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開(中)
假的,都是假的...
吳寧第一時間便想到那和自己長得極其相似,而且傷害過自己的鬼。
沒錯,一定是鬼!
正當他反覆在心裡提醒自己時,左手像是突兀有些腫脹般,有種莫名想要「抽搐」的感覺。
大概像是,單手拽著單杠掉了許久,血液有些流動不暢,有些酥麻。
更像是,有一條條蟲子,在血管里橫中直撞,將根根血管,撞得鼓起又彈回,引起身體強烈的不適和排斥感。
「去開門!」
「去開門!」
接連響起的聲音讓吳寧有些發慌,門外的動靜也猛地激烈起來,像是有人在械鬥,身體的碰撞聲、利器的碰撞聲越來越密集,也讓吳寧感覺頭都要炸了!
開門有可能就要面對危險,可是不開門,也總感覺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窗外的女人依舊用一種空洞的表情盯著他,吳寧一咬牙,他打算開門出去。
外面的人很有可能是吳舒,而不管吳舒身上有什麼詭異的情況,她的眼睛又如何,吳舒畢竟幫助過他,一個三歲的孩子,就算再有特別之處,也不一定能打贏別人吧?外面的聲音聽起來可是很不妙。
吳寧再一次下床,不顧窗外那張人臉瘋狂撞擊玻璃鬧出的瘮人動靜,他抓住門把手,擰開鎖,動作很快,像是生怕自己後悔這冒失的舉動。
就當吳寧下一秒要拽開門時,門外的動靜卻突然消失了。
沒有一絲動靜。
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什麼械鬥聲,什麼激烈的搏鬥...
都沒有。
吳寧心裡生出警兆,大腦更是瘋狂地閃過一幅幅危險的、血淋淋的畫面,他下意識想要再度反鎖房門...可還未吳寧有什麼動作,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反饋到他的手腕!
力道之大,讓門瞬間被推開了不小的縫隙!
吳寧反應很快,他猛地用膝蓋頂住門,成功反撲后,腰腹用力,身軀自然而然地貼到門上,讓全身的力量迸發出來!隨即,他趕忙用手摸向鎖...
「彭!」
然而,門再度被更強的力量反震開,縫隙甚至比剛剛還要大!已經能勉強讓瘦弱的人進來!
固然吳咬著牙竭盡全力壓回,可下意識的一瞥,還是讓他透過縫隙看到外面東西的身形...
然而,這次,外面的東西反應更為猛烈。
門被又一次震開,這一次連吳寧都差點被撞飛!
他瞳孔一陣收縮,渾身充斥著緊張不安的情緒,幾乎要融入血液骨髓之中,像是一股寒流順勢擠入身體,讓渾身都有種顫慄的衝動!
此時吳寧已經被迫與門分開,距離大概有三四十公分左右,來不及多想,在門又一次被暴力推開的剎那間,吳寧一腳踹上,隨後精神瞬間緊繃,思維放在左手!
「砰!」
門被粗暴的推開,這一次,門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吳寧甚至聽到清脆的木頭折裂聲!
吳寧看都未看,便向大開的房門,那隱約有個人形輪廓的東西亮出自己已經熊熊燃燒起來的左手掌!
一股拳頭粗細的赤紅火焰陡然噴涌而出,像是爆炸裂開的消防水管,直接命中目標!
吳寧趁此功夫,並未選擇再度關上門,而是繼續向前,左手全力摸向對方!
人到了極度害怕的情況下,要麼直接嚇暈,要麼直接失去理智,要麼直接瘋掉。
吳寧顯然已經有些瘋狂了,
完全選擇了一個冒險的方案:用左手接觸對方,「殺掉」它或者逼退「它」!
不知何時,窗外女人似乎消失了,吳寧卻並未注意,他感覺到左手似乎觸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身體的氣力也像是被吸引般,全數向左手牽引而去...
可吳寧還是能在暖陽般的左手中感受到難以忽視的陰冷,這種冷意就像是北方的乾冷與南方的濕冷相結合,讓人難以按捺下心中的煩躁。
吳寧只得繼續放任左手的輸出,他能察覺到自己的身軀在逐漸虛弱,甚至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自己似乎在逐漸消失,逐漸被世界所排斥...吳寧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證明自己快要死了嗎?
聯想起之前左手的戰績,以及使用后那種清晰的虛弱感,吳寧終於明白使用它,代價絕非是身體虛弱那般簡單。
這像是在透支人的身體,透支人的潛能,透支人的生命...
吳寧很不解。
明明左手壓制了這麼多鬼,無論是望風而逃的另一位「吳舒」,還是吳舒床底下不明的東西,亦或者是昨晚的那兩位鬼...可為什麼現在左手反而不起作用了呢?是因為對方太強嗎?
正當吳寧苦笑著,靜靜等待結果時,炙熱感在消退!
手上的觸感也在變淡,像是這東西在消散!
吳寧有些納悶,但是他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是踉蹌的摔在地上,呼吸都變得微乎其微起來。
足足緩了好一陣,吳寧那有些模糊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道小小的人影...
他思維里有些渾噩,想要喊出對方的名字,卻只是發出一個僵硬的音符,便無力地失去了意識。
...
「我還沒死?」
無神的瞳孔盯著天花板昏沉許久,吳寧才低聲發出疑問。
「小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怎麼會睡在地板上呢?太困了嗎?」
他的聲音驚醒了坐著小板凳,趴在床邊的吳母。
這位不靠譜的母親似乎守了一夜。
見吳寧醒來。
她一臉激動地湊過來,臉上滿是擔憂。
吳寧卻敏銳注意到對方臉色的蒼白,以及像是一宿沒睡才導致的充滿血色的雙眼。
吳寧很是愧疚,小聲地回答:「抱歉媽媽,讓你擔心了。」
「嗚,小寧沒事就好!」
吳寧腦子裡還有些渾噩,可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盯著母親似乎有些不一樣的臉色,聽著對方時不時的抽噎。
吳寧突然嘆了口氣。
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妹妹。
三天,兩天,一天...吳舒、骷髏頭、失敗。
和自己很是相像的人,想要躺在自己身上,或者說,躺在床上的「自己」。
床底下存在的黃符。
兩個吳舒,床底下的東西,消失的黃符。
窗外的母親,門外的母親,門外的打鬥。
看似毫無關聯的事情,在這一刻,卻又像是千絲萬縷般糾纏在一起。
「您昨晚,在窗戶外面,不冷嗎?」
抽噎聲在這一刻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