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挨揍還得簽協議
Z城的頂級富豪圈內近期很是熱鬧:前有『易三郎』把沈家獨苗打廢,後有吳家訂婚禮因易三郎而被迫取消。然而,這個傳聞中的主人公,此刻正在城東郊的易家別墅內,挨揍——
「剛回來,你就給我惹事!」
伴隨著一聲「啪」,易茯苓光潔的後背上又多出一條戒尺打過的痕迹。
「即便你不清楚沈友軒是沈家三代單傳的獨子,但你今天為什麼要去招惹他?」
易茯苓微微抬頭,看了眼手拿長戒尺的外婆,臉上掛著一絲苦笑。
十天前,她結束國外五年期的援助醫療任務回國。在機場的洗手間附近,她意外撞見沈友軒正對一名陌生女子耍流氓。她上前與他好說歹說的交流,在沈友軒試圖要揍她的當口,她正當防衛地賞了對方一記耳光。
本以為事情就此過去,哪知沈友軒在事後的第三天,找去她工作的醫院,揚言要讓她再也過不了舒坦日子。這一來二去的交涉中,他再次挨了她的一巴掌。
從那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直到今夜,她才知道,他被人打成重傷住進她在職的那家私人醫院。
「我沒有打人的時間!這幾天,我都在醫院裡工作。」
易茯苓剛說完,後背又結結實實地受了一戒尺。
「啪……」
易瀾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怒火騰起,舉著戒尺,說:「還頂嘴!現在外面都傳開了,你『易三郎』的名號可是響噹噹哇!怎麼,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謊話連篇還有理了?」
「就算外婆今晚把我打成殘廢,我也還是那個答案。」易茯苓心中悲涼,與自家外婆對視一眼。她失望地低下頭,攥緊手裡的衣服:「至於真相,我想林叔可能會給您一個不一樣的回答。」
易瀾嵐的臉色微變,舉著戒尺的手緩緩放了下來。那雙掩在金絲邊老花鏡后的眼睛,透著少許的無奈。她說:
「我早就問過子涵,他說是你告訴他,說沈友軒騷擾你。他這個當哥哥的,一時氣不過,就幫你出手教訓了他而已。但這,跟我現在打你,沒有一點關係!」
明目張胆的偏心,易茯苓很是習以為常。同為外孫,自小就被外婆嫌棄的她,挨打受訓就跟家常便飯一樣。
即便,有些鍋,本不該由她來背。
「你從小就愛惹禍,要不是有子涵和珊兒替你打掩護,我都想把你送進勞改所……」
易瀾嵐將戒尺放回書架,心情複雜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外孫女後背。十幾條新舊交替的紅腫,讓她心頭為之一顫。可出口的話,卻異常的冰冷。
「把衣服穿好,站起來。我還有話要問。」
易茯苓依言,穿妥衣服之後立刻站起身。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對話,讓她心中五味雜陳。一如她回國之前,那幾個輾轉反側的夜。
父母臨死之前央求她,「心裡不要有恨」。是以,縱使被表哥表姐私下欺辱,被外婆嫌棄,她也沒有想過要去憎恨他們。而那些自小便頂鍋挨打的日常里,她總是苦澀一笑便算過去了。
「我聽新雅說,你還在找房子?」
「嗯。」
「別找了,回來住吧。三樓的房間,我一直幫你留著。」
易瀾嵐狀若無事地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幾眼。
「不用。」
「你……」
易瀾嵐皺眉,把文件又甩到一邊。她努力忍住心中的怒火,說:「打高一開始,你就選擇住校,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易家會少了你吃穿不成!」
「我不會回易宅,所以,您還是少費點這方面的心思。」
易茯苓將自家外婆的神色看在眼底,心神不寧地說:「一會兒我還要回醫院值大夜,外婆肯定還有別的打算,不如儘快說出來?」
對於易茯苓而言,易瀾嵐對她,向來都是『打一個巴掌,再賞一顆甜棗』。眼下,打過了,自然就是賞賜甜棗的環節。
易瀾嵐微楞,很快就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來。與自家外孫女對視一眼,她很滿意地開了口:「你不搬回來住也行,但明晚鼎藺集團的答謝宴,你必須同珊兒一同出席。」
「交易的條件是什麼?」
易茯苓一聽晚宴,臉色黯淡下去。十五年前的那場晚宴過後,她徹底失去了四個親人,一夜之間,她被迫長大。那份無人能感同身受的痛,就像一根深埋脊骨的鋼釘,隨著歲月流逝沒了稜角,卻仍是觸及必疼。
「若你成功助力珊兒當上司徒家的大兒媳,我就把你媽留給你的那一份東西悉數歸還給你。自然,這裡面也包括你爸當年投資承建的封華菜市場。」
「那如果我失敗了呢?」
「那就等我百年以後,看你璋姨怎麼處置……」
說完話,易瀾嵐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早已準備妥當的協議。然後,她將協議朝易茯苓扔了過去。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讓楚辰當你的私人特助。你只需每周例行回易宅一趟就成。你看下裡面的具體事項,沒問題的話,簽下字。」
緊接著,一支鋼筆精準落到打開的文件上。
易茯苓微微皺眉,她將鋼筆拿在手,認真看完最後一條補充協議。素麵朝天的她,黑框大眼鏡后第一次有了怒焰上涌的跡象。
她極盡克制地質問道:
「什麼叫『甲方必須無條件隨時待命應對幫忙處理乙方的突發事件』?還有,『一旦甲方的處理結果沒有達到乙方的標準,乙方有權利凍結甲方在易氏集團內所持有的部分股權?』」
「什麼年代了,您還要強迫我簽訂這樣不合理的協議么!」
「你可以不簽,但我有的是方法私下處理掉你爸媽,包括你爺奶留下來的全部資產。相信我,這15年來,你也見識了不少我的手段。」
易瀾嵐慵懶地調整坐姿,摘下老花鏡的同時,她已面無表情。
「你要清楚,若沒我的允許,你覺得,你能出得了國,能無憂無慮地去當個五年的公益醫生?」
此話一出,易茯苓倔強的臉上再也沒了一絲血色。
她暗中緊緊地攥住文件夾,抿嘴不語。直到醫院急診室的電話打來,她才摘掉筆帽,快速地在協議甲方那裡寫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