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維格里奇 II
「肅靜！」戈佐隆吼道。整個大廳又頓時安靜了下來。
「接著，皇子殿下與在下打算將塗鴉的事情告知在神殿里的祭司們，」侍衛繼續說道，「但當我們發現祭司們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幸遇害了，行兇者也早已離開。被殺害的祭司一共三人，皆為被小刀或匕首狀的武器刺死，他們的眼睛也被挖出，不見蹤跡。」
聽到侍衛描述的慘狀，謁見廳內爆發出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喊和哀怨聲。
「眼睛？」維格里奇望向站在前排的卓克，在他的身邊是艾倫和狄亞。直覺告訴他這種殘忍虐殺手法的重複出現並不是巧合。
兩人相視，卓克似乎也意識到了祭司被害和之前木匠殺妻案件間的微妙之處，臉色憂慮地緊皺著眉頭。
「這簡直是荒誕至極！」貝查爾·阿波利昂從群臣中走出，聲音中帶著顫抖。他身著代表其神職身份，綉著群星的灰色長袍。貝查爾身材瘦弱，樣貌平庸，臉龐像褪色的羊皮紙一樣皺巴巴，頭頂的頭髮已經脫落。單從外貌來看，很難相信貝查爾要比維格里奇還年輕兩歲。
「堂弟。」維格里奇說。
「是大祭司，陛下。」貝查爾糾正道，「言語已經無法形容我心中的悲痛，因為昨晚發生的事情是殘忍且不可寬恕的。三位諸神的忠實僕人在最神聖的場所內被冷血殺害，而行兇者仍然逍遙法外，無跡可尋，他們該用自己的生命來為這懦弱的罪行付出代價！」
「請節哀，大祭司，他們會為此付出代價的，」維格里奇說，「我向你保證，我們會將此事調查地水落石出，並把兇手期親手交給你處置。」
「我們找不到他們的，」貝查爾搖頭說道，「因為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我們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等待著他們出手。」
「哼，這還不明顯嗎？」戈斯弗里德道，「這群叛教者無處不在，他們像寄生蟲一樣蠶食著我們的國家，現在變本加厲，膽敢挑戰我們的權威！」
「在沒有證據的基礎上，這真是個大膽的指控，」阿洛溫的口氣銳利，「你在談論的可是數以萬計的無辜百姓。」
「無辜的是慘遭殺害的祭司們。」貝查爾爭辯道。
「阿洛溫大人，我們都知道你與神聖帕拉西斯帝國的關係不錯，」戈斯弗里德淺淺一笑，「畢竟通過和他們的貿易讓你獲利不少。」
「你在暗示什麼？」阿洛溫憤怒地問道。
「沒有什麼，」戈斯弗里德答，「我只是覺得在這個事的表態上，我們不應該摻雜個人原因。」
「我的忠誠一直屬於帝國，」阿洛溫厲聲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為了皇帝的利益。」
雖然阿洛溫·斯弗蘭奇視財如命，甚至有中飽私囊的嫌疑，但維格里奇一向對他作為財政大臣的能力和判斷還算滿意。
「現在是一致對外的時候，」守印大臣巴沃·灰港說道，「大人們，我們需要團結一致。」
「巴沃大人。」戈斯弗里德眉毛上揚，說道：「您的弟弟呢？在這麼需要團結一致的場合，我以為每位在乎帝國的人都會到場呢。」
「別在皇帝陛下的面前提出這些無聊的指控了，戈斯弗里德大人。這隻會讓你顯得很愚蠢。」巴沃搖頭道。
身材矮小的巴沃在人群並不矚目，他的黑髮蓬鬆，有著和他弟弟奧多瑪一樣的罕見藍眼，鼻子扁平，留著山羊鬍子。
「奧多瑪此刻正在趕往灰港，
親身為皇帝陛下組織和打造新的船隻。」
「很好，」戈斯弗里德撇了撇嘴，「我們會用得上它們的。」
每個人都是在為自己的利益而爭取著，這是維格里奇早就明白了的道理。
對他眼前的群臣來說，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因為他們早就認定好了相信對他們自身有利的故事。
戈斯弗里德想要戰爭，那裡會是他爭取影響力最好的地方；大祭司貝查爾想要抑制住至高神教的發展，畢竟在馬德卡林內，很多舊的神殿都被太陽神的信徒買下，捐贈給了教會。
維格里奇不相信事情真如戈斯弗里德還有貝查爾所認為，是至高神教和神聖帕拉西斯帝國在搗鬼，因為卓克之前遇見的木匠妻子遇害的案件中，行兇者的手段和殺死祭司的方法一致，說明這這些人並不是只針對哈斯特扎的神職人員。
這個巧合併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帝國內正有一股看不見的勢力在黑暗之中密謀著，而維格里奇對他們的身份還有目的都一無所知。
「停止這種沒有意義的爭吵，現在。」維格里奇命令道，他已經聽夠了。謁見廳內除了貝查爾的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表示服從。
「戈佐隆，」維格里奇看向他身旁的禁衛隊長，「我需要你和你的人在馬德卡林城內用一切手段尋找可能的目擊者。」
戈佐隆恭敬地點頭，表示領命。
「父親，我是首席執法者，請讓我也加入調查。」卓克說道，他的語氣充斥著不滿。
「我對你有別的安排，」維格里奇道，「我需要你加入我，親身前往灰燼廳參加維瓦利亞新的女王，洛扎莉亞的加冕禮。」
「恕我直言，這種儀式派一些使者和官員過去就可以了，」貝查爾說道，「更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而破例，況且我們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
「她是我的妹妹，大祭司。」狄亞面露怒色地強調道。
「我無意冒犯，我的皇后。」貝查爾微微一笑，輕慢地說。
「與維瓦利亞王國維持盟友關係極為重要，我想保證它萬無一失。」維格里奇回答。
同時，他也想向維瓦利亞的女王提出和卓克的聯姻，並提醒她認清自己的地位，以及誰才是真正的統治者。
「如果是這樣的話，」貝查爾說，「請讓我為您的出行占星，並預測出適合的日子。在您外出時，我會先在首都向諸星神祈禱被害祭司們的靈魂得到安息，以及您的平安歸來。」
「謝謝你，貝查爾大祭司。」維格里奇道。「在我不在時，你們剩餘的內閣六人將嚴格遵守哈斯特扎帝國的法典，作為我的代理行使權力。」
根據帝國的傳統，當皇帝因年幼等原因沒有能力治理帝國，或因外出等理由不在首都時，其代理權將授予給皇帝的內閣，由其成員的首席執法者、大祭司、軍事統帥、財政大臣、守印大臣、間諜大師以及海軍大臣通過投票制來管理帝國。
廳內除卓克外的內閣六人皆將右手放在左胸上，鞠躬表示遵旨。
待眾人散去后，廳內只剩下維格里奇和間諜大師哈根·艾爾阿澤兩人。
「哈根，我需要你去辦一件事。」維格里奇說。
「陛下。」哈根·艾爾阿澤抬頭看向維格里奇說道。他全身被黑色長袍遮蓋，頭上的兜帽下露出一雙淡褐色的眼睛和幾縷黑髮，其嘴鼻也被黑色面罩所隱藏。
「神殿這事和那天我讓你去調查卓克手裡的木匠案件，兩件事情相同的殺人手法，相同的挖眼手段，我不認為這是個巧合。」維格里奇說道，「我們面對的是未知的敵人，他們藏在暗處，我需要你找到他們。」
「那個木匠已經瘋了，」哈根的面罩下傳出冷靜的聲音，「在下沒能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但他應該並不是兇手，我們沒有找到眼珠。」
「我知道了，」維格里奇起身，「在找到線索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敵人，沒有人可以被信任，沒有人。」
「明白。」哈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