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認錯皇帝了
福祿海聽著聲音,心臟緊緊地跳了兩下,與墨允交遞眼神,墨允也是一臉詫異。
福祿海不知陛下為何突然召見,心臟緊緊地懸了上去,「吱呀」一聲,抱著赴死之心,推門而入了。
宮殿光芒幽微,僅點了幾根不起眼的紅燭。
福祿海腳步輕緩,走到龍塌不遠之際,隱約看到男人秀挺消瘦的軀體,長發逶迤,他恭敬地道:「陛下。」
帷幔之中的男人墨發垂落,他面色病白,一身龍紋薄衫濕透了整個後背,那俊美陰翳的臉龐未有波瀾。
福祿海心如擂鼓,卻也不敢發一言,只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心中更為緊張了。
空氣凝滯半響,一道沉寂沙啞的男聲道出:「魏……魏姝呢?」
福祿海倒是完全沒想到,陛下竟然還會提及魏姝,怔了又怔,如實回答道:「魏貴人已經被貶去寒昭宮兩日了。」
「寒昭宮……」男人細細捻絡著三個字,聲音像是含了一口血一般,又沙又艱難。
長睫輕顫,那雙墨黑色的瞳珠神情複雜無比。
就當福祿海以為陛下要復寵,又或者繼續怒責魏姝之時,便聽見裡頭一陣聲音而道:「知道了,下去吧。」
福祿海詫異極了,但也如釋重負,道了一句「是」便出去了。
此刻,殿中死寂。
謝慕那眼神變得分外諱莫,雙眼一閉,便是那刀光劍影的場景。
他猶記得血光衝天,四處悲歌。
不過那都是前世了……
謝慕當了一生的皇帝,從他十歲便少年繼位,到他三十歲時被謀朝篡位,一生花團錦簇,結果到了最後發現都是謊言。
那些朝臣貪生怕死,嘴上忠義說得頭頭是道,最後竟將他推入敵人之手,為保齊性命。
而那群嬪妃們,昔日情深往已,卻是連一點真心都沒有。
直到死得那一刻,他人生便像是走馬觀花一般。
回顧一生,他才從記憶中想起了一個人。
魏姝。
那個唯一真心對待過他的人。
雖然他對於她,只有利用與掌控,但到最後他能想起是真心實意愛過他的,只有魏姝一人。
他雖心裡不喜她的性子,但這幾日每每夢魘前世場景,好像只有想到她才能心安一點。
謝慕想起了那張驕橫無禮的臉,終於從床榻起了身,聲音如含血,「朕要見她。」
……
將木炭拖回殿中之後,玉環百思不得其解,這灶炭怎麼能用?但礙於娘娘說能用,便懷揣這好奇心思,等待魏姝的動作。
魏姝道:「先將這炭火燒燃。」
玉環啊聲,但又回過神,道:「是。」
玉環怕醺著魏姝,便將這木炭盆拿出去燒,不過片刻點燃之後,那嗆人的濃煙伴隨這冬風滾滾流動,嗆得玉環直咳嗽,眼淚飛濺。
「不行,這炭哪能用。」玉環正要進屋說這事,結果看見魏姝自己拿著掃帚將那軟塌下燒火口打掃乾淨。
「娘娘!您貴為千金之軀,怎麼能自己動手?」
魏姝被玉環聲音嚇了一跳,「無礙,如今只有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不能凡事都勞煩你了。」
玉環感動之餘又心疼至極。
魏姝拍去手掌里的灰,道:「把這燒好的炭火放進去去,這樣冬天就不用怕冷了。」
玉環道:「娘娘,這可是下人住得地方,您貴為千金之軀,怎麼能住這種地方?」
魏姝指了指那軟塌,「可是只有這裡有炕。」
玉環哽住,一時凝語。
這冷宮本不就像外面的宮殿設施齊全,這炕恐怕還是曾經在這裡住過的宮女太監,受不了冬日的寒冷,而私自建得。
將炭火放好之後,果然那濃煙就傳不出來了。魏姝摸了摸炕上的溫度,已經開始慢慢起熱了,她道:「今天你同我一起睡。」
玉環睜大了眼睛,「不不不,娘娘您貴為千金之軀,奴婢怎能配與你共寢?」
「難道你想被冷死?」
玉環再次哽住。
不知道為何,自從娘娘被貶黜之後,人變得十分隨和,往昔那驕橫跋扈的模樣,竟也未見半分。
如果是換做以前,恐怕早就尋死覓活了。
玉環不知是該慶幸魏姝的變化,還是心疼。
魏姝正想要說些什麼,只聽見門外一陣踏雪之聲,腳步十分匆忙。
玉環也警惕地支起細脖,往窗外看去。
主僕二人互相遞過眼神,頗為警惕。
玉環:「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魏姝點了點頭,「你注意安全。」
玉環輕嗯一聲,隨即走出了這木屋。魏姝小心地聽著外面的動靜,可是風聲過重,她完全聽不見任何動靜。
就當魏姝忐忑之時,玉環驚喜地進屋將房門推開,道:「娘娘,陛下來了!」
短短六個字讓魏姝整個人都怔愣住了,玉環則是笑道:「娘娘,陛下要見您!定然是陛下想通了,又原諒你了!」
魏姝完全沒想到男主來得這麼快,畢竟原書里可是過了整整三個月才恢復這惡毒女配的榮寵的。
她記得書中可是從來沒提過男主來見原主這一茬啊?
魏姝雖心中好奇,但也算平靜,淡道:「知道了。」
玉環見魏姝沒有任何錶情,頓時心裡笑樂了,娘娘還在這裝,恐怕早已欣喜若狂了吧。
「娘娘快去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說完這話,連忙帶著魏姝走。魏姝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可不像原主,一心一意地愛著男主,還為他爭風吃醋。
她都想好了,想辦法留在冷宮,等待男主徹底將她遺忘了,她再藉機偷跑出宮,遠離是是非非,當一條鹹魚。
正當魏姝走進寒昭宮的正殿,風聲細微,珠簾清撞。
此刻宮外守著不少人,而裡頭卻格外得安靜。
魏姝隱約看見那珠簾下欣長俊挺的背影,肩膀寬闊,雖視線朦朦朧朧,但還別說,光看這後腦勺就能看出是個漂亮得主兒。
這個估計就是皇帝了。
魏姝學著古裝劇行禮,「嬪妾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然,裡面的人沒有任何動靜。
身後卻響起了一道聲音,「魏貴人才三日不見朕,便是連朕的背影也認不出了?」
魏姝心驚一跳,回過頭便看見一道身影逆著光而來,身材高瘦如松,眉眼若霜雪般清冷,薄唇蒼白如紙,頗有幾分病態。
魏姝驚了又驚,連忙回看屋內一眼,只見那人轉過身來,她這才發現是個太監。
謝慕的臉色更為難看。
她居然把太監認成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