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被誣下獄
此人身高八尺有餘,生得一副好皮囊,面容清秀、長發垂肩,竟頗為俊逸,怎奈一雙眼睛骨碌碌亂轉,給人一種驕矜、浮誇,不夠穩重的印象。
朱元璋目光炯炯地注視著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浪蕩公子哥模樣的人,心內不由充滿疑竇,堂堂郭家軍少帥、郭子興的親兒子,怎麼會無緣無故找自己茬呢?
「我是義帥殺手,少帥有什麼證據?」朱元璋壓下心頭的憤怒,質問道。
郭天敘指著朱元璋胸口,威風凜凜道:「你來歷不明,行藏鬼祟,甫到濠州城,義帥殺手便隨之出現,可疑至極!」
朱元璋淡然道:「這只是時間上的巧合,不足為憑……」
郭天敘嘿嘿一笑,道:「本少爺早吩咐與你同營的兵士暗中監視,你夜半離開,彭大便同時被殺,這也是單純的什麼狗屁巧合嗎?」
朱元璋臉色一沉,道:「我若說外出是為了捉拿義帥殺手,你也不會相信吧?」
「軟弱無力的借口,虧你還說得出來!哈哈……」
郭天敘彷彿聽到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雙手叉腰,哈哈大笑起來。
朱元璋定定地看著郭天敘,心下暗自忖道:白蓮聖女本是最佳人證,但馬秀英該不會出面替我解釋……
正自思量,郭天敘笑聲一斂,嘲諷道:「理屈詞窮了吧?你這殺千刀的義帥殺手!」
朱元璋依舊保持緘默,心下卻思緒電轉:這郭天敘像是特別針對我,似要存心誣陷……
「少帥!一場誤會而已!」
恰此時,一個光溜溜的腦袋突然從合圍的兵士身後擠進來,連腦門上的汗也顧不上擦一下,便一臉誠摯地對郭天敘說道:「朱元璋和我自小相識,他絕不會是殺害義帥的冷血兇徒!」
正是朱元璋在丐幫時與之廝混了數年之久的湯和著急忙慌地趕過來了。
郭天敘怫然不悅道:「湯和,別再天真了!人心難測,你的所謂老友,也許早已投靠韃子,做了可恥的叛徒、漢奸!」
湯和聞言色變,忙解釋道:「不……不會的!」
「寧枉莫縱!人來,拿下他,若敢反抗——殺無赦!」
豈料,郭天敘絲毫不理會湯和的求情,毅然下令道。
有理說不清……且慢,不妨將計就計……
朱元璋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將厚背刀往地上一擲,道:「湯和,由他們去吧!我問心無愧,真相必會水落石出!」
說罷,朱元璋雙手一攤,任由郭天敘手下士兵將其捆縛住,竟真的就此放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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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臨近正午時分,朱元璋靜靜地躺在監牢內的稻草上。
離地丈許留有通風、透氣所用的天窗,以木頭製成的柵欄封擋,陽光自胳膊寬的縫隙中照射下來,使朱元璋所在的地牢亮堂了不少。
這裡自然是關不住朱元璋的,但他卻自願被抓進來,顯然另有所圖。
就在其百無聊賴之際,一個聲音在牢門外響起:「奉父帥口令!前來審問犯人朱元璋!」
隨即數道腳步聲從過道里傳來,其中一人恭敬道:「少帥,請!」
朱元璋被關押在最靠里的一間牢房,郭天敘不緊不慢地朝里走著。
沿途關押在別的牢房裡的那些暴徒目光不善地盯著這個衣飾華貴、面色紅潤,顯然活得逍遙自在的小子,恨不得從其身上剜下一塊肉來。
郭天敘只作不見,或者說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而在於他即將探視的對象——朱元璋!但見其目光閃爍,不知他心裡正盤算著什麼陰謀詭計。
這一段過道並不太長,所以郭天敘帶著幾個士兵很快便來到了朱元璋的牢門前。
「死到臨頭還裝作滿不在乎?想硬充好漢?」
當郭天敘眼見朱元璋正自老神在在地躺在地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郭天敘便氣不打一處來,當即開口嘲諷道。
誰知,朱元璋對他的問話竟置若罔聞,反翹起了二郎腿,更從鼻腔里發出一道「哼」聲。
郭天敘直瞧得怒火中燒,恨聲道:「可惡!給我打!狠狠地打!」
聞言,一個士兵打開牢門,另兩個則掏出早已備好的木棍,劈頭蓋臉便朝朱元璋抽去!
朱元璋翻身坐起,雙臂高舉,護住頭臉,但聞「嘭嘭!」聲響,木棍結結實實地抽打在其雙臂上,然而兩個士兵直抽得胳膊發麻,朱元璋竟渾若無事。
我功力雖減,但仍足夠抵禦有餘!
朱元璋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對這種程度的攻擊完全不放在心上。
「少得意!看你的脖子硬,還是我的寶刀利?」
郭天敘眼見自己的心腹無法折辱朱元璋,反倒像送上門來自取其辱,怒氣更甚,當即拔出腰刀,架到了朱元璋脖子上。
如此敵視我,究竟是何緣故?
朱元璋愈加迷惑,簡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自己究竟何時得罪了這位郭家軍少帥,以致接連為難他,直欲置其於死地。
「鎖起來!」
郭天敘一聲令下,兩個士兵依言將朱元璋雙臂扣在了牆壁上的鋼環里。
朱元璋任其施為,卻又情不自禁地問道:「我自問沒有得罪過你啊……」
郭天敘仿若未聞,看著朱元璋,冷冷道:「老老實實認罪招供,免受其肉之苦!」
朱元璋逼視著郭天敘,義正言辭道:「真正的義帥殺手,正在暗暗偷笑,感激你這糊塗混賬……」
郭天敘聞言大怒,道:「不見棺材不掉淚!大刑伺候!」
兩個士兵隨即抬了一口架起來的鐵鍋走了進來,鍋里燃燒著熊熊炭火,熱浪襲人。
郭天敘用鐵鉗夾起一塊火炭,嘿嘿一笑,道:「古有炮烙,今有炭燒,瞧你皮開肉綻、體無完膚時,還是不是能像現在這般嘴硬?」
朱元璋雖僅著昨夜穿的夜行衣,但卻怡然不懼,冷靜地注視著郭天敘將燒得通紅的火炭杵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跟元陽炁相比,區區炭火豈能傷我?
朱元璋內力鼓盪,先天元陽炁透體而出,火炭被其一激,當即爆裂開來,細小的炭渣盡數彈射到郭天敘及其跟班的身上。
郭天敘本待欣賞一出好戲,嘴角漾起的笑容隨即被眼前大出意料之外的一幕硬生生地凝固在了臉上,而隨著炭火引燃了身上的衣物,郭天敘當即惶恐起來。
兩個跟班亦衣物盡燃,三人拍打著身上的火焰,迅速退出牢房。
「邪門……姓朱的,你……你走著瞧!」
郭天敘狠狠地剜了朱元璋一眼,隨即帶著手下灰頭土臉地狼狽而逃,連牢門都忘了鎖上。
「隨時奉陪!哈哈……」
眼見郭天敘在自己手下吃癟,朱元璋不由心懷大暢,煩悶盡消。
自此,一下午再沒有人來打擾朱元璋,直到日暮時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湯和?你怎麼來了?」朱元璋驚喜道。
「我買通獄卒來探監!你無辜受苦啦!」說著,湯和已步入牢房,走到了朱元璋跟前。
「我只是不明白,無仇無怨,郭天敘為什麼偏要跟我過不去?」
朱元璋一臉愁苦道。
湯和雙眼一眯,憨厚地笑道:「紅顏禍水呀!」
「女人?」朱元璋更想不通了。
卻聽湯和接著說道:「郭天敘愛上義妹馬秀英,百般奉承討好,始終難獲芳心……」
朱元璋滿臉愕然,只覺莫名其妙,不由怒罵道:「***!這與我何干?」
「軍中兄弟相傳,你昏迷時,馬大小姐衣不解帶,悉心照顧,還親煮葯湯,顯然對你青眼有加!」湯和的一席話,直聽得朱元璋目瞪口呆。
心下不由忖道:見鬼!她當然要保我性命,不然就難以牽制神棍呀!
朱元璋在心中大呼冤枉,湯和續道:「郭天敘妒火中燒,自然恨不得藉機整死你!」
搖了搖頭,朱元璋有氣無力道:「這種醋罈風波,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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