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傅說這是宿命
一輪紫色的月亮懸挂在灰濛濛的高空之上,稀疏的星星點綴著寂靜的天幕,不時有淡淡的彩雲徜徉著劃過月光營造出來的淡紫色光暈。
夜穹下是雲霧繚繞的群山,群山之上重重的黑影是繁盛草木的顯現。在這群山之中又數一座高達千仞的山峰最為突兀,此山被大片大片的黑影覆蓋,又因為月亮在它的後方,所以從遠方看來有一種神秘的氣息撲面而來。
此山山頂卻不怎麼平靜,居高之處必定有風,山頂上是長寬皆有數十米面積的平地,很光滑,竟像是被刀削過似的整齊劃一,更讓人驚奇的是竟然有一個人仰卧在上面,只見那人雙手交叉支撐著頭顱,右腿擔在左腿之上,很是悠閑。從其姿勢和身材可以隱約的辨別出這是一個少年,一個五官分明俊朗美少年。
這樣的夜很靜,也很安詳。
突兀的從遠方傳來一聲狼的嚎叫,聲音悠長而凄涼。山頂上的少年像是被驚醒一般猛地睜開眼睛,在這樣朦朧的夜色里竟然燦燦如光。少年望向狼叫聲傳來的方向,低聲道:「糟糕,師傅找我!"說完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遠方疾馳飛行而去。
少年在群山盡頭的一片森林上空停下,並迅速下落到樹木之下,大地之上。剛停落在地上,便看見一個不怎麼大的空地,那裡有一個小木屋,而小木屋的前方空地上正有一個一個童子在那朝天空發出嗚嗚~嗚嗚的悠長狼叫聲,表情幽怨而委屈。看見少年落地時便迅速停住仰天長嘯的姿勢,繼而望向少年,眼光流轉,惡狠狠地說:「師兄,下次我不喊你了!每次都讓我學狼叫,我膩了!」少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臉上露出歉意的表情,剛想說些什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了句:「這事明天再說。」然後迅速跑向童子後面的小木屋。
少年在木門前準確的停住腳步,然後捋順前額的頭髮,整理好衣服的四周,恭敬的輕輕推開房門,腳步平緩的踏過門檻,身子進去之後又特為優雅轉過身來關好門戶,在門馬上要關閉的時候少年似乎看見童子在那狡黠的笑著,不禁全身打了一個冷顫。
少年把門關上之際,屋內頓時變得通明如白晝,卻找不到光源在何處,從外面看屋子還是黑漆漆的一片。
木屋內裝飾很簡單,正對門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有一把長約三尺的墨玉色短劍在架子上。桌子前方是一個龍頭黑色紫檀尊椅,下方是兩排雲紋紫檀木椅子,每排各四個。
少年神情專註的走到短劍之前,恭敬的說道:「弟子來遲,請師傅責罰。」話音剛落,少年前方立刻出現一道男子的身影,並且慢慢的由虛化實,突然卻不突兀。男子黑衣白髮,雙手負在後方,右手握著一根碧色長笛。男子聽到少年話后並未言語,而是右手食指不住的摩挲著長笛,少年看沒有聲音,於是偷偷的抬起頭用餘光瞄了一下,並迅速低頭,雙手放在身前靜默。
「心和。」男子終於說話,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師傅,弟子在。」少年恭敬的答道。
簡單的對答后男子又重新回歸沉默,良久過後男子像是下了什麼結論似的道:「你要離開這裡?」
心和聽到這話后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似的迅速抬起頭來,眼睛帶著些微的迷茫,似乎並不明白剛才師傅所說話的含義。
這是白髮男子緩緩的轉過身來,一雙醇和憐惜的目光落在心和身上,長久不曾離去,這次心和並未像往常一樣躲避師傅的目光,而是用越來越堅定的眼睛與之相對視。
黑衣白髮男子是一個中年人摸樣,一頭白髮,然而眉毛卻是異常的黑色,一雙眼睛表露滄桑,整個五官看起來有一種異樣的妖異美感。眼睛停留少年身上流轉,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專註。
少年穿著一身紫色華服,長著一張像是由上天親自進行雕刻的俊美臉龐,狹長的眼睛很大很黑,純潔而不屈,略顯高挺的鼻子搭配淡紅色的嘴唇顯得很完美,一頭黑的像是黑夜一樣的長發披散在肩部,前額也被黑髮完美的裝飾,略帶倔強的姿勢賦予了這個俊美少年一種非凡的氣質,尤其是那一雙劍眉更像是要將滿心的疑問全部揚溢出來。
白髮男子揮一揮長長的衣袖,只見場景一變,男子和少年都出現在一個樸素的屋子裡,只有三個蒲團成三角形擺設,男子徑直走到最前端的蒲團坐下並說道:「心和,坐吧。」心和懷著有些沉重地心情遲緩的走向離師傅不遠處的小一些的蒲團盤腿坐下。
白髮男子開口道:「心和,你今年多大了?」
「十又有六了。」心和安靜的答道。
「歲月如歌嗎?只是太快了。」白髮男子望著心和低聲呢喃道,頓了頓又對心和說道:「三個月後之後你就離開吧,可能你會覺得有些突兀而接受不了,可是有些事是你所不能逃避的。」
心和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聽到師傅這句話時猛地站起來,懷著一種忐忑激烈的語調問道:「師傅!我不明白,你是讓我離開嗎?你不要心和了嗎?」
白髮男子面帶不忍卻又用呵斥的語調道:「男子漢大丈夫!不出去闖蕩怎能成大器?經歷外面的風風雨雨才能有一顆堅強不破不滅的心智,如此方能踏九天而登玄台!」
心和聽到師傅動怒的聲音后立刻安靜了下來,並在師傅的目光中重新坐回到蒲團之上。
心和師傅這時才說道:「你是命運選中的失落者,你註定要赴紅塵這片苦海,師傅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幫助你,一切也許只能靠你自己,靠你那顆終將會成熟的稚嫩的心。」
心和聽了師傅的話后,臉上又布滿了迷茫,眼睛里更加充滿了不解,命運?失落者?不知道其中包含著什麼秘密,可是直覺告訴他這對自己很重要。
心和師傅看出了他的不解,於是說道:「在我們的世界之外有一個統御諸天的大世界,而我們所處的是一個小世界,也是唯一的一個與大世界同樣堅固的小世界,不過還有一點與其他小世界不同,那就是…」心和師傅抬起頭來,似乎在望向外面黑暗天空上的那一輪妖異紫月,同時似是在漫不經心的緩緩說道:「它是唯一一個被大世界所拋棄的小世界,我們把它稱作——地獄。」
大世界?地獄?心和心中默念。
「而你,命運選中的失落者,未來的地獄之王者,將帶領地獄反上大世界,讓地獄的門徒掌控諸天萬界!!!」白髮男子猛的站立起來,聲音洪亮,低沉,威嚴,眼睛里星辰幻滅,有一股濃濃的而又不屈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心和從未見過師傅像現在這樣情緒不受控制般的狂熱,他覺得師傅似乎像是要發泄著什麼!
短暫的片刻,心和師傅安靜了下來,望向心和道:「心和,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為師的名號吧?今晚師傅就告訴你!」
只見他閉上眼睛,良久之後,從嘴裡吐露出:「我的本名叫做千手,曾經也是大世界的一員,衷心的一員。」說道衷心的時候心和發現師傅的語調明顯變得有些跌宕起來。
「從茫茫大霧的迷途中轉身醒來的千手…」千手復又心中默念。
「我知道,也許這個擔子對於你來說確實有點重了,只是…除了你恐怕並不會有人能夠做到了,做到那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使命了。」千手重新坐到蒲團上,一雙深邃的眼睛凝視著心和,期望與憐愛並存。
其實心和並不明白師傅所說的使命到底有多重,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說道:「師傅,也許我可以的,三個月之後,我便離開!」
千手看著心和,聽著他說的話,快意的笑了!
就算這是一個無法完成的事情,但是不知者無畏!
如果不可以,那麼師傅讓你可以!!
狹小的屋子裡,師傅望著徒兒,徒兒看著師傅。
光明的屋子裡,白髮男子憐惜的看著英俊的少年,英俊的少年尊敬的望著白髮男子,白髮的師傅。
也許未來很難,但是現在,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