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變化

第715章 變化

戰後第三天,回到內院的許長歌方才第一次散去功法,睜眸入目所及,是自己那簡陋的居室。

廂房裡沒有家裡老三那些富麗堂皇的擺件陳設,也沒有小四房間里那些稀奇古怪的陣法工器,有的只是一張床,一盞桌,兩把椅。

看著這熟悉的簡陋,不知為何,許長歌今天第一次生出了想在這房間里添置一些物件的念頭。

不過想了半晌,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不知道該添置一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下了床榻,取出一件嶄新的青衫,一邊著衣束髮,一邊朝著門外走去,推門而出,黎明的光線自東方打在臉上有些耀目。

立於門外,秋雨初歇,泥土芳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偌大庭院,唯有一條石板路通往院門,剩餘的部分都被茂密的花草覆蓋著,散逸著濃郁的靈炁。

這些花草好像都是家裡那小四種的。

倒不是為了他這長兄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而是因為內院中的土地都是從大炎各處運來的息壤,會自動吞吐靈炁的頂級靈土。

歆瑤要用這些息壤來培育新型靈植。

把自個院子倒騰滿了,又跑過來把他的院子給佔了。

當初父母、長安的院子都被她給徵用了。

當然,除了長天。

長天直接把歆瑤給轟出去了。

他自個要建水榭亭台陶冶情操。

以前沒有注意,此刻再看,見著這花花草草也挺賞心悅目。

沿著花叢中石板路,許長歌一路走出到了書房門口。

院門緊閉著,裡面沒有任何聲息。

父親與長天似乎都不在內院,歆瑤也不知跑哪去了。

偌大內院唯餘一人,顯得有些冷清。

默然走出內院的一瞬,許長歌忽地頓住了腳步,漆黑眼眸中閃爍著遲疑。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原本走出內院是習慣性的準備前去墨隱閣那邊處理相府事務,但現在好像那邊已經不用他了。

由於朝堂上的諸般事務,除了一些重大事項以外,父親一般很少會在墨隱閣這處相府的權力中樞露面。

以前都是由他這位長子坐鎮在墨隱閣里處理那些瑣事,但在長天歸家前的那場會議上,父親已經將這份權利從他身上交接給了長天。

一直繁忙,突然清閑,反而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在內院門口如同枯石般佇立了半刻鐘,許長歌方才再次挪動了腳步,這次是朝著劍閣的方向。

以前他一直都想要抽空去請教這位劍道師尊,只是可惜他的閑暇都是斷斷續續,如今徹底閑下來倒是可以靜下心去看看那娘舅。

內院距離劍閣約莫有兩里地。

沿途侍從與客卿見到許長歌后紛紛躬身行禮,許長歌一如既往地直接無視了這些人,心中思忖著與長天的那一戰。

將每一個細節回憶一遍后,許長歌不自覺的輕輕笑了起來,這抹笑意直接看得道路一旁幾名準備欠身行禮的小侍女一陣愣神。

長天變強了。

真的很強。

即便再戰一次,雙方戰鬥的過程也依舊會導向消耗戰,而只要進入這種戰鬥模式,結果只會是他輸。

只有去看看娘舅有什麼辦法。

他真的已經許久未曾與這娘舅論過劍了,在劍道一途上也許久沒有過長進。

思緒至此,許長歌心緒不自覺的微微一怔。

他忽然發現自己居然也會有勝負心,而且還是對那個小子。

無聊的自尊心。

想罷,

許長歌走向劍閣的腳步默默加快了幾分。

而在步入那條通往劍閣的竹林小徑之時,對面正好迎面走來了一名身著黑色管家華服的中年男人,長發束得一絲不苟。

撞見許長歌后,中年男人臉上明顯流露了一抹驚喜。

許長歌停下了腳步,在原地等著對方。

曾經那位伺候了許家一輩子的老管家壽終正寢后,便由他的兒子接任了相府的總事管家。

「長公子,小人總算找到您嘞。」

黑服管家走至近前深深一禮,語氣帶著些許諂媚。

許長歌瞥了一眼,冷漠的吐出兩個字:

「何事?」

比起曾經那位做事沉穩的老管家,他並不是很喜歡對方這個喜歡諂媚的兒子。

對上卑躬獻媚,對下惡顏怒語。

許長歌原本想將其換掉,但進入墨隱閣后見的人多了,也便隨對方去了。

有將相府大小內務管理井井有條的能力,一點性情缺陷並不算什麼。

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總事管家。

黑服管家似乎也知道這位主子不喜自己,直接長話短說道:

「前天從鳳家祖地來了三位年輕人想見長公子您。」

許長歌眉頭微蹙:

「鳳家祖地的人.見我作甚?」

「小人不知。」

黑服管家聲音沒有任何停歇:「前去通報劍聖大人,未得任何回應。」

「不見。」

吐出兩個字,許長歌掠過黑服管家,沿著竹林小徑繼續前行。

黑服管家低垂著腦袋,嘴角抽了抽,連忙說道:

「可可他們三個拿著您的令牌。」

「.」

雨後微風輕撫竹林,颯颯作響。

許長歌青衫微動,回眸問:

「拿著我的令牌?」

「呃對。」

黑服管家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對方一眼,低聲道:

「一枚相府令牌,一枚您的。」

許長歌沉默了少許,輕嘆一聲道:

「人在哪?」

「九文軒,地字二號閣。」

「.」

一陣微風,青衣消失。

立於閣樓之巔,一襲青衣俯瞰著下方院子內的三名少年少女,聽著三人的交談,眉頭微微蹙起。

一名面色冷漠的白衣少年。

一名目露興奮,打量院子的勁裝少女。

一名有氣無力的麻衣少女。

麻衣少女趴在院內的石桌上,面容籠罩在黑色兜帽里,側著臉頰對著身旁的白衣少年低聲道:

「小弟.姐姐想回家了」

鳳仙儒瞥了一眼這老姐,輕聲道:

「阿姐,這話今日你已說了七遍了。」

麻衣少女有氣無力的說道:

「可是.姐姐真的想回家嘛這裡好嚇人的。」

鳳仙儒不再去看這老姐,盯著那劍閣的方向,平靜眼眸中透著期待:

「總得先帶淓茗見一下家主。」

麻衣少女懶散的撐起身子,埋怨道:

「都三天了.家主想見我們肯定已經見了」

「姐。」

鳳仙儒打斷了這老姐的吐槽。

相國府邸可不是鳳家祖地。

從相府門口到這客居,便見到十幾名氣息深不可測之人。

這種不敬之語若是被人聽去,可不是一件好事。

麻衣少女癟了癟嘴,又趴回去了。

一旁的勁裝少女輕輕戳了戳她,小聲道:

「薰華姐姐,抱歉啊.」

鳳薰華側眸瞥了少女一眼,抬起手掌按著鳳淓茗的腦袋揉了揉,不說話了。

鳳淓茗小心翼翼的走到鳳仙儒的身旁坐下,輕聲說道:

「鳳仙儒,你真的見到長公子回京了么?」

鳳仙儒很是確定的點頭,將一枚令牌放在了桌子上:

「那頭巨鷹.咳,我們入城的令牌便是長公子給我的。」

「.」許長歌。

鳳淓茗垂眸把玩著當初許元給她的長公子令牌,低聲道:

「那長公子他應該是有事情吧。」

兩塊令牌,前者入帝安,後者入相府。

「.」許長歌。

沉默一瞬,身形飄然而落。

「我帶你們去見他。」

一道陌生的男聲驟然響起在三人身側。

鳳仙儒立刻起身回眸,將手按在了腰間佩劍。

鳳淓茗呆愣的看著這突然而至仿若謫仙的男子。

鳳薰華如同樹懶般緩緩抬眸瞥了一眼,然後便又趴了回去,還把兜帽給蓋上了。

鳳仙儒看著來人那與長公子和家主相似的面容,感受到對方深不可測的氣息后鬆開了按劍的手,蹙著眉:

「閣下是?」

「.」

許長歌沒有回答的意思,直接轉身就走。

鳳仙儒莫名有些生氣,但考慮到雙方實力與地位的差距,還是沉默的跟在了對方身後。

走出數步,卻見自己懶貨老姐和那白痴依舊杵在原地。

眼角跳了跳,鳳仙儒低聲道:

「愣著作甚,走了!」

「!」

鳳淓茗聞言一個機靈,連忙拽著不情不願的樹懶少女跟了上去,在後面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那與鳳仙儒氣質相似的男子。

她覺得這個男人的應該是長公子的兄弟。

但看面容又比長公子要年長一些.

不會是家主吧?

想到這,少女一雙美目瞪得溜圓,下意識想要找鳳仙儒訴說發現,但又有些不敢。

青衣男子那生人勿進的氣質太嚇人了

不過走著走著,聽到沿途侍從客卿行禮時對那青衣男人的稱呼,鳳淓茗終於有些忍不住出聲了:

「您您是長公子,那.那長公子是誰?」

「.」

許長歌瞥了這少女一眼,漆黑的眼眸深邃幽靜。

鳳淓茗打了個寒顫,縮到一邊。

「令牌。」

鳳淓茗又畏畏縮縮的走上前,雙手遞上。

許長歌接過自己的令牌收入須彌戒,輕聲問:

「入京為何?」

鳳仙儒早已弄清前因後果,不卑不亢的回道:

「回長公子,三公子曾」

「我有問你?」

「.」鳳仙儒。

許長歌瞥了這小鬼身上與娘舅無二衣著一眼,搖了搖頭:

「衣著氣質倒是相似,就是實力差了點。」

「.」

鳳仙儒面色漸漸漲紅,別開視線。

他應該.應該換件衣服的。

許長歌將視線再度投落到那僅有豆蔻之年的少女身上。

鳳淓茗垂著腦袋,憋紅了小臉,才吞吞吐吐的說道:

「回回長公子,我我..來治病.」

「治病?」

許長歌眉頭微挑,眼中閃過一縷青光,呢喃道:

「陰陽玄紋體長天那小子到底想搞什麼?」

「長天.?」鳳淓茗抬起眼眸,美眸忽閃。

「那是.三公子的字。」

一旁的樹懶少女慢慢悠悠的提醒道。

許長歌聞言,這才將視線頭落在這最後一名女子身上。

鳳薰華歪了歪頭,烏黑眼眸透著疑惑:

「長公子?」

對視瞬息,

許長歌收回視線,道:

「旁系倒是出了幾個天才,但性情呵..罷了。」

一路無言,直到走至一座氣勢恢宏七重閣樓前方才一齊駐足。

閣樓牌匾上筆走龍蛇的寫著三個大字。

墨隱閣。

相國府權力中樞所在。

看著這處客卿來往的重地,鳳家旁系三小隻中除了那隻樹懶以外,眼中都流露出一抹震撼。

來往行人,十個中有八個都是宗師往上,其中不少的氣息都不弱於他們族內的大長老。

隨著四人走入,這些氣息不見底的強者在見到他們身前的青衣男子時,卻都紛紛垂首俯身鄭重行禮,可這襲青衣連理都不理一下。

直到一名白髮老者被一圈人簇擁著於廊道盡頭走來,這襲青衣方才第一次停下腳步,頷首打了招呼:

「華先生。」

聞言,環繞著白髮老者的各類強者與掌柜們見狀很識趣的紛紛行禮離開。

廊道寂靜,

華鴻望著許長歌,笑呵呵的說道:

「長歌啊,老夫還以為這幾天你會過來幫襯一下長天呢,那小子這幾天完全手忙腳亂的。」

許長歌搖了搖頭,道:

「若長天真的手忙腳亂,那華老你現在應該已經直接開罵了。」

「.」

華鴻明顯因為這話而愣一下,古怪道:

「你這小子居然也會開玩笑了?不過長天確實做的不錯,知道給老夫開源,端水也端得挺穩。」

「這麼說來,長天應該把欠您的銀子還上了。」

「哈哈哈哈.」

華鴻撫掌大笑,紅光滿面的說道:「這一點上長天就比你懂事多了。」

許長歌主政墨隱閣時一向霸道,一拍桌子就讓人撥款。

華鴻態度很簡單。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對此,倆人不止一次差點在這墨隱閣里大打出手。

回憶起這些過往,許長歌靜默的搖了搖頭。

華鴻這時也發現站在許長歌身後的三小隻,挑眉問道:

「長歌,這三個小傢伙修為倒是不錯,哪找來的天才?」

許長歌也沒隱瞞,直接問道:

「鳳家旁系。」

華鴻聞言瞬間變臉,笑意收斂,和煦的眼神帶上銳利的審視:

「鳳家旁系.來帝安?誰允許的?」

「.」

龐大壓力讓鳳仙儒呼吸一滯。

雖然不知為何,但他從這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赤裸裸的殺意。

許長歌略微側移一步,將三人擋在身後,平靜說道:

「長天。」

聞言,華鴻瞬時再度變臉,翻了白眼,笑呵呵道:

「那小子也不怕龍家的事情重演,罷了,他既然這麼做,應該有他的道理。

「你準備帶這仨小傢伙去見長天?」

「嗯。」

許長歌頷首,抬眸望了一眼樓上,問:

「長天現在方便么?」

華鴻遲疑了少許,輕聲說道:

「估計得等等,老夫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了婁姬,那女人應當有一些事情要與長天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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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請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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