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正邪之爭

「異象！」

李凌峰站在山洞口，抬著頭，冷冷的望著天穹。

昨天還暴雨如瀑，令河水暴漲，原始森林成了一片泥濘，甚至許多地方發生了山體滑坡，引發了山洪。

可是這才過了一夜，空氣溫度驟降，草木結霜，河水結冰，天地之間一片陰冷之風。

而到了此刻，讓李凌峰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天，居然下雪了。

鵝毛大雪，飄然而落。

等到天明之時，崇山峻岭已經一片銀裝素裹，一座座雪峰聳立天地間。

「九州有句老話，天有異象，必有大事發生。」

「雖說已經入冬，但也不該冷的這麼快，一夜之間，氣溫斷崖式下降。」

「這要放古代，恐怕就可以說是君王失德，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如今已是現代，沒有君王皇帝了，這異象應該不是指的君王失德吧？」

李凌峰喃喃自語，他轉過身，取過篝火上燒烤好的鹿肉，開始用餐。

只見美洲豹哈喇子流了一地。

李凌峰嘆了口氣，丟給了美洲豹一塊，然後才安然用餐。

「咦……來的這麼快嗎？」

突然，李凌峰放下手中鹿肉，再次走到了山洞口。

只見天地之間一片白色，銀裝素裹的原始森林之中，散發著陣陣殺機。

「出來吧，在我的面前，就別掩耳盜鈴了。」

「你們這些蹩腳的掩飾，對普通人來說，足以以假亂真，但在我李凌峰眼裡，就像是蹣跚學步的孩童，做的那些幼稚的事一般。」

李凌峰聲音不大，但他的話語卻像是有一種奇詭的魔力，穿梭在原始森林的空氣之間，清晰的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你受了傷，一直在流血。」

「我追蹤血跡到了附近，卻沒有立刻對你動手。因為那樣子不可獲勝。」

「我退走了，暗中調集上萬人馬，將這裡團團圍住。」

「這一次，遠空還有四十六架武裝直升機，已經將這片地帶徹底封鎖。」

「李凌峰，你縱然真的是神祇，今天也要喋血於此！」

一道身影從雪中走了出來。

李凌峰皺了一下，而後瞳孔微微一縮，感到有些吃驚，因為他認出來來者。

「昨夜，你伏擊我時，雖天色漆黑，伸手難見五指，但我仍然記得你是個青壯年，怎麼現在這副模樣？」李凌峰冷淡的問道。

那個人佝僂著身體，似乎簡單的走路，都會耗費他大量的精力。

他皮膚乾巴，滿是褶皺，簡直就像是一個壽元將近，即將老死的腐朽枯木。

與此同時，又有兩道身影走了出來，皆與第一個人一般，像是枯槁草木，行將腐朽。

看到這裡，李凌峰明白了。

三人相視一眼，皆是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如今皆看到彼此蒼老的樣子。

一瞬間，三人的目光十分複雜，這複雜這種，更有一絲難言的哀傷。

「這值得！」突然，那第一個走出來的『老人』低吼了一聲。

他似乎用盡了力量，喊的聲音，震得他自己身體都在顫抖。

「我們九州養生之道，分兩條路。一者內丹，二者外丹。」

「什麼是外丹，就是吞服丹藥，以求健康長壽，甚至還有人希望憑此，能夠長生永久，長盛不衰。」

「但自古以來，無數古老的道藏記載中，無一人是憑藉吞服丹藥而長生的。而且往往這些人，最後的結果，都是半途命衰。其中因此而死的帝王，更是不在少數。」

「世上誰人能不死？」

李凌峰突然一聲低吼，喊得山野震蕩，林木悚然。

從這裡開始，他下面的話，皆是標準的九州通用語言。

「任你風華絕代艷冠天下，到頭來不過是紅粉骷髏；任你一代天驕，坐擁萬里江山，最終不過一抔黃土。」

「沒有不老的紅顏，亦沒有不朽的帝王。」

「四方上下曰宇，宇雖有實，而無定處可尋。古往今來曰宙，宙雖有增長，不知其始之所至。」

「宇宙之內，萬事萬物，即便是宇宙本身，也沒有長盛而不衰亡的道理。」

「故而，此之一途，乃是魔道。」

「朋友，你們踏入魔道了。」

李凌峰衷心勸告。

「哈哈哈……」

那個最先走出來的『老人』笑了起來，他伸手指著李凌峰，「你們九州差點被亡族滅種，足見你們的死亡腐朽愚蠢，已經不是大道。你居然還在這裡，給我胡言亂語？」

李凌峰並不惱怒，也不失望，只是有些敬佩，敬佩這些大族。

大族有的是資源，所以他們的後人子弟，往往學識淵博，見識不凡。

這個人竟然聽懂他的話，甚至能懂他話里的深意。

「這值得。」

「你看那些凡人，從出生開始，就被設計了命運。生老病死，吃穿住行。他們與普通的禽獸有什麼不一樣？所求不過是能吃飽肚子，能有片瓦遮雨。可即便如此簡單的要求，他們卻需要用一生來做賭注。」

「他們終其一生，都沒有思想，沒有時間去思考生命的意義。」

「李凌峰，來的時候，我查看過你的所有資料。你出身貧寒，小時候的夢想，恐怕不是做什麼大英雄吧，你的夢想恐怕是能上一頓肉，能喝上一瓶汽水？等你長大了，你的夢想恐怕也不過是想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一輛屬於自己的轎車吧？」

「但我問你，你得到了嗎？」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相信一定是有某種意外，才導致今天你我相見。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這個意外，你這一輩子，有可能得到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嗎？得到一輛屬於自己的車嗎？你得不到的，因為從你出生開始，你的一生就是被我這樣的人，設計好了的。」

面對質問。

李凌峰沉默，他沒有說話，或者說，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所以這值得！」

「哈哈哈……」

那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佝僂著身體，似乎連走都走不穩，可仍然那樣子向前顫抖著走了幾步，指著李凌峰，「你看看你自己，你只有你一個人，孤孤零零的。而我卻有千軍萬馬，我想要你死，只需要一句話。我且問你，到底誰對誰錯，誰是正道，誰是魔道？」

「你知道為什麼你的大腦會本能的去掉『被幫助』這個選項嗎？」

「你看你，做什麼事，都是想著自己把所有問題解決。為什麼會這樣子？因為你從來沒有被幫助過，多麼孤單，多麼可憐？」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的人生，是被我這樣的人所設計過的。就連你的所思所想，你的信仰，乃至於你所能接觸到的一切知識和觀點，也是被我這樣的人所設計過的。」

「現在，你哪裡來的膽子，敢在我面前，談論正邪？」

老者一聲大喝，令李凌峰瞳孔一縮。

李凌峰沉默，饒是他聰明絕頂，兩世為人，見識遠超尋常普通人，也在此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