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 詭淵

徐元懿是被尖叫聲吵醒的，他睜開眼，濃郁的血腥氣和嘈雜的聲音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他上前去看，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卻被周遭擁堵的人群攔的動彈不得。他抱住一個被人群擁倒的男孩，雙手攬護著他，這孩子他認識，是司機的王師傅的兒子，八九歲，和其父的五大三粗不同，他像其母，生的粉雕玉琢，怪精緻可愛的。此刻卻淚眼汪汪，呆立在原地被人群裹挾著向外走。

「小宸蘇，怎麼了，你爸爸呢？」徐元懿扶住王宸蘇，但見那少年嚎啕「爸爸....嗚嗚嗚嗚爸爸....妖怪....嗬，妖怪把爸爸吃了！」話音未落，徐元懿突然聽到了，之前被淹沒在人群嘈雜里，顯得微不足道的咀嚼聲，和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頭划痕斷裂的聲音。

一股陰寒從徐元懿尾椎直衝天靈，他打了個寒顫，強顏歡笑道「小孩子胡說什麼呢，來哥哥帶你下車。」徐元懿不知道為什麼要下車，但所有人都向車外涌，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攬住男孩瘦削的肩膀，穩住他的身形，一點一點向車門移動，徐元懿看到了那個灰衣女人，他仍舊坐在座位上，低垂著頭顱，烏黑的頭髮垂下，看不清臉龐，亦不知生死。那個讓女人上車的大媽不見蹤影，想來應該是下車去了。

徐元懿到底年輕，身強體壯，縱然一邊扶著王宸蘇，也很快擠下車，冰涼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讓懷裡的孩子打了個激靈。也讓徐元懿感受到一股股冷意。

他頓住腳步，環顧四周，卻覺得迷茫，他不認得路，就算認得也沒用，這裡和徐元懿印象的道路已經大相徑庭，零星的枯樹伸展著枯黑的枝丫，焦褐色的大地開闊，一眼難窮其盡頭，儘管才五點多，一輪皎月也已經懸挂在高空上傾灑光華，是他從未見過的景象。

「小宸蘇，你認得這裡是哪裡嗎。」他咽了口唾沫，身後那輛大巴好像是他和文明世界唯一的聯繫，可當他轉身，那輛大巴車卻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

他驚叫，卻聽還未變聲的童音說「詭淵。」徐元懿卻恍若未聞，怔怔的看著身後的空地-和他身前周圍的土地並無不同，零星的枯黑樹木，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焦褐大地，卻唯獨少了一輛大巴車。

「詭淵」少年見徐元懿沒有搭理自己，遂用力扯了扯其衣角，指著一棵枯樹底下的石碑道「詭淵。」

徐元懿恍然抬頭，雙目無神的向少年指著的石碑看去。

那石碑大概很有年頭了，純黑的石體已經被磨損出灰白色的斑駁，本應該光滑的碑壁也布滿坑窪和裂痕。但上面寫的字卻依然清晰可見。

碑上兩個大字佔據主體，赫然是「詭淵」那並不是常規的華國文字，也不是徐元懿所認識的地球上的任何一種語言，但徐元懿卻明白那兩個字的含義。就像是文意天成，這種文字本該就是這個意思一般。

徐元懿彷彿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拉著王宸蘇奔向那塊石碑，王宸蘇還沒理解車沒了的含義，便被青年拉到了石碑旁邊。

靠近了石碑，才發現石碑後面也有文字，卻並非那種徐元懿不認識卻能讀懂的文字，而是頗為瀟洒恣意的草書。

「夫詭淵者，自古時隱，斬於天地，非同外界，常有異象，或月常懸，或日久照，概因地君所喜而變化。有奇獸毒蟲，多食人而偽之，凶厲無常。」

徐元懿撫摸著那塊石碑，頹然癱坐在地上，一時無語.....忽而無聲大笑，揉了揉身旁少年的腦袋，道「小宸蘇，上面說，這裡叫詭淵，很容易走散，你要注意拉緊我的手哦，別走散了，這裡有野獸......不過無事，哥哥會帶你出去的。」他斂起笑容，重複「一定。」

「是像吃掉爸爸的一樣嗎？」王宸蘇沉默了一小會，抬頭淚汪汪的哭著問。

「吃掉....王叔？」徐元懿愣神，他在車上並沒有注意到王師傅，再加上王宸蘇說他死了，就趕緊將其帶下車，至於他睡覺那會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卻是一概不知的。

他習慣性的掏出手機，卻早已沒電「該死，早知道就帶著充電寶了。」徐元懿暗罵，旋即蹲下來平視少年「小宸蘇，車上發生了什麼，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的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