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怪物

敲門聲在細碎的夜色中尤其刺耳，甚至掩蓋了電視機內的播報聲，窗外的世界也一片沉寂，似乎整個城市就只剩了卡爾斯一個人。

卡爾斯咽了口唾沫，對未知的恐懼是人類的本能，雖然他從來不明白什麼鬼神之說，但是在整個世界都處於一種詭異的境地下，刺耳的敲門聲不由的讓他浮想聯翩。

他脫掉了拖鞋，踮起腳尖，不發出一點聲音，慢慢的靠近門口，湊到貓眼處查看外面的動靜。

樓道的聲控燈不知道出了什麼毛病，狹小的視野里，看不見任何東西，只有一片漆黑，敲門聲仍然不停歇的鼓動著，仔細聽，似乎還有指甲劃過門板的聲音。

突然燈光一閃，一個蒼白的人臉出現在視野中央，眼珠子瞪的彷彿下一刻就會掉出來一般，上面布滿血絲，嘴咧到耳朵邊，露出帶著血跡的牙齒。

卡爾斯被這場景嚇了一跳，身體咯噔的顫抖一下，猛的往後退，因為沒穿拖鞋的差點摔倒，扶牆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燈的開關。

敲門聲一下子停了下來，留下了死寂一樣的寂靜，還沒等卡爾斯上前查看外面的情況，就聽見劇烈的撞擊響了起來，似乎是有重物砸在門上的聲音。

房門距離的顫抖，帶著灰塵震蕩在空中，老舊的門條在劇烈的撞擊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斷裂，幾顆螺絲已經微微翹起，後面帶著細碎的木屑。

卡爾斯迅速的關閉了燈，把桌子推到門口，沙發也一同堵上去，將零零落落的東西堵在了門口，那台老舊詭異的電視機放在這堆雜物的最上面。

做完這一切后，卡爾斯望著震動幅度逐漸減小的房門微微鬆了口氣，顫顫巍巍的在廚房裡拿出個稍微鋒銳點的水果刀，緊緊的握在手裡。

隨後咽了口唾沫，從煙盒裡掏出最後一根煙，叼在嘴裡，借著燃氣灶的天然氣慢慢的點燃。

深吸一口，火紅的煙頭猛的亮了幾秒，隨後吐出一陣青煙，房門的動靜漸漸消失，卡爾斯緊繃的神經在尼古丁的作用下也微微放鬆下來。

就在他剛想著去貓眼處查看一下情況時，一陣涼風緩緩吹了過來，讓他猛的打了個激靈，僵在了原地。

拿著刀慢慢的轉身望去，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凌亂的風捲動著窗帘在夜色下起舞。

一隻冰涼的濕漉漉的手搭在了卡爾斯的肩膀上，如同冰塊一樣，帶著刺鼻的臭味與血腥味，「卡爾斯......為什麼......為什麼，不邀請我來你家坐坐客呢？」，含糊不清又沙啞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如同漏氣的氣球一樣。

卡爾斯握緊了刀柄，緩緩的轉過頭來，電視機微弱的光照亮了面前的場景，那是一個人形怪物，腿部如同骨折一樣扭曲向後，脖子上有些一個巨大的口子，頭顱耷拉下來，僅僅靠著半段血肉連接在身體上，斷口處充滿了黑色的血液，粘稠的如同剛加熱的瀝青一樣，慢慢的滴落在地面上，充滿了腥臭味。

頭顱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裂痕處長出了一朵怪異的血肉花朵，根莖葉片花瓣都是用扭曲的組織骨骼碎片編製而成。

人型生物的皮膚看起來白的嚇人，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青黑色的血管，裡面似乎還有東西在蠕動。

卡爾斯渾身的汗毛炸立，背後起了一身冷汗，雞皮疙瘩細密的布滿全身，臉色發白，腦海里不斷思索如何應對眼前的怪物。

過了好大一會兒，卡爾斯才透過蒼白的臉色和咧到嘴角的笑臉認出面前的人型怪物是誰，

這是他的好鄰居艾爾，一個很和藹的老頭。

「艾爾......我這就招待你，我先開，開個燈」，卡爾斯硬著頭皮說出這句話，將刀背在身後，緊緊的握著。

面對著人型怪物，卡爾斯一步一步的向門口退去，摸索著找到了開關，他此時極其後悔沒有將窗戶一同堵上，房門這唯一的出口也被自己封死，這裡是六樓，從跳下去絕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更何況鬼知道外面還有多少這樣的怪物。

「卡爾斯，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艾爾那陰翳帶著白膜的眼神死死盯著卡爾斯，轉都不轉。

「什麼，什麼好消息啊」，卡爾斯語無倫次的回答道，他完全想不到對策，他這種單人小住宅的各個區域是沒有房門隔開的，也就是說他完全沒有地方可躲，面對著如此詭異的情況，手裡的刀也不能給他多少安全感，他只能儘力去安撫艾爾，能拖一步是一步。

「卡爾斯，末日......末日要來臨啦，神將降臨世間......咳咳......我發現了世界唯一的真神，只有祂......咳咳......只有祂，才能庇護我們度過末日」。

艾爾那被割開的大半喉嚨大概是損壞到了聲帶，說話不時被粘稠的血液嗆住，聲音沙啞刺耳，如同尖銳的指甲劃過鐵板的聲音。

「艾爾，我會考慮的，但是今天太晚了，該睡覺了，要不你先回家睡一覺，明天早上我們再談神的事情」，卡爾斯沉默了一會兒，咽了口唾沫，說話時帶著點詢問的意味，以防激怒怪物。

「卡爾斯，你不是已經見過我們的神了嗎？祂是何等的偉大與美麗啊，是人類的救世主，是世界的唯一，但是你卻拒絕信仰祂」，怪物顯然對卡爾斯的敷衍並不滿意，說著說著就惱怒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暴躁的撕扯著自己的頭髮，連帶著頭皮一同扯了下來。

「卡爾斯，我以為你會是個聰明人的，我以為你像年輕的我一樣」，怪物似乎陷入了自我矛盾，低著頭，暴躁的自言自語，一邊撕扯著頭髮，一邊猛烈抓著自己的血肉，彷彿沒有知覺一般，黑色的血液零零洒洒的滴落在地面上。

「我最後給你個機會，看看我們也偉大的神吧」，怪物糾結了一會後似乎想通了，眼中露出點凶芒，整個頭皮就僅僅剩下一小塊，露出血腥噁心的血肉。

「來吧，卡爾斯，我的好孩子，神的羔羊啊」，怪物開始一步一步的向著卡爾斯走來。

沉重的腳步聲帶著血肉的腥臭味一點點的接近卡爾斯，而卡爾斯已經沒有退路了，身後緊貼著那一大堆的雜物。

大量的恐懼彌散在空氣中，被卡爾斯劇烈的吸進肺里，與大腦作用，他一隻手顫顫巍巍的握著刀柄，另一隻手不斷的抓死雜物向怪物扔去，妄圖想阻攔他的腳步。

可是這沒有半點作用，只見那怪物一個跳躍就到達了天花板，手腳如同蜘蛛一樣吸附在上面，腦袋違背生理學的轉過一百八十度，死死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