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來自太學的考查
學習這個事情,首先就是背誦的功夫要好。因為學習主要就是學前輩總結出來的經驗、規律,然後再拿來運用,運用熟練了再去搞新的研究。背誦的功夫好,文史哲的內容輕鬆記下來,數理化的公式輕鬆記下來,甚至外語,你都可以想學幾門學幾門。胡一飛有了這個能力,大多數科目的學習,算是如履平地了。至於所謂悟性,只要人不傻,學會的東西多了,用的多了,自然會開悟。
過完背書的癮以後,胡一飛滿意的看著一架子竹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自豪:什麼叫學富五車,什麼叫才高八斗,按照這個速度,我這不就也快了么。
下午,胡廣應的通知總算是來了。哀章已經到了縣裡傳舍安頓。胡一飛知道,傳舍就是這個時代的驛站。本來胡廣應是想安排哀章住到家裡客房來的,但是顯然哀章並沒有答應。而下午的考較,則在縣裡的學館進行。
偏傍晚的時候,胡一飛、胡一木、胡一林三兄弟坐著牛車到了學館,準備跟長輩們一起見見哀章。
剛到學館門口,就見到管家胡寬已經等著接他們進去。胡寬剛滿四十,正值壯年,是胡廣應特別信得過的心腹,也是胡家上上下下都佩服的大管家。胡一飛估計,這次派他去京兆迎接哀章,少不得還要在那裡活動一下。
胡寬見到胡一飛三人,高興的迎了上來,行禮道:「三位少爺,多天不見了,可都還好。」
「寬叔,」三人對胡寬非常尊重,趕緊行禮,胡一飛打頭說:「好多天沒見到寬叔,我們想得很。咋樣,這一路好玩嗎?」
胡寬哈哈笑著,說:「少爺馬上也要走這一路,自然就知道好不好玩了。」然後,趁進門之前,趕緊多說兩句:「三位少爺,老爺讓我提前交代,哀章先生年齡雖然不大,但是在太學學生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這次能代替太學出來迎接學生,行的是博士才有的責任,可千萬不能小看怠慢。進去以後,少不得考較一番。來的路上,哀章先生已經大致了解了你們的學業課程,加上他還有求於咱們家,所以考較想必不會難,你們不要緊張。」
胡一飛三人點頭,說:「明白了,寬叔。」
正說著,對面行來兩輛牛車,帶著幾個家丁僕人。胡一飛一看,就知道是陳定義、陳定和兄弟。果然,車子還沒停穩,就聽得兩人在車上掀開帘子喊著:「一飛哥,一飛哥。」胡一飛聽著,怎麼都感覺像是喊「一休哥」。
五人聚齊,少年人互相之間的感情都很好,說說笑笑的就向著學館裡面走去。進了院子,折過學舍,到了後面夫子的辦公地點,就看見幾位長輩已經落座在院子里的大樹下,中間圍著的一個年輕人,想來就是哀章了。這哀章約莫二十多歲,眉目清秀俊朗,身材雖不甚高大,但是風度翩翩,滿臉微笑中帶著自信,是位佳公子。在他左手邊是胡廣應、胡廣明兄弟,右手邊是學館的岑夫子。再旁邊是陳家當家陳清河,也是陳定義的父親。最後是陳家老三陳清川,就是陳定和的父親。
見到胡、陳兩家晚輩到了,長輩們都結束了談話,轉向他們。
胡一飛年齡最長,領頭在前,其他四位弟弟在後,五人一起行禮:「見過夫子,見過諸位長輩。」
「來來來,」胡廣應喊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太學生哀章先生。」
「哀章先生好。」諸子又行了一禮。
哀章起身還禮,道:「以後大家就是同學,
哀章歡迎學弟們。」
胡廣應對胡一飛等人說道:「哀章先生現在雖是太學生,但是未入學時就早有賢名傳於蜀中,到太學以後,隨各位博士盡學典籍,學問已經不在博士之下,不然太學也不會把迎接新生的任務交給哀章先生。你們要多向先生請教學習。」
哀章聽了,趕緊說:「哪裡,胡公謬讚,晚輩慚愧。」
岑夫子說:「哀章賢侄,我與你師杜博士、吳博士常有書信,都對你讚譽有加,你就不要過份自謙了。這幾個孩子,心地純良、仁善孝親,都是好孩子。就是學問上,是我沒有教好。等到了太學,你多帶帶他們。」
哀章答道:「一切聽岑師叔的。」
胡一飛心中怒贊岑夫子,經老頭子這麼一說,哀章就不太好考較難題了,不然考出了問題,那都是岑夫子的問題。
一片寒暄結束,哀章站出來對胡一飛等人說:「今日我來,代表太學迎接你們。按照規矩,還要考較你們一番。《詩》、《書》、《禮》、《易》、《春秋》,你們可有涉獵?」
胡一飛一聽,奶奶的,今天背了三部書,他一部沒考到。五人很乾脆的搖了搖頭。
哀章又問:「那《左傳》、《公羊傳》、《穀梁傳》可有涉獵?」
五人很光棍的搖了搖頭。
哀章有些懵,其他人也有點懵。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是很含蓄的告訴哀章,這幾個孩子學業不好,可都沒有細說,畢竟挺丟人的。但是哀章以為,學業再不好,既然是要進太學,背幾篇文章應該還是行的吧。他就沒想到,這幾個孩子都是《急就篇》的水平,而且還一瓶子不滿。當然胡一木、胡一林例外,這兩位是學醫的。哀章本想,他多點幾部書的名字,只要這些孩子能隨口背誦幾句,就算過關了,沒想到場面就這麼尷尬在這裡了。
「那麼……」哀章也不知道該問什麼書了,萬一問的再不會呢?而且他頂死也不會想著問《急就篇》,在他心裡,問這種發矇用的書,就是在侮辱人。但是他沒想到,面前有三個孩子心中不斷的呼喚著:「問《急就篇》、問《急就篇》!」後面還有四個家長,也在心裡喊著「《急就篇》、《急就篇》!」
最後,哀章用極不安的語調問了句:「《周官》、《爾雅》、《論語》呢?」
幾位家長紛紛捂臉,完嘍,完嘍,全完嘍,這傳出去,要丟人丟到姥姥家去嘍。據他們所知,這些書,這幾個孩子沒有一個會的。
哀章一看幾位這個表情,也在那裡齜著牙,心想,這是什麼局面,心裡壓根沒準備啊。由此,他也多少有點看輕了胡、陳兩家。如果不是太學祭酒親自召他,面授機宜,讓他聯繫胡家辦事,他也斷不會跑到這裡考較一群傻子。
整當大家沉默不語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胡一飛說:「先生,《論語》我會。」
各位長輩都驚了,比剛才還無語。胡老爺強裝鎮定,說:「你會?」
胡一飛答道:「我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