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五石散
司馬芳自己也沒想到,她的葯坊生意,會做得如此成功。
按司馬宗的安排,司馬宗先將她那些藥丸葯散,賣給各地藥鋪。
現在,揚州許多地方的藥鋪,都有賣司馬芳的葯。
從初期的一兩百個工人,發展到四百個,已攢集不少葯。
這些葯,和賣給藥鋪的不一樣。
這天城東一間兩層商樓前,排起長長隊伍。
「太好了,皇家葯坊現在對外售葯,比在那些藥鋪買還便宜。」
「聽說上面還有註明,只要能識字,自己都能當大夫。」
「就算不識字,可以讓那些識字的幫忙,也能自己治病。」
今天是司馬芳的藥鋪,開張之日。
為方便百姓,她聽司馬宗建議,對百姓開放。
沒有中間商,葯價更便宜。
一樓的藥房,仿後世那樣設計,三面是櫃檯。
司馬芳一臉燦爛,在櫃檯裡面,收錢收到手軟。
人太多,藥房不得不限制進出。
藥鋪二樓,司馬宗和幾女站在欄杆處,看著下面的熱鬧。
「陛下將葯製成丸和散,大大方便百姓。如此簡單之事,以前怎麼沒人做?」
劉玉一臉想不通,司馬宗笑道:
「以前同樣有丸和散,只不過被大家忽略了它的價值,沒有重視而已。」
「以前雖有,做法遠遜於陛下。」
謝青青看著手中一瓷瓶,掩飾不住心中仰慕:
「陛下怎麼會想到這樣做?」
……
建康是晉朝中心,這裡不但官多,商人也多。
一處宅院大廳,一群身穿華服、面帶憂色之人,同樣拿著一些瓶盒在欣賞。
「葯還能如此做,太不可思議了?以後天下人,都可以當大夫了。」
說話的老頭叫刑必昌,和順藥鋪東家。
他手裡拿拿著一瓷瓶,半個巴掌大,扁葫蘆型。
瓶身大半被紙遮住,紙上寫了一些字。
「活血丸,主治:骨折損傷,瘀腫疼痛。禁忌……」
司馬宗僅知道幾種藥方,但不影響他貢獻後世的知識。
現在的人哪見過這些?今天不止這裡,京城許多地方都在談論此事。
「此法的確太妙,怕不會是鄱陽公主和田為盛所弄,很可能是皇上。」
四安堂東家萬意說出,眾人點頭附合:
「皇上開了心智,也只有他,才能想到這樣做。」
一個中年男苦笑:「這樣做雖方便百姓,以後許多藥鋪都得關門大吉。」
「要不我們去和公主商量,讓她還像以前那樣,將葯賣給我們,貴些也可以。」
刑必昌搖搖頭:「公主這樣做,已和銀子無關,她不會答應。」
「這東西並不複雜,她能做,我們同樣能做。」
眾人先呆后喜;
「刑兄說得是,我們的處方,不比田為盛少。做出來,不比他們差。」
信心大家都有,萬意說:
「要做可以,但要先請示皇上,得皇上答應才成。」
大家又呆住,司馬宗的威名在外面可能沒什麼,在京城是魔王級。
「我們這就去見周大人,讓他代為引見。」
……
司馬宗沒時間管生意,從軍營回宮后,又多了個親人。
司馬德宗有一弟兩妹,二妹晉陵公主司馬玲,嫁謝安之孫謝混。
「皇兄,」司馬玲很激動:
「我們已聽說皇兄之事,相公在穎川抵禦趙軍,現在才有時間來見你。」
司馬宗並不止京城這點兵,東晉的邊界不少。
雖多數邊軍他不一定指揮動,忠心之人還是有。
謝混守穎川之事,司馬宗已知道,他們還通過幾次信。
謝混的形象讓司馬宗很擔心,身瘦臉白,看不出將領的風采。
「一家人,不用多禮。你們若不願再去穎川,就留京為官,那邊我另派人去。」
「多謝皇兄,」司馬玲夫婦很興奮。司馬芳的興奮也不小:
「剛才我們正談此事,現在二姐終於可留京,和我一起做生意了。」
生意的事司馬宗沒興趣,謝安的孫子,文化應該沒說的,他覺得謝混不是個當將的料。
現在司馬宗的手下,有幾個還是不錯。隨便調一個去,絕對比謝混強。
成功奪取人家的兵權,司馬宗有些過意不去,任命謝混為中書令。
「多謝皇上,」謝混激動之餘,拿出兩個小瓷瓶,遞個給司馬宗:
「皇上練兵累了吧!服些此散,更精神。」
「這是何物?」
如此沒見識?謝混有些驚訝。從裡面倒了些淡黃色粉末:
「皇上沒用過嗎?此物名五石散,不僅能治傷寒,還能提神醒腦、身心愉悅。」
司馬宗被震懵。
五石散大名他知道,在魏晉時期特別流行。
最開始用來治傷寒,后被大名士何晏加工,成為風靡天下的毒藥。
就算不加工也有毒,這毒就和後世的白粉差不多,雖藥效沒那東西毒。
司馬宗現在才知道,為何謝混長成如此模樣。
「別服,」司馬宗將謝混打住,乾脆將他的葯搶過來,眾人呆住。
「你服此葯多久?」
司馬宗如此慎重,謝混有些發獃:
「九年。」
九年?已是老毒鬼了,司馬宗嘆聲說:
「九年前你的身體,應該比現在好吧?」
「陛下說得是,」謝混是謝青青的堂哥,她很清楚。
「這些年,三哥的身材越來越差。」
司馬宗拿起五石散:「此葯有毒,再不戒,有性命之憂。」
司馬宗說完,眾人呆住,司馬道福哭道。
「宗兒說得是,福愛她爹就是服用此葯,將身體拖垮的。」
……
司馬宗從謝混的口中,知道不少。
謝瑤等人也在吃五石散,包括許多軍中將領,和民間一些有錢的百姓。
難怪晉軍的戰力,如此垃圾。
司馬宗第一次感覺到,林則徐前輩那樣的壓力。
這種壓力,勝過他對付桓軍。
第二天,朝殿,司馬宗拿出幾瓶五石散:
「這五石散,有多少人在服用?」
難得司馬宗在朝堂上問其它事,大家很配合,謝瑤細問:
「皇上是指常服還是服過之人?」
「偶爾服之人不算,次數較多的舉手。」
六十個官員,有三十二個舉手,包括司馬宗的岳父劉萬忠。
這樣的比例?司馬宗緊了緊腳趾。
「你們自己想一想,以前沒服此葯時,是不是要比現在更健康?」
陣陣嘈雜聲傳來:
「的確如此,我感覺身體比以前差。」
「我沒這種感覺,現在不但精神,病也少生。」
「我也是,以前常頭痛。吃這葯后,頭痛也好了。」
司馬宗很無語,說什麼的都有。
「你們可知道,服此葯有長壽之人?」
「臣知道好幾個,鳳林山人常年服用此葯,百病不生,現已九十歲。」
謝瑤說完,不少人出來舉例:
「長眉道人天天吃這葯,現九十二歲,行走自如。」
說的人太多,搞得司馬宗都快相信。
「此物有毒,絕不能吸。一萬人中,可能有一兩人吃了沒事,你們不會是那萬分之一的人。」
「啊!」驚呼聲傳出,終於有個同志站出來。老而強壯的周孝禮說:
「皇上說得不錯,五石散絕不能服。臣父就是吸五石散,僅活三十幾歲。」
「死時瘦如柴,精神恍惚,如瘋癲之人。臣立有家規,凡我周家之人,絕不可服此葯。」
可惜只有周孝禮才清醒,連殷仲文那樣的聰明人,也不相信司馬宗的話。
司馬宗懶得和這幫人打嘴仗:
「朝廷喂些雞狗猴,每種挑出一半,每日喂些五石散,看兩者有何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