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嬴政學造紙
咸陽城。
一處偏僻的小院內。
許徹挽著袖子,將切碎的樹皮倒入八個湯藥罐。
添上清水,再撒一把貝殼灰。
摸索著擦亮火石,引燃了乾草。
這個地方窮的超出他的想象。
不僅沒通電,沒有自來水。
連白紙都買不到……
沒辦法,他只好親自做幾張,給兩個徒弟當拜師禮。
許徹守著的八個湯藥灌,有些忙不過來。
不過操作步驟倒是挺簡單。
正想著讓兩個徒弟替代自己,讓他們親自操作的時候。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許先生,哈哈,我們又來打擾您了。」
「今天我帶了一些人,他們對您仰慕已久,特來拜望。」
嬴政一大早領著兩個兒子,站在籬笆院外,笑著問候。
在他們身後,有李斯、趙高,另外還站著七十多名博士。
趙高臉色陰鬱。
他今天倒想看看。
是什麼人壞了他的好事。
提前將胡亥收為了弟子。
許徹卻坦坦蕩蕩,沒有多想。
他笑著說道:「你們來得正好,快請進。」
嬴政一眼就看到了湯藥灌。
驚訝問道:「許先生,您在燉什麼藥材?莫非生病了?」
許徹愣了一下,解釋:「我燉的不是藥材,而是普通樹皮。」
「等樹皮燉爛,再經過幾個步驟,就能製造出來又輕又薄,像布帛一樣輕便的紙了。」
嬴政震驚道:「許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只需要不起眼的樹皮,就能造出來紙?」
如果這是真的,他幾乎不敢想象。
將來大秦的文化將會變的何等昌盛!
人才又會如何的多!
所有讀書人,都會因此而受益!
千百年後造成的影響,更是無法估量。
一眾見多識廣的博士們,心裡全都在冷笑。
無用的樹皮,再怎麼加工,還是無用!
想要用樹皮替代竹簡。
簡直痴人說夢!
如果這麼容易,全天下的商人,誰還會製作竹簡呢!
許徹點了點頭,語氣無比肯定。
「沒錯。樹皮可以製作出來紙。一會你們親眼見到,就明白了。」
許徹把手裡的活,交給了扶蘇和胡亥兩個徒弟。
站在一旁,通過口授來指導。
等樹皮燉的稀爛,又被錘搗成米糊狀。
許徹在一個大水缸內,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席篾。
扶蘇按照許徹的指導,將一勺樹皮纖維倒在了席蔑上方。
許徹憑藉感覺,雙手抖動席蔑,讓樹皮纖維在水面均勻散開。
接下來奇迹發生了!
許徹雙手平穩一提,席蔑上出現了一層淺黃色的紙片!
雖然濕漉漉的,薄如蟬翼,似乎一抖就散。
但卻給了嬴政等人極大的希望!
嬴政握著雙手,充滿了期待。
七十多名博士,傻眼了。
造紙,竟然這麼簡單!
他們一看就會!
李斯深深吸了一口氣。
覺得當初自己舉薦許徹,是自己人生中最成功的一次賭注。
他將因為這件事,自己能在史書中留下最濃重的一筆!
趙高眼紅的說不出話來。
他和許徹相比,能力高下立見。
未來對方的聲名,將會傳遍天下,家喻戶曉。
一眾博士們更是面露羞慚,老臉通紅。
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們根本沒資格,在人家面前評長論斷,倨傲自大。
今天來找人家辯論,真是自取其辱。
腸子都悔青了。
許徹小心翼翼將席蔑交到扶蘇手中,說道:「小蘇,你把紙端到陽光下晾曬。」
「剩下的纖維漿,按照我的做法,全都製成紙。」
扶蘇恭敬照辦,一點都不敢馬虎。
嬴政躍躍欲試,有些手癢。
咳了一聲說道:「許先生,您今日造紙,堪比倉頡創字,嫘祖織衣!」
「如此勝舉,不如讓大家都嘗試一下,都學個本事。」
「許先生,以為如何?」
李斯和七十多名博士們,都大眼瞪小眼看著許徹。
嬴政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這麼好的機會,誰不想參與進來!
就連趙高都心動了。
許徹說道:「也好,既然大家都感興趣,你們也來試試。」
「反正,這些紙本來也是要送給你們的。」
嬴政哈哈笑道:「放心吧,許先生,我們一定手腳靈活,格外當心!」
「每個人都標記好自己製作的紙張。」
「誰出了問題,那是他運氣不好,怨不得許先生。」
許徹笑著點頭,讓他們自便。
嬴政當先嘗試,雙手端著席蔑,模仿著許徹的做法,左右抖動。
等到樹皮纖維均勻散開,他深呼吸數次。
找到感覺之後,才冒險將席篾從水中端出。
「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
他大張著嘴巴,樂壞了。
李斯、趙高等人也不再矜持,紛紛整理衣袖,輪流嘗試。
忙活了半天,眾人一共做出了百十張黃紙。
每個人其實只能分到一兩張。
但這份參與造紙的榮譽,卻是沉甸甸的。
許徹領著眾人進了茅草屋,席地而坐,開始教授文字。
不大的小屋,坐滿了人。
好在屋子裡沒有傢具,倒也寬敞不少。
許徹鬆了松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問道:「大叔,你們說有很多人要請教我一些事情。」
「現在可以請他們開口了。」
嬴政掃視著身後一眾博士,沒好氣道:「許先生就在你們面前,有什麼話直接問吧!」
在座的博士們,個個臊眉耷眼。
紅著老臉吭哧吭哧說不出話。
問啥?
老臉早都丟盡了,不問也罷……
好在,眾人見多識廣,經驗充足。
為首的一位博士,笑呵呵問道:「不知道許先生如何看待儒學?」
「我們聽說許先生學識淵博,深不可測,天文地理無所不曉。」
「許先生應該對儒學有所了解。」
「因此我們想前來求教。」
許徹聽對方聲音滄桑,談吐不俗。
覺得對方大概是村長、族長一類的人物。
他謙虛說道:「歷史上儒學對社會穩定,有不可否認的積極作用。」
「不過,時代在發展,我們需要新儒學,而不是拘泥在固定不變的學問。」
一眾博士聞言一驚。
彷彿遮在頭頂的烏雲,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金光照耀,遍體生輝。
格局瞬間打開!
「許先生高見!令我等受益匪淺!」
「不知,許先生所說的新儒學是什麼,我等願意恭敬受教。」
許徹坦誠道:「新在變通上,能夠自動適應時代的需要。」
一番交談過後,七十多名博士,無不對許徹充滿感激。
按照許徹的解釋,他們完全有機會將固定不變的儒學,改造成新儒學!
眾人離開草屋時,意猶未盡。
恨不得與許徹,促膝長談三天三夜。
嬴政扭頭望著紙張晾曬的位置時,不由驚呼。
「壞了!我們做得紙怎麼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