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舊傷未愈，新傷又起

鍾衡走回卧室后，還是覺得自己的怒氣難消，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總之一想到章曉之他就不能做到心平氣和，想了想他順勢就把門從裡面鎖上。

鍾衡並不想和章曉之共處一室，對於他來說，章曉之就是一個工具人，為章寧供血，為他解決生理需求，僅此而已。

曉之平復了很久自己的情緒，走出衛生間，然後走到卧室門口，轉動門把手，門穩穩的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你就在外面睡吧。」

鍾衡冰冷的話從屋裡傳來，曉之環顧著整個公寓，除了這間卧室，只剩下一間書房，一間健身房，還有一間客廳。

還好客廳里的那張沙發，可以讓她有個棲身之地，不至於天為被，地為床。

躺在床上的鐘衡，聽到章曉之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這才安穩的睡去。

沙發上一張薄薄的毛毯，就是今晚曉之能拿來保暖的唯一物品了，還好地暖還在認真的工作著。

寧靜的夜，總讓孤獨的旅人會思考很多，曉之回顧著這年和鍾衡的點點滴滴，匆匆一生，好像什麼也沒能擁有。

曉之的內心無盡的唏噓，這無情的機器，也比對章寧有情的鐘衡，讓曉之感覺到更多的溫暖。

早晨鐘衡起床，走到客廳，就見章曉之安穩的睡在沙發上，額頭和鼻尖還有些許的汗珠，房間里的溫度，讓她精緻的臉上泛著一絲紅暈。

鍾衡用力咳嗽一聲，見章曉之睜開眼，睡眼惺忪的看向他，他的內心有些許的慌亂，像是被拆穿了什麼。他故作冷漠的開口說：「給你五分鐘，收拾出門。」

曉之最近因為疼痛，本來睡眠質量很差，加上她一天多沒吃東西，現在很虛弱。她可不想現在就倒下，雖然生命已經很有限，但是為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曉之還得堅持下去。

曉之直接從鍾衡的身邊走過，像是空氣一樣的略過了鍾衡，走進廚房裡。

「你是沒聽見我講話嗎？」

鍾衡早上醒來就收到章寧簡訊，讓他過去一起吃早飯，想著章寧還餓著，而章曉之看起來像是一點也不著急，慢吞吞的在廚房裡準備著自己的早餐。

鍾衡衝進廚房，一把曉之手裡的牛奶杯搶過來，扔在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牛奶也飛濺到各個角落，但是大部分都撒在了曉之的腳上。

曉之的手還維持著端杯子的姿勢，她抬起頭，用憤怒的眼神看向鍾衡：「你這麼著急，章寧是要死了嗎？」

鍾衡沒有想到章曉之敢這樣和他講話，甚至還要咒章寧死。

好不容易快要壓住的怒火，此刻又直衝鍾衡的大腦。

鍾衡認為，章曉之當然希望章寧死，章寧死了，她就好獨自霸佔自己。

不過顯然章曉之想得太天真，不管有沒有章寧，鍾衡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感情。

鍾衡扯著章曉之的頭髮，死勁把頭朝下拉扯著，看到章曉之因疼痛而變形的臉，鍾衡吼道：「你最好天天祈禱，章寧能好好的活著，她要是少一根頭髮。」

「章曉之，我讓你生不如死。」

頭頂傳來的刺痛感，讓曉之的眼淚瞬間出了眼眶，頭髮被鍾衡死勁的向後拽著，曉之就那樣以極其不舒服的姿勢，仰望著鍾衡，她自嘲的冷笑道：「鍾衡，你早就讓我生不如死了。」

那麼多熱量散布到宇宙，可宇宙還是那麼冷。

在和鍾衡的這個故事裡，曉之知道自己只是在做無謂的掙扎，因為她從愛上鍾衡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註定會輸得一敗塗地。

「鍾衡，為什麼我愛了你那麼多年，你的心還是那麼冷？」

鍾衡見章曉之閉上眼睛，不再看他，只是淚水不斷的從她的眼角流出，他鬆開了自己的手。

曉之在鍾衡猛然鬆開手后，突然失去了重心，跌坐在了地上。

舊傷未愈，新傷又起。

牛奶杯的玻璃碎片，直接插入了她的手臂，血液流在了地上，和那還未來得及喝進肚子里的牛奶混在了一起。

鍾衡只見章曉之用力的把玻璃片拔出，血不斷的往外涌著，原本光滑白皙的手臂，現在上面突兀的出現一張血盆大口，朝他在喧囂著。

曉之的眼神只是清冷的盯著鍾衡，她感覺到自己手臂傳來的疼痛，這家裡的玻璃也就和鍾衡一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著她。

鍾衡意識到章曉之血流的速度有些太快，沒等曉之反應過來，鍾衡已經抱起她，朝樓下跑去。

曉之靠在鍾衡的懷裡，就如同16歲那年，鍾衡救她那樣，她也是這樣被鍾衡抱著。

曉之好想回到那一天，如果那一天鐘衡沒有出現就好了，如果那天鍾衡沒有出現就好了！

「鍾衡，我好像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鍾衡感覺到懷裡的章曉之，越來越虛弱，把她放在車的後座，曉之靠在他的懷裡，若有似無的挨著。

鍾衡用剛才隨手在門口抓的毛巾，緊緊的扎在曉之傷口的上面，看著血液速度減緩一些，他才冷漠的開口：「章曉之，你說這些話有用嗎？」

「想借著這點傷，讓我同情？你知道沒有用的，從決定和你結婚那一天起，你就永遠死在了我心裡。」

曉之雖然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但是鍾衡沒有溫度的話，還是蠶食著她的心。

是為了讓鍾衡同情嗎？曉之在反思著，她本意只是想表達愛鍾衡花了她太多精力，她很累了，但是，是不是自己潛在還是想要鍾衡對她有些許的關心吧。

可是，章曉之講這些還有用嗎？鍾衡無數次的表達過，這輩子除了章寧，他誰也不愛，包括他自己。

鍾衡為了章寧，連他自己的可以不愛。

鍾衡的手機鈴聲在車裡突兀的響起，他接起電話溫柔的喚著：「寧寧。」

章寧一直惦記著，鍾衡昨晚說今天早上要把章曉之帶去醫院，她起床后，第一時間就發了簡訊，說了要鍾衡一起吃早餐，就是為了提醒他，別忘了章曉之的事。

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鍾衡，章寧有些擔心，他們兩該不會發生一些她不想看到事情，想得這些，章寧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還好撥出去的電話被鍾衡第一時間接了起來。

章寧聽到鍾衡的聲音，焦躁的情緒稍作放鬆，她問道：「阿衡，你什麼時候到醫院呢？」

「我在等你，曉之要和你一起來嗎？」

鍾衡冷眼看著懷裡的章曉之，把她的頭朝旁邊推了推，然後和電話那頭的章寧解釋道：「我們快到了，章曉之耽擱了點時間。」

在鍾衡的心裡，所有關於她的事，都只是耽擱著他的時間。曉之努力裝作自己沒有聽到那些刺耳的話語。

如果可以，曉之想一直龜縮在自己的世界，裝作什麼也不知道，騙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