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野孩子

曉之換了一身寬鬆的家居服，下樓吃飯的時候，鍾衡扶著她，像是扶著老佛爺似的。

從前曉之以為人總是一歲一歲慢慢長大的，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在一瞬間，長大衰老，並且很快就要走向死亡。

如果換做是以前，鍾衡這樣關心自己，曉之一定會很感動，但是她現在看著鍾衡這樣小心翼翼的，只讓她覺得厭煩。

因為曉之清楚的知道，鍾衡會如此異常，只是因為她現在，是只快要下蛋的母雞，和章曉之這個人並沒有任何關係。

她緊皺眉頭，很不耐煩地說道：「鍾衡，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鍾衡剛才自己壓抑不住欣喜，偷偷躲在書房，看了一些育兒方面的知識，他知道孕婦情緒波動很大，所以他現在大人有大量，不打算和章曉之計較。

他還是緊握著章曉之想要甩開的手，小心扶著她的手，只是冷聲問道：「我哪裡不正常了？」

鍾衡看著她穿著寬大的家居服，還真有幾分孕婦的樣子，他又想起書里的知識，交代道：「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能不下樓就不下樓，有什麼就吩咐李嬸去做，這上下樓梯，最容易出意外。」

他的目光停留在章曉之現在還平平的肚子上，他是真的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你煩不煩？」

曉之坐在餐桌前，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搞得他好像多經驗豐富似的。

如果說曉之懷孕，章寧最緊張，那李嬸肯定是第二緊張的那個人。

想起之前自己對章曉之的態度，李嬸就怕現在章曉之對她報復，所以她只能和章寧抱團取暖。

李嬸正在往餐桌上端著飯菜，聽到他們的講話，她趕緊在旁邊幫腔道：「二太太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了，先生就不要太緊張了，她自己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章寧一直坐在餐桌前，對章曉之懷孕這個事情，她是真的很忌憚，但是一時也沒有想到好的解決辦法。

聽到李嬸的話，章寧瞬時就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立刻裝作有些責怪的語氣說道：「李嬸，你可別這樣說。曉之之前生的那兩個孩子能和鍾衡的孩子比嗎？」

曉之看著章寧的表情，心裡冷笑，果然這個章寧不可能讓自己有一點順心，她自己不知道怎麼出手，就又故意挑起事端。

一想到另外兩個孩子，曉之的苦澀又上心頭，因為自己當初簽的那些不平等賣身條約，現在連孩子都要跟著遭罪。

曉之抬眼，冷冷地看著章寧，然後用輕佻地問道：「章寧，我倒是想聽聽，那倆孩子有什麼不能比的？怎麼小小年紀的孩子到了你這兒，也要分出個高低貴賤，三六九等嗎？」

「到底是鍾家有皇位要繼承，還是你章家有封地可以領？」

章寧被章曉之凌人的氣勢，還有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有些驚慌失措。

她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那是你在外面和林理生的野孩子，你自己不清楚嗎？還需要問？」

孩子是曉之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她可不允許章寧就這樣去講自己的孩子，她欠他們的已經夠多了。

她表情肅殺地看著章寧，然後威嚴地說道：「章寧，你再說一句野孩子，你看我撕不撕爛你的嘴，你知道我做得出來的！」

章寧看了一眼鍾衡，他還是沒有任何錶情，但是她知道鍾衡肯定是最不待見那兩個孩子的人，她也不怕章曉之會在這兒對她做什麼。

所以她也不甘示弱「怎麼？你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他們就是沒有媽的野孩子。」

鍾衡已經習慣了，她們姐妹間的日常拌嘴，只要沒有升級矛盾，他大多也不想插手。

但是聽她們越說越過分，鍾衡也忍不住冷聲說了一句：「夠了！」

曉之也習慣了鍾衡對自己的苛刻，下意識地就認為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每次章寧討了便宜，鍾衡就會阻止自己，但是她可不想再做那個畏首畏尾的章曉之。

曉之冷笑：「章寧，你說我的孩子是野孩子，那你又算什麼？鍾衡的野女人？還是個不會下蛋的野女人？」

她目光一冷，盯著章寧：「章寧，我看你是大太太做久了，真就把自己當鐘太太了？鳩佔鵲巢的我見多了，像你這樣光明正大的，我倒是見得不多。」

章寧最忌諱別人說她是小三，而且她對鍾衡不讓她生孩子這事，都快有心病了。

這下徹底被章曉之激怒，章寧暴躁地吼道：「章曉之，你別太過分！等你死了，我就會和鍾衡結婚的！」

曉之就是要章曉之發瘋，失態，不是挺會裝，也有裝不下去的時候嗎？

她靜靜地看著章寧，語氣並沒有什麼波動，平靜地問道：「你一口一個等我死了，沒媽的野孩子，你是多想讓我死啊？」

「不過讓你失望了，我這不是還沒死嗎？只要我活著一天，你就得做一天見不得光的小三。」

章寧實在招架不住章曉之的攻勢，她也擔心自己在鍾衡心中的形象，她扯著鍾衡的說，求助般地說：「阿衡，你快管管章曉之，你看她現在像個什麼樣子？完全就是瘋子！」

曉之淡眸一掃，見章寧被氣得有些發抖，鍾衡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心裡想著果然現在孩子比什麼都重要，換做以前這時他已經又要教訓自己了。

她繼續看章寧說：「我就是瘋子，怎麼你不服氣？不服氣你也只能憋著，你不是挺有能耐的嗎？要不你讓鍾衡和我離婚，現在就和你結婚，我倒是挺樂意的。」

說著她把目光移到鍾衡臉上，似笑非笑地問：「不過，你說我現在這肚子里懷著太子，皇上能讓我離宮嗎？」

鍾衡臉色一沉，他本不想參與進來，但是好像兩個人都不放過他似的。

但是他直接幫章寧也不好，他現在的顧及可比以前多了一些。

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後，你們倆別坐在一起吃飯了！」

李嬸看著章寧並沒有討到什麼優勢，還被章曉之壓過一頭，現在鍾衡也不幫章寧講話。

她面帶笑容，陰陽怪氣地說著：「二太太，你這當著先生的面，都對大太太這樣，要是先生不在，你還不得……。」

曉之早就受夠了李嬸這個小人，她對章寧都不手軟，何況還是個傭人，不能公正也就算了，還偏偏處處使壞。

曉之冷笑道：「李嬸，你可真是有大學問啊，你給我講講誰是你是怎麼分的大太太，二太太？」

「按年齡嗎？那李嬸你才是家裡的大太太，畢竟你每天伺候鍾衡道時候，可能比章寧還多。」

李嬸被她這樣一講，黝黑的臉上都能看出幾分慘白來，尷尬得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鍾衡被章曉之這樣一說，本來好好的心情也被破壞了，他又不能朝著章曉之發火，只能朝李嬸吼道：「你是把我之前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是嗎？擺不清自己的身份是嗎？」

曉之抬眼，靜靜地看著鍾衡的表演，她發現自己的心境真的變了。

鍾衡察覺到章曉之的失望，他有些煩躁地繼續吼道：「以後再讓我發現你自作主張，你就可以收拾東西滾蛋了。」

說完，鍾衡有些期待地看向章曉之，他竟然有點希望，自己今天的行為得到她的表揚。

但是曉之現在已是滿身疲憊，眼裡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