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功夫在詩外
「師弟，請。」
我和廖權相互贊了一句，隨後他遞給我三炷香，並朝著堂屋伸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個香爐示意了一下。
我點點頭，隨後拿出火機點了香，並走到了香爐面前。
賊道規矩，入門需拜香堂。
之前十二門徒搭手試招，也是拜香堂的環節之一，意思是試試你的本事，也可以說是新入門的人跟門內的老人們展示一下自己的能耐。
這一環節之後，便是敬香。
三根香插到香爐里之後，我對著香爐鞠了三個躬。
這一環節之後，便是最後一個環節，過堂。
過堂是指的大傢伙一塊吃個飯。
在賊道，入一門就是這麼三個步驟，搭手，敬香，過堂。這三個步驟之後，那以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可能有人會說，之前王熠入門的時候怎麼沒這麼些環節呢。
我要說的是，首先，王熠並不是賊，其次，六爺並不是把他收入門內，而是收入麾下。這還是有所區別的，前者是為六爺做事，為大家做事，為這個集體做事，後者則僅僅為六爺效力。m.
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區別，但其實還是有所區別的。
首先，我們都沒有資格讓王熠去做什麼，當然，王熠也沒有資格去讓我們做什麼。
但在門內，廖權要是安排點事，那個人必須去做。但廖權絕不會去安排王熠去做事，因為王熠不是門內之人，他僅僅是六爺的人。
再說一點，六爺這邊，也不是所有賊入門的時候都是十二門徒齊聚這樣的場合，一般的小毛賊入門，有一個十二門徒在場就算不錯了。
我敬香之後，廖權招呼了一聲，所有人都去了餐廳，而在餐廳里，六爺和王熠都已經在那邊了。
我們過去后，六爺笑說：「大家都坐。」
都坐下后，六爺意味深長地說道：「以後，有道就跟我們是一家人了，不管以前你們是不是關係好，以後，對待他，都不能心懷叵測。」
十二門徒相互看了看，齊齊應聲：「是。」
六爺滿意的點了點頭，又說：「吃飯之前，有件事還要說一下。」
稍頓，六爺視線瞄在了六子身上。
「六子。」
六子站起，畢恭畢敬的朝六爺拱了拱手：「師父。」
六爺笑了笑，朝他招了招手。
六子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六爺的身側。
「昨天的事，想來大家都聽說了吧？」
十二門徒相互看看，齊齊點頭。
六爺又說：「這件事的起因雖然是在有道，但如果我們內部是鐵板一塊，有道又怎麼會有機會？」
六爺說完，六子連忙躬身道：「師父，我錯了。」
六爺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
「既然做錯了事，就要承受代價。」
六子的面色明顯一白，接著挽了挽衣袖，伸出了一隻手。
六爺朝著廖權揚了揚下巴，後者點頭，捏住了六子的一根手指。
賊道規矩，出賣同澤，斷一指。
眼看著廖權就要動手掰斷六子的小拇指，我忙站了起來。
「廖師兄，且慢！」
廖權看向我，六爺也看向我，其他人也都朝我矚目過來。
我道：「六叔，一切都因我而起，六子這一指，我替他斷。」
我說完，別人倒是沒什麼反應，倒是六子，他先驚訝的看向我。
「呵呵，有道，你有這份心，我很欣慰，不過……規矩就是規矩，誰都不能破。」
六爺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絲毫不容置疑。
我張了張嘴，尋思了一番，我還是道：「六爺，俗話說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能不能變通一下？」
六爺還沒說話，小辣椒以不滿的斥責了我一句：「王有道，你怎麼說話呢？」
我沒看小辣椒，雙目緊緊盯著六爺不放。
六爺卻沒看我，而是看向六子：「小六，你說說看，你已經在女人身上翻了多少次錯了？」
不等六子說什麼，六爺又說：「我的人，即便不能無懈可擊，可也不能有太大的毛病。」
「小偉屢次因為女人惹是生非，我從未說過他，因為他向來有分寸，不會在女人的身上犯錯，而你呢？」
六子低著頭說道：「師父，我知錯了。」
六爺又說：「你不是我生的，卻是我養的，我斷你一指，你可服氣？」
六子點頭：「服氣。」
六爺點了點頭，接著沖廖權揮揮手。
「慢！」
我趕緊抬手：「六叔……我願意提六子受這一罰，冤有頭債有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罰我也是應該的，廖師兄，來吧。」
一邊說我一邊走到了廖權身邊，並伸出一隻手。
廖權一臉漠然的看著我，跟我對視了數秒，見我沒有收手的意思，他又不得不看向六爺。
「有道，你當真要如此？」
我點點頭。
六爺忽然笑了，接著他問六子：「小六，這次的教訓，你記住沒有？」
六子點點頭：「記住了，師父。」
六爺揮揮手：「好了，吃飯吧。」
這句話，說得除廖權和馮四眼之外的所有十二門徒都是一驚。即便是我，也愣了好一會。
等回過神來，我立刻意識到了六爺這麼做的用意。
首先，他是在給我機會跟六子和解，其次，他是在跟其他的十二門徒彰顯我的地位。
說白了，六爺此舉就是在告訴十二門徒，我王有道，不在他們之下，他們也別因為我做了錯事而排擠我。
想清楚這一節，我不由暗暗感嘆，六爺待我，真算得上是不薄了。
只可惜，道不同，不相謀。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主動提杯敬六爺，隨後從廖權開始，十二門徒我挨個敬了一圈。
敬別人的時候倒是沒什麼，敬馮四眼的時候，他笑著對我道：「王老弟，以後多多關照。」
不但如此，他的杯子還碰了一下我杯子的下面。
在酒場混過的人都知道，敬酒的時候碰下面，表明把自己的位置擺得比另一方低。
但馮四眼可是十二門徒中僅次於廖權的人，是六爺的左膀右臂，他怎麼……
看著他的笑意，我不由釋然，他也看出了剛才六爺舉動的深意，所以才會跟我示好。
想清楚這一層，我暗暗感嘆，以『外姓』混到十二門徒第二，這個馮思言果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