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連綿惡運

入伍之事遭遇挫折，免不得心裡有點低落，也正趕上是五一假期，便決定去海邊走走，開啟一年一度的北戴河之旅。每個假期他總是會出去旅行，而每個五一則必定前往北戴河。

與他同行的還有自己的同學哈芮。她黑黑的，臉盤很大，身高不高，雖是說不上美麗，但卻內涵豐富，活得洒脫。二人因詩歌結緣，哈芮喜歡歌德，吉祥則崇拜海涅。所以能與吉祥走到一起的人，必定是個充滿內涵並且靈魂有趣的才人，二人很快就成了好友。

當然哈芮就是北戴河當地人，與吉祥一起出行或許也是為了搭個伴吧。抵達北戴河的當晚，天已經很黑了，她很想帶著吉祥去自己家裡住下，可是考慮到男女有別，便被吉祥婉然謝絕。吉祥花了大價錢訂購了一間海景套房就住下了。

哈芮隨後也來到了這家酒店，她沒有回家，而是買了一兜子的食物和飲料，沉甸甸的不知拎了多久才到這裡。敲開吉祥的房門，他正光著膀子，拿著毛巾擦著身上，在看到哈芮之後便趕忙穿上了背心。

「吉祥我給你買了一些吃的，」

吉祥很尷尬，可是看了看哈芮手上的食物，又感到飢腸轆轆，於是便幫忙接過了她的袋子，請哈芮進了房間。

「嚯，這麼多吃的。」

說著他就拿了根火腿腸直接吞了下去，又掰開一罐可樂大口的喝了個精光。

「謝謝你啊哈芮！」

「客氣了，吉祥你把桌子放到窗帘下面吧，俺們一起吃。」

吉祥便照做了，隨後又打開了窗帘，一個碩大的落地窗露了出來，夜晚的海景在海燈的照耀下白亮亮的，伴隨著海浪翻滾著地波濤發出呼呼的聲音共同映襯在夜晚的星空之中。

二人坐在窗邊，看著海景聊了起來，哈芮拿出了紅酒，從海景房的冰箱里取出了一對高腳杯來，為雙方倒上了半杯紅酒。

「來，吉祥，我們幹個杯吧。」

「啊？別喝酒了，你喝多了，不怕吐一地啊？明天保潔阿姨一來非得罵街不可。」

「沒事，就喝半杯。來嘛。」

隨後便相互碰杯而飲。酒足飯飽過後，雙方都有些許倦意，可面對著屋裡這僅有的一張床，使得吉祥可就犯了難。哈芮則毫不客氣，說著就要脫衣服，便被吉祥連忙制止。他倒不是怕二人會發生什麼，只是理性的感覺有時會對別人望而卻步，如果眼前的這個女孩是宋祖兒的模樣，或許不用哈芮表態，吉祥也會變得主動，可看著她這黑黑的大臉蛋子，心裡實在是五味雜陳，他直接對著哈芮發了火：

「大姐，你幹嘛呢？就脫衣服！」

「怎麼了？你不高興？」

「你不能這樣，你是個女孩子，應該老老實實的。」

「吉祥我告訴你，你就是今天跟我發生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你要是這麼無理取鬧，我就走了啊！」

「別別別」

說完哈芮便整理好衣著。

吉祥把書包放到了沙發上，從床上抱起了被子和枕頭，隨後呼呼大睡起來。

醒來時，他收到了母親發來的消息，第一個消息是申請的廉租房小區由郊區調換到了市裡。

消息下面是兩段視頻，第一段是廉租房戶型面積的實景拍攝。

第二段則是大舅正在接受採訪的錄像，視頻中他謊稱自己的妹妹因為智力殘疾所以沒有房子，希望得到電視台的幫助，並最終如願以償換到了房子。

看完視頻他心裡亂糟糟的，想想母親這一輩子也沒有享過什麼福，自打離婚後為了自己也沒有再婚，到如今母親又為了這個陋室放棄了名譽和自尊成全了兒子的生活。

他並沒有及時地回復母親任何消息，而是獨自穿上衣服走到海邊。天剛剛亮，天氣有點不好海邊下起雨來。坐在北戴河老虎石海灘的大石頭上，望著大海的盡頭，哭出聲來，他很想念母親，恨不得馬上回到母親身邊。可想想年幼時的遭遇，心裡頓然是打了一通退堂鼓。沿著海岸線緩步而行，拿著手機又看了看剛才的視頻，之後便與母親通起了電話。

這次通話是這麼多年來，母子間第一次正式的交談。他對母親地做法表達了歉意，可是王翠花似乎是聽不懂吉祥在說些什麼，這也許就是代溝吧，媽媽畢竟是一個沒有多少文化的女人，她的嘴裡從來只是柴米油鹽，家長里短，只是希望吉祥回家看看。可吉祥卻當做了彼此之間的溝通障礙，漸漸地他變得不耐煩了，想要趕緊結束通話。

最後母親則是告知了他一個不好的消息，那就是昨天奶奶也去世了，這次又是姑姑來到了家裡。告別儀式會在明天上午舉行。

通話完畢，吉祥便匆忙地趕回酒店與哈芮告別，乘火車連夜回到了老家。

這是幾年來他第一次回家，下了車看了母親一眼，就急切地奔赴葬禮的地點。此時他的心情是無比忐忑的，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什麼身份去面對多年未見的故人。

吉祥剛進入大廳，就被全家人擁著帶上了孝，可此時他卻並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後來才了解到，在拆遷過後，奶奶就輪流地住在幾個兒女的家裡，可唯有吉定安沒有盡的義務，他把奶奶的行李從樓上扔了下來，把奶奶趕了出去。

這一舉動也徹底使父親與其他的姊妹之間產生了嚴重的矛盾，之後便再無聯繫，奶奶就一直住在大爺家裡直到去世。

天下著大雨，轟隆隆的雷聲彷彿在告慰神靈，吉祥抱著遺像緩緩地從告別室走出來送奶奶最後一程。此刻爺爺也終於不再孤獨，因為他深愛的人已身在嚮往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