他們夫妻倆五年前買的，那會兒房價便宜，他們夫妻倆掏了光了所有的積蓄，葉新民兩口子還給贊助了幾萬塊錢才全款買下來的。南北通透，三室兩廳帶著大露台，算是相當的寬敞了。

買了房子之後，葉新民一次都沒來過，特意回去接都不願意。用他自己的話來說，老家的狗窩住習慣了，進城腳都不知道往哪放，啥時候家裡修了樓房，再去城裡享受。

葉知凡實在弄不明白他這到底是啥想法，當時買房的時候就是想到他們，所以才想一次性的買個大一點的，結果人家連來看看都不願意，更不要說常住了。

每次都是這樣時間長了葉知凡都懶得管他了，愛來不來，不來還清靜。像現在這樣一路走一路抱怨，天天叨叨著葉知凡真的吃不消。

之前葉新民夫妻倆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打工，一兩個月打一回電話，除了說修樓房還是修樓房，聽的人頭都大了。兩個人都不在家裡，誰跑去山裡面給操心修樓房？房子修了給誰住？再說了，他們那裡的路又不方便，修房子多大的事啊？葉知凡不是沒有朋友在農村修房的，人家門口還通著路呢，都難得不得了，簡直能讓人掉一層皮，純粹是勞命傷財。

但是這些話，她說了也沒用，修房子這件事情對於葉新民來說，這是他念叨了半輩子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更改。

這今年是下定決心要回來整了，葉知凡心裡有些不踏實，總覺得事情要來了，平靜的日子就此結束了。

進屋，葉知凡招呼他坐，然後給他倒水。

葉新民擺手：「不喝水不喝水，火車上喝了的，喝那麼多水幹啥？半夜三更懶得往起爬。」

行吧！葉知凡自己喝，抿了一口問他：「那洗個澡吧？這會兒也不早了，洗個澡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吃了早點休息。」

「洗個澡能行，飯就不吃了，火車上泡了速食麵，又不餓。」

葉知凡沒跟他客氣，帶著他到了浴室，教了他怎麼用水。

葉新民沒有那個耐心：「我不會整這高級玩意，你直接把水給我調好，開開就行了，放盆子里，免得浪費了，我把乾淨衣裳找過來換上就行了。」

葉知凡曉得他十有八九根本就沒聽自己講淋浴頭的用法，就按照他說的把水溫給調好，關上了門。

七月底的天熱的很，哪天不沖個幾次。

葉新民洗澡也夠快的，三兩下就從裡面出來了，拖鞋在地板上留了一串水印子。

葉知凡也不是個啥講究的人，倒是沒在意。把屋裡的空調給打開了。

她以為她爸洗了就要睡呢，沒想到人家出來就坐在沙發上，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