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審問秦氏
燕翎昭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在沉沉的睡覺,外袍都沒脫,眼睛底下一片青黑,整個人顯露出一種濃濃的疲倦來。
沈杳當即便停下了動作,緩緩的在床榻邊緣坐了下來。
「少夫人!您還沐浴么?」小圓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才說一半兒,就發現沈杳回過頭來用手勢對她比了個噓的動作。
小圓頓時沒聲音了。
沈杳伸手,替燕翎昭把被子蓋好,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兩個人出了屋子,沈杳才壓低了聲音道:「今日太晚了,簡單洗漱一下就行。」
「好的少夫人,奴婢這就去準備……」
小圓正要退下,沈杳叫住了她,道:「你照顧一下小團,好好開導開導她,補藥的的事情,我知道跟她沒關係,你讓她不要自責。」
小圓一聽,眼眶就有些紅了。
小姐都這麼累了,還記掛著小團!
她用力點頭:「奴婢知道了,這就去告訴她……」
沈杳這才點點頭,讓她們退下。
她簡單洗漱了一下,回到拔步床前,就見燕翎昭還是她離去之時那副沉睡的樣子。
夜色實在深沉,沈杳也實在睏倦,當下脫了外衫,便上床去里側躺下了。
誰料剛一躺好,一隻溫熱的大手就猛的探了過來,將她整個人都緊緊的摟住了。
沈杳嚇了一大跳,抬頭時,就看見燕翎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了,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
仔細看,他的眼睛裡面布滿了血絲,疲憊是真的疲憊。
不知道是不是睡過一覺的原因,此刻的他看起來還很有精神。
沈杳將手撐在他胸膛上,嗔怪道:「你什麼醒來的?」
「剛剛你回來的時候。」燕翎昭回來的比較晚,進了錦瑟院才發現沈杳不在,詢問得知二房秦氏要生了,沈杳與母親都在那邊,他實在困的厲害,想著簡單眯一下,誰料這一睡就睡到了現在。
「秦氏生的男孩女孩?」燕翎昭問道。
「男孩。」沈杳道:「孩子目前還看不出來長的像誰。」
這話讓燕翎昭那一句「三弟總算是得償所願了」卡在喉嚨裡面,說不出來。
他們誰都清楚,秦氏這一胎是怎麼來的。
說恭喜,也實在是……說不出口。
「三弟這些年身邊的女人也有幾個,包括秦氏,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人能生下一兒半女,或許這就是命。」沉默半響,燕翎昭沉聲道:「這個孩子三弟肯定很高興,若是告訴他真相……也實在太殘忍了。」.
「對,不能說。」沈杳道:「就當是他的孩子吧,從小養大,也不會不親。」
燕翎昭點點頭。
床邊的夜燈吹熄了,黑暗之中夫妻倆都有些沉默。
沈杳看不清楚燕翎昭的表情,但可以猜測到他內心裡必定是為自己兄弟惋惜的,無論秦氏多麼鬧騰,定北侯府這三兄弟倆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不受什麼影響。
她悠悠的道:「現在的難題是秦氏,她有野心,也最清楚孩子親爹是誰,那人是個販夫走卒也就罷了,偏偏是當朝太子……」
她說不下去了。
燕翎昭抱著她,輕輕的吻了她一下,道:「也別太擔心了,太子還年輕,失了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還有其他的孩子,秦氏生的這一個,就是個意外,只要太子不在意,秦氏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說的也是。
沈杳點點頭:「希望如此。」
秦氏嫁進來快四年了,如今終於一舉生下兒子,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第二天一大早,消息就傳出去,秦氏的娘家承安伯府很快來人,來的是秦氏的親娘還有嫂子,一進門就把正在床榻前守著的定北侯夫人給擠開了。
定北侯夫人也不惱,只客客氣氣的在一旁陪著。
間或轉身問一問身邊人沈杳那邊怎麼樣。
她是早上才知道燕翎昭回來的。
「夫人放心,少夫人沒事兒,就是昨天熬了半夜,一直擔著心,如今還沒起呢,且讓她多誰一會兒吧。」邢嬤嬤在一旁低聲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定北侯夫人點頭。
儘管兩個人已經壓低了聲音,然而這話還是傳進了承安伯夫人耳中,她懷裡面抱著個大紅綢子的襁褓,低頭看看肉嘟嘟的外孫,再看看定北侯夫人,當下故意諷刺道:「燕夫人,你們大房的少夫人嫁進來也快一年了吧?怎麼肚子里還沒動靜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秦氏的婆婆,定北侯夫人的妯里二夫人像個透明人一樣站在一旁。
定北侯夫人當即笑了:「急什麼?杳杳還小,且等幾年再說,對了,既然親家母今日到了,也說到了這事兒,有一樁公案,需要你們來斷。」
說完,便讓人把昨日關押在柴房裡的李婆子,還有那些證物都擺在了承安伯婆媳面前。
「秦氏指使李婆子,在我們杳杳的湯藥裡面下絕育的葯,這事兒證據確鑿,你們給個說法吧!」
見女兒生了兒子,正準備在定北侯府之中耀武揚威的承安伯夫人與其兒媳婦:「……」
她們的臉色極其難看。
面對定北侯夫人的問話,承安伯夫人假惺惺的笑道:「燕夫人,這是誤會吧?我們秦家的女兒,才不會做出此等事情來……」氣勢已經沒有剛剛那麼足了。
「是不是秦氏做的,你們自己親自問她。」
定北侯夫人說完,看了一眼病床上已經慌亂起來的秦氏,冷冷開口道:「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了,念在秦氏生了孩子的份上,我允許他們在這兒住滿一個月,等到出了月子,二房便搬出去住吧!」
「什麼?燕夫人,你要分家?」承安伯夫人震驚不已:「就為這麼一點小事……」
「這是小事情么?」定北侯夫人聞言一下子就火了,怒道:「我高高興興迎娶回來的兒媳婦!這還不到一年!就有這下作的人背後使絆子!想要長房永遠絕嗣啊!」
「沒,沒這麼嚴重吧……」
「怎麼沒有?」承安伯夫人話才說了一半兒,就被定北侯夫人給冷冷打斷了:「定北侯府有男子四十無子方才納妾的規矩!你們害了杳杳,讓她不能生育,長房不就絕嗣了?長房無人,這偌大的家業落到二房身上是吧?真是痴心妄想!」
又卑鄙又無恥!
承安伯夫人被這兜頭一頓噴罵,弄的顏面無光極了。
她回過頭來恨恨的瞪向女兒,質問道:「你都做了什麼?侯夫人說的是真的么?」
「不,不是真……」
秦氏話還沒有說完,燕冬臣便從外頭走進來了,看到這一幕,當即開口道:「秦氏,看在你生了孩子的份上,實話實說,我便不跟你計較,咱們往後守著孩子好好過,你若是不肯承認,那我立刻便寫下一紙休書!送你回娘家去!」
秦氏:「……」
她萬萬料想不到,在她生了兒子的第二天,丈夫會跟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姑爺!你幹嗎要嚇唬她!」一旁承安伯夫人聞言也狠狠吃了一驚,連同自己的兒媳婦一起,對著燕冬臣指責起來:「你媳婦才剛生孩子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還有沒有良心!」
「良心不是這麼算的。」
燕冬臣面不改色的道:「我父親死的早,母親帶著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要不是背靠著大伯父與大伯母的照料,我長不了這麼大!也絕不可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更沒機會娶你們家的女兒!」
「可是秦氏怎麼做的?她往日里斤斤計較,事事算計,也就罷了!如今竟然在二嫂的葯里做手腳!」燕冬臣冷冷道:」我能跟她一樣狼心狗肺么?我還得做人!」
他說的是事實。
當初他父親死的早,他們一房就是背靠著定北侯府,這麼多年才熬過來的。
因此燕冬臣對於長房萬分感激。
可偏偏,他娶的媳婦野心勃勃,手段下作,若非看在秦氏生了孩子的份上,昨日他就想休妻了。
承安伯夫人:「……」
看出來女婿是認真的,她立刻就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