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過自己
等段西丞來到後花園找段夫人的時候，段夫人正在幾簇玫瑰花的面前站著，眼神滿是懷念，好像在想什麼重要的回憶。
段西丞站在段夫人的身後，母子親情二十多年，在段家這樣的家庭里，親情或許可能不重要，因為。自始自終，段家和楚家最需要的是利益。
可是，段西丞和段優優到底是從段夫人身上掉下來的肉，段夫人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人，自己的孩子怎麼會不愛。
可也就是因為愛，段夫人才會為他們著想，為他們算計著前途，段西丞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愛著自己的。
不管他稱呼母親還是媽媽，段夫人始終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可是，段西丞最不喜歡的就是段夫人的這種愛。
他並不需要遠大的前途，他只是想要一個人而已，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段西丞不會要長鳴集團，他可能直接就把沈唯一接走了。
去到一個他們都找不到的地方，當然，段西丞也只是想想而已，這樣的願望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實現的。
「你來了，西丞。」
像是感受到段西丞的存在，即使段夫人沒有回頭也知道是他，這大概就是母親的心有靈犀吧。
聽著段夫人略顯疲憊的聲音，段西丞的目光閃了閃，他微微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緒，隨著他眼睛的移動，段西丞的睫毛顫了顫。
「嗯，我來了，母親。」段西丞輕聲回答道。
母親是尊稱，媽媽則是代表著親昵，段夫人聽的出來，她的唇角微微一勾，輕笑一聲：「西丞，你是在怨我嗎？」
「沒有，母親想多了。」
段夫人眨了一下眼睛，眸色漸深：「是嗎，媽媽倒是希望你是在怨我……」
這樣我的心裡才好受點，我的兒子。
清亮的月光照在段夫人風韻的臉上，顯得微微蒼白，在這之前或許時光在她的臉上定了格，可是，現在，細細看去，她的眼角多了些許的皺紋。
也許真的是因為老了，歲月奪取了她的容顏，也許是因為段長鳴的去世帶走了她在這個世上的一絲什麼。
不知道段夫人的心裡在想什麼，段西丞抿了抿唇，他抬起修長的腿來到了段夫人的身邊，看著盛開的玫瑰花，段西丞也陷入了回憶。
他記得那個時候他十二歲，他在房間學習，無意間從窗外看到了段長鳴挖土，那個時候的段西丞剛開始不理解。
一向嚴肅的父親居然會挖土，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估計會取笑段長鳴吧，畢竟他可是長鳴集團的總裁。
隨著玫瑰花的生長，後來段西丞才知道父親之前那樣做是想讓母親開心，從記事以來，段西丞就發現，父母之間對彼此的態度不冷不熱的。
那個時候段西丞不懂什麼是愛，也沒有人教過他，以為兩個人相處可能就是這個樣子，但是他也感受得到，父親其實不愛母親。
到底是不是，原因段西丞並不想關心，這個問題他不想深究了。
「這玫瑰花是父親為你種的。」段西丞慢慢道。
聽著段西丞的話，段夫人的心顫了顫，她抿了抿唇，最後悶悶道：「嗯……」
「為什麼？」
「大概是想讓我開心吧。」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段夫人已經不記得那天是因為什麼了。
段夫人的記性不是不好，相反很好，只是能讓她記在心裡的事情很少，畢竟，她曾經是楚家的大小姐。
「你愛父親嗎？」
段西丞再次問了段夫人之前的問題，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很想知道。
愛段長鳴嗎？
段夫人的眼睫顫了顫，像只要起舞的蝴蝶撲閃著自己的翅膀。
「愛不愛很重要嗎？這個問題你不是問過我了嗎……」
「可是母親並沒有給我確切的答案，那個不是你真心的回答對不對？」
段西丞的語氣有點咄咄逼人的意味，他這意思好像是想讓段夫人看清自己的心。
「愛不愛不重要了，人都已經不在了，還在想這些虛無縹緲的做什麼，西丞，你想問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倒是沒想到段夫人會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這讓段西丞有些尷尬，不愧是他的母親。他的小心思好像都暴露了這一點。
不過，不重要了是嗎。
「從小到大，我看你和父親相敬如賓，您和父親也是聯姻嗎？」
這真的是問到點上了，段夫人是多聰明的人，她眨了一下眼睛，轉頭看向段西丞：「你和雲家必須聯姻，這是你父親的遺願。」
段夫人的語氣很強勢，讓段西丞很是不喜，因為他也是一個很強勢的人，同類相斥，可能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人。
「母親，我們就不能心平氣和的談一次嗎？每次都要這麼劍拔弩張的。」段西丞的語氣很是無奈。
段夫人也不想這樣，可是，看著這樣的段西丞她怎麼能不氣，段夫人抿了抿唇：「如果你能好好聽話，我們就不會這樣。」
知道段夫人是什麼意思，段西丞有些無力：「我不想我這輩子的人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我想隨著自己的心意走。」
聽著段西丞的話，段夫人挑了挑眉頭：「你想隨著自己的心意走？呵！我的兒子，長鳴集團可是你的責任，你怎麼可能隨著自己的心意走。」
面對段夫人的暗諷，段西丞沉默了，兩人都沒有說話，段夫人轉過身，她抬起頭看著上方的月亮，她的雙眼微微一眯。
「西丞，你覺得月亮有自己的選擇嗎？」段夫人突然問道。
月亮嗎？段西丞的眸色深了深，他也轉身抬起頭看向月亮：「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選擇呢，母親，放過自己不好嗎？」
放過自己？
段夫人握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她眨了一下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氣：「西丞啊，這麼多年了，媽已經回不了頭了……」
「趁著現在還來得及，你放唯一出國跟佳顏結婚吧，你總不能讓你父親到了地下也不能安眠吧。」
呵呵！不能安眠？
段西丞覺得段夫人說的話很可笑，也覺得想跟段夫人平和的談一次話也很可笑，他是抽了哪門子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