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網打盡
今晚,李啟光府上燈火通明。
大廳已擺了二十多張案桌,每張案桌上,擺滿菜。
黃仁聞帶著十幾個武將到來,眾文官已先到一步:
「大人,不是說今晚就去申村?怎麼置酒宴?」
李啟光穿著一套大紅袍,彷彿開了第幾次春的新郎。
「申村的事不急,如此大事,自然得先請大家吃喝一頓。」
酒過三巡,李啟光感慨道:
「我等身為一地父母官,本該造福一方。可惜未能守住本心,始有今日之禍。」
大家不知李啟光發什麼瘋,謝佐勸道:
「大人不必如此,當今天下,像我們這樣的比比皆是。」
「謝大人說得是,千里做官只為財。沒財,誰願做官?」
「哈哈哈哈,」一陣大笑聲未落,從外面進來數人。
「千里做官只為財,原來這就是你們士族的追求。」
不少人驚呆,一個不認識司馬宗的年青將領起身。
「你們是何人?這裡豈是你們能來的,還敢帶著武器?」
這些人的膽太大。司馬宗九人,全帶著武器,居然不怕。
直到謝佐叫出:「皇、皇上。」
驚呼聲都沒能發出,全被震懵。
司馬宗一步步走到大廳中間:
「朕原本不想來這裡,前方還有更重要之事。朕不能不來,再不來,不知又會生出多少冤魂。」
「百姓的銀子,都進了你們的口袋。活不下去,始有盧循等人造反。」
「你們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可曾想過,哪天盧循那些人打來,你們的下場會怎樣?」
謝佐第一個跪下,說的話有點意思:
「臣謹記皇上教誨,絕不敢貪。」
陸續又有些人出來,司馬宗沒理會:
「擺在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是束手就擒,等待最後的判決。二是反抗,與朕一戰。」
現在只有李啟光和眾武將未跪。
黃仁聞做夢都沒想到,李啟光這個頭子會出賣他們。
見李啟光都沒跪,惡向膽邊生:
「府里還有我們幾百個弟兄,大家衝出去,他們插翅難逃。」
說完,一個年青將領,被忽悠到,提起案桌,砸向司馬宗。
有些聰明人,避開司馬宗,沖向李幫幾人。
這些人赴宴,自然不會將武器帶進大廳。
李壽幾人得令,退到門口把守。
司馬宗頂在前方,一刀將飛來的案桌劈成兩半。
大刀橫掃,沖得最快的年青人,步入案桌後塵。
大刀在赤手空拳的人群中翻滾,每閃現一次,都會帶出一篷腥紅。
在一旁的李啟光,終於良心發現。
「大家不要打了,府里的那些士兵,不會來幫你們。」
第五個人倒下,黃仁聞大吼一聲,一群道友退後。
「李啟光,你出賣我們?」
李啟光是個文官,膽子本就不大,被眼前的血腥場面嚇到。
趁打鬥之機,已退到門口。
「我沒有出賣你們,皇上說了。你們配合,不加罪於家人,我是在救你們。」
「李啟光,你這王八蛋。」
一個年青人準備衝上,司馬宗大刀一橫:
「剛才死的那五人,他們的家人會被賣為奴。你們想步入後塵,只管來送死。」
司馬宗一直做的事,都很血腥,眾將不敢相信。
「我們不反抗,你真會放過我們家人?」
司馬宗現在的殺意,已減少許多。
「你們還不值得朕騙。」
大家全看向黃仁聞,黃仁聞一臉痛苦,咬牙說:
「反抗無用,大家放棄吧!」
……
武昌城門口,一張告示前,圍著一大群人。
「武昌守將黃仁聞、司馬謝佐……貪贓枉法、謀害皇上,按律斬首示眾……」
一個中年男念完,響起陣陣驚呼聲。
「這麼多官員,竟敢謀害皇上?」
「這些人平時貪贓枉法沒人管。現在皇上來這裡,活該他們倒霉。」
類似的聲音,在四個城門口響起。
有些人,甚至跑到大牢外看稀奇。
一間大廳,一群年紀一大把之人,臉上驚色未定。
「二十多人,說殺就殺?比以前桓玄更殘暴。」
「徐老,你出面,替謝大人他們求求情吧!再怎麼說,大家也有這麼多年的交情。」
一青袍老者苦笑:「皇上這次已下定決心,要殺一儆百,誰說也沒用。」
「李啟光他都能放過,為何不能放過謝大人他們?」
「不錯,李啟光的罪更大。如此做,豈能令人信服?」
老者起身:「罷了,我這就去走一趟。成與不成,也算儘力了。」
……
郡府衙門,司馬宗看著面前堆積的財富,心裡十分感慨。
「皇上,所有錢財摺合成銀,有十五萬七千四百兩。各種首飾四百二十三件……」
這大堆東西,包括李啟光上交的財富。
這下不但能將武昌難民的事解決,還能有不少余錢。
要不是前方戰事吃緊,司馬宗很想繼續搞下去。
「李啟光,你暫代武昌太守,待朝廷派的人到,你任長史輔佐,如何?」
李啟光現在哪還有意見?
「臣聽從皇上安排。」
司馬宗本不想再用李啟光,沒有熟悉這裡的人坐鎮,工作不好開展。
幾人正在圍觀財富,一個女子端著茶盆進來。
此時他們注意力,全集中到搜繳的財富上。
女子放下茶盆,突然從茶盆後面抽出一把匕首,向背對著的司馬宗刺去。
司馬宗正端著一純銀打造的酒壺,從亮如明鏡的壺身,看見一人正向他衝來。
他瞬間做出一個決定,將身體向左邁開,突進的匕首刺空。
司馬宗一把抓住拿匕首的手,將女子拉到面前。
「程香,你這賤婦瘋了。」
李啟光嚇得三魂掉了兩魂,跪在司馬宗面前。程香嘶聲大叫:
「我殺了你這昏君,替爹爹報仇。」
「皇上,臣不知這瘋婦如此膽大,臣將她一家人,交給皇上處置。」
司馬宗暗道好險,要不是有銀酒壺,他起碼要受不輕的傷。
「程氏,你要替程渡江報仇。程渡江貪贓枉法,讓多少無辜之人餓死凍死街頭。他們的仇,誰替他們報?」
司馬宗奪過程香手中匕首,一把將其推開。
「朕留你全家老弱婦孺之命,程渡江做那些惡事時,可曾饒過老弱婦孺?」
程香還待爭辯,李啟光起身將她嘴捂住。揚起手掌就要抽打,司馬宗將其止住:
「她為父報仇沒錯,不用為難她。讓她回去好好想清楚,朕殺他父親,沒錯。」
李啟光如大病一場,此時才感覺全身發軟:
「多謝皇上不罪之恩。」
被這一鬧,司馬宗欣賞財富的心思也沒了,讓人抬下去。
沒過多久,士兵來報:
「皇上,武昌人徐耀宗求見?」
「徐耀宗是誰?」
李啟光以前是怕司馬宗,對方居然沒找他家的麻煩?
李啟光已生出不少感激,更用心。
「徐耀宗是本地有名的鄉紳,曾任田曹侍郎,老病告退,他們平時和謝佐等人走得近。」
司馬宗猜到幾分來意:「讓他進來吧!朕要看看他能說些什麼。」
徐耀宗看司馬宗的眼神,帶著好幾分驚奇。
「拜見皇上。」
「徐愛卿所來為何?」
徐耀宗看了李啟光一眼:
「聽說皇上要處決謝佐等人,皇上為何不讓他們學李大人,戴罪立功?」
這話有針對李啟光的意思,李啟光一肚子不爽:
「皇上聖意,豈是徐大人能改之?」
「兼聽則明,有何不能改?謝佐他們身為文官,該不會謀反吧?」
「僅以貪污罪殺他們,太重。皇上現正是用人之時,何不饒他們一命?」
謝佐那些文官倒沒謀司馬宗,司馬宗只是想殺一儆百。
「我大晉這樣子,需要用血來喚醒一些人。」
「朕可答應徐愛卿,一旦國家情況有所好轉,朕一定會少殺慎殺。」
看樣子,徐耀宗和謝佐的關係不一般,對方仍不死心:
「天下該流血之人多的是,何必非要流謝佐的血。他是陳郡謝氏之人,還是謝娘娘堂叔。」
謝佐的命倒沒什麼,這是頂級家族和律法之爭,司馬宗沒鬆口。
「無論是什麼人,只要觸及律法,按律懲處。以前就是執法不嚴,朕絕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