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夢境

一 夢境

藍星,河湟市。

第三精神病醫院,精神心理科。

「王主任,我大抵是病了……」

張牧之臉色蒼白,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這是他這個月第五次來就診了。

穿著沾滿泥灰工裝的張牧之前面一個禿頂油膩的中年醫師王主任,嘴角淡淡微笑,眉頭卻緊縮。

聽了張牧之的話后,王主任卻盯著張牧之的精神分析報告緩緩道:

「第一你不是魯迅,第二你的神經沒有問題,總之後面抓緊時間享受,我來給你準備後事……」

張牧之聞言眸子更加灰暗,聽王主任這話確定自己得了絕症,已然時日無多,立刻嗆聲道:

「這都準備後事了,還叫沒問題?怕不是我這幾天就掛了吧?」

王主任趕緊解釋道:

「我的鍋,是趕緊準備後面的事,比如給你開點助眠葯。」

「我仔細看了你的精神分析報告,都沒有問題,不用擔心。」

張牧之輕撫著胸口稍微心安,可一臉惶然、心有餘悸道:

「可我最近剛一睡著,就走到了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鬼地方,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

王主任略帶戲謔道:

「走到?你以為你夢遊呢?」

「其實就是因為你半工半讀導致壓力太大、身心俱疲,生理、心理、神經出了問題。」

「通俗的說就是癔症,只要吃多助眠葯,不會再做噩夢了。」

張牧之還在辯解道:

「可是……」

王主任駁斥道:

「沒有可是,上次交代你閑了的話用手機錄像,你錄了嗎?」

張牧之略微尷尬地掏出了手機,王主任接過快進大致看了一遍。

雖然張牧之長得十分俊朗,但睡得跟死豬一般,王主任發現並無異常后,無奈搖了搖頭,只是起身微笑著拍著張牧之肩膀解釋道:

「你的資料我看過,十九歲,高三複讀一年,還是半工半讀,你每次來找我看病,衣服上全是灰塵,著實勤奮,確實不容易。」

「應該是最近武考開始報名的原因,壓力太大了吧?」

張牧之默默點了點頭,對王主任的話深信不疑。

「行了,你沒有大問題,多注意休息就好。」

王主任拍著胸脯保證,張牧之便起身握緊了王主任的手。

「謝謝王主任。」

張牧之感謝之後便走出了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來往車水馬龍,張牧之看著滿是老繭的雙手,嘆息不止。

「又要工地搬磚當牛馬,又要準備武考!我……」

張牧之沒有對王主任如實說的是,今日便是武考報名的最後一天。

這一段時間時間,張牧之一直請假忙著搬磚掙錢,根本沒有在學校,更談不上報名。

不是他時間太緊,而是對自己太過失望選擇了放棄。

「三年了,整整三年!成為武道高手的理想該放棄了!」

張牧之看向家的方向,失落且惆悵:

「或許……或許樂兒能在武道上走的更遠,替我實現夢想!」

三年前,十六歲的張牧之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有武道,有從異世界跑來的妖、魔、鬼怪、妖獸,遍地都是縱橫天地、武技驚天的武道大宗師。

這一切都跟當時的張牧之沒有任何關係,孑然一身的他只能在工地搬磚混口飯吃,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好心的義父張書銘。

而他嘴裡的樂兒、張樂兒便是他義父張書銘的女兒,比他小三歲。

張書銘初見張牧之形如乞丐,十分可憐,不僅收留了他,還送他去上學。

從此時起,張牧之接觸到了武道,縱使他的武道天賦普通,張樂兒時不時還在他面前炫耀天賦,他還是敢做武道高手的夢。

可惜,正讀到高三,義父就因太過操勞得了絕症,命不久矣。

即便如此,張牧之為報答義父的養育之恩,不顧義父反對,受盡他人白眼,求人不得,貸款也要救義父一名。

只是可惜竹籃打水一場空,義父還是走了,張牧之還欠了一屁股債,為了還債,最後只能選擇半工半讀,錯過了去年的武考。

經過此前的努力,省吃儉用之下,張牧之終於還清了債務,還擔負起了照顧張樂兒的責任。

看不到未來的疲憊感和茫然,讓張牧之大徹大悟,跟天賦驚人的張樂兒不同,他只想通過別的文理科考試,下半生好好當個打工人。

此前的成為武道高手的夢想,到現在變成了不求出生在羅馬,只求當個快樂的牛馬。

現實好似無數鐵拳,打的張牧之的胸口喘不過氣,卑微入塵。

忽的,手機鈴聲想起,不容張牧之感慨唏噓,悲天憫人,趕緊掏出掉了漆破舊不堪的手機,一眼就看到好兄弟白玉蟾打來的。

這是他曾經的同窗,也是他為數不多的交心好友,立刻接通,就聽到白玉蟾匆忙說道:

「牧之,還有多久下班?」

張牧之趕緊解釋道:

「今天請假來看病了,請了一天假,怎麼了?」

白玉蟾道:

「牧之,你順便把明天的假也請了。」

張牧之聽了一臉厭煩:

「我最近忙著掙錢,可沒時間陪你喝酒瀟洒,你要不找別的兄弟,等我閑了請你吃街邊攤。」

白玉蟾急道:

「就知道吃,到底是你飯桶還是我是飯桶?」

白玉蟾頓了一頓繼續道:

「情況是這樣,之前你總是喜歡在我面前逼逼你要成為武道高手嗎?」

「去年因為你義父的事情錯過了,今天又到了報名的時候,我看你人到現在還沒來,就幫你報名了。」

「明天學習組織武科摸底考試,要是沒通過的話,就直接取消武考資格。」

張牧之自嘲且不甘的說道:

「像我這種平庸的人就算了吧,我當時也就是吹個牛……」

聽手機傳來那邊白玉蟾的咆哮聲:

「行了,少廢話,那會你說的時候眼神多麼的炙熱,兄弟我還不知道你,說到一定做到,要不然也不會跟你玩。」

「趕緊來我家一趟,兄弟特意讓我老子多買些精血丸,給你留了一份。」

張牧之只想著好好搬磚掙錢,立刻回絕道:

「我看就不必了吧,我這天賦班裡人都知道,就不去現眼了,不過我明天會請假替你加油助威的!」

「牧之,別啊……」

張牧之果斷的掛了電話,對於自己遙不可及的東西,放下比堅持更難,張牧之好不容易放棄,怎會輕易改變。

明天去學校,不過是為了不想失去白玉蟾這個好兄弟。

不遠處83路已經開來,張牧之走到醫院對面,上了公交,坐上了回家的路。

車窗外,醫院大樓再度映入張牧之的眼帘。

「那究竟是癔症還是真實存在的夢境?」

「既然我是穿越來的,應該不會通過做夢穿越到別的地方吧?」

「我實在是分不清啊!」

藏在心底的疑惑就像是個死結,怎麼都打不開,張牧之只想著今夜能夠一夢到醒。

半個小時后,隨著突然的剎車,公交車停在了舊城區的街道邊。

這一站叫做鉀肥小區,以前都是住的鹽湖工人,隨著鉀肥資源的耗盡,鹽湖工人失去了工作,去了別的地區自謀生路之後,便都租了出去,這個小區乃至於城區,就像挖盡的鹽湖一樣,早已被世人遺忘。

張牧之下了公交,向前面的老舊小區快速走去,沒多久,便走到了筒子樓二樓一個銹跡斑斑的防盜門前。

正準備掏出鑰匙開門之際,忽的房門從裡面推開。

「我的哥,今天回來的早唄。」

熱烈的聲音伴隨著那一張天真無邪的可愛容顏,門背後探出的小人兒正是張樂兒。

當初張牧之剛被義父收留的之時,懵懂無知的張樂兒還對李牧之充滿了敵意。

不過在義父去世之後,張樂兒不得不與張牧之相依為命,同甘共苦,經歷了風風雨雨,二人關係早已超越了血緣,只為對方而活。

若是往常,張牧之倒也欣喜,只是此刻有些慍怒。

「我說過多少次了,咱們這個小區住的都是社會底層,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前陣子還發生了入室搶劫的命案,你怎麼可以隨意開門?要是來的壞人怎麼辦?」

張牧之冷著臉進門,瞬間澆滅了張樂兒的歡喜,低著頭有些委屈:

「哥,每次等你回家,你的腳步聲我最知道,人家怎麼會聽錯?」

張牧之沒有好氣道:

「那也不行,我就你一個親人,斷然不能出一點意外!」

張樂兒聽了知道是哥哥關心自己,立刻變了嘴臉,頗為得意道:

「我現在都到了1.1精血值了,尋常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張樂兒指著顯示各項數據的特製手錶炫耀了起來。

「尋常人不是你對手,就怕遇到不尋常的,幹壞事哪個不是不尋常的人?你天下第一好吧。」

張牧之無奈搖頭,往裡面走去。

誠然,正如張樂兒所說,她的天賦確實驚人,在家中沒有條件供應修鍊資源的情況下,也能練到1.1的精血值。

尋常人精血值不過0.5,張牧之此前不過0.6。

單論他們兄妹,張樂兒讓出一隻手,張牧之也不是她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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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境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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