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 12 章

第 12 章 第 12 章

矮腳榻上,沈絡歡驚悚地看著咬她腳趾的男人,思緒慢了一晌,待反應過來時,圓潤的腳趾上赫然多了兩排牙印。

瘋子,瘋子!

沈絡歡炸毛了,縮回腳跪坐起來,拿起一旁的軟枕使勁往他身上招呼,軟枕帶起的風拂過男人俊逸的面龐。

顧鈺一手奪過軟枕,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兩隻手腕,將她攬進懷裡。沈絡歡能清晰看見他根根分明又濃密纖長的睫羽,那雙深邃瞳眸斂著情緒,整個人的氣場如濃密烏雲中透出的幾縷薄光,亦親近,亦難以親近。

可誰又想親近他呢?沈絡歡奮力掙扎,像哭紅了眼的兔兒,無助又充滿抵禦。

姑娘家柔軟的身子在懷中扭捏,激起了慾念的種子,破土的一瞬間,顧鈺忽然理解那些重欲之人的心理了。暗香沉浮十餘載,時常目睹歌伶舞姬、物慾橫流的奢華,可從未像此刻這般勾魂兒,顧鈺低斥:「別再動了!」

被冷不丁這麼一吼,沈絡歡有點怔忪,懵楞地看著他,像只被吼懵的小貓,柔弱之態引人想要採擷,男人許久不曾激起的征服欲在這一刻開了閘門。

顧鈺忽然扣住她的後腦勺,凝視她紅潤的櫻桃唇,忽覺喉嚨乾澀,幾乎出於本能地埋下頭去,去捕捉那兩片軟肉。

意識到他的舉動,沈絡歡縮了一下脖子,扭頭躲避,可后腰被他箍著,根本逃不開。

薄唇帶著些許溫度,落在了她的臉蛋上,顧鈺撩下眼帘,像嘬吮杏仁膏一樣,一點點嘬著她的臉頰。

沈絡歡嚇得打起奶嗝,想起他剛剛咬了自己的腳趾,只覺得噁心又變態,不知怎地,腦海中不斷浮現出當年那個靦腆的少年郎君,哪裡像現在這般充滿掠奪性。

「顧鈺...」好漢不吃眼前虧,自知硬著來會更吃虧的小公主服了軟,打著嗝道:「聽聞遼東出美人,你喜歡誰,我幫你牽線搭橋...求求你別這樣對我...」

顧鈺的唇停在了她的唇角,只差一點點就能一親芳澤,他停下來,稍稍鬆開她,「幫我牽線搭橋?」

「嗯。」沈絡歡忍著眼眶的酸澀,有些委曲求全地點點頭,「我幫你,我一定幫你。」

男人笑,笑意不達眼底,貼近她耳畔,「公主不是說,我覬覦你已久。」

字字如鐵釘,扎進沈絡歡的心中,即便經歷了先帝、先後相繼離世、沈槿登基為帝、太子皇兄下落不明的種種悲痛,也沒有此刻這般絕望。她在男人懷裡拚命搖頭,再也憋不住哭意:「我不想委身給閹人,我不想,不想......」

總歸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在絕望時,將心裡的委屈和腹誹盡數吐露出來,不留任何餘地,也沒想過這麼說,可能會更加激怒對方。

聽得她的哭述,顧鈺垂下的瞳眸里不知蘊著怎樣的情緒,抬起手,替她整理凌亂的長發,偏頭看著她瑩白的耳朵,眼眸愈發深邃,「別哭了,好好說話。」

少女睫毛上嵌著淚珠,一雙杏仁眼哭得紅腫,看上去好不狼狽,偏又動人心弦。

自家族被滅,顧鈺早已不是會對獵物產生同情心的善人,他想要得到的人事物,沒有一樣不能弄到手,包括眼前這個小東西。

修長的手指勾起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四目相對的一瞬,顧鈺將她推倒在榻上,傾覆而下。

面對男人的攻勢,沈絡歡嚇得花容失色,躲避時不小心跌下了榻,被男人攬住后腰拽了起來。

纖弱的身子跌在男人胸膛,沈絡歡忽然瞥見炕几上擺放的紫藍色琉璃瓶,想都沒想,一把掄起,砸向男人的頭......

*

雪虐風饕、滴水成冰,大雪已經覆蓋了地上的車轍,尋摸不到原來的痕迹。沈絡歡揪著襟口,披散著長發,跑進滿是枯枝細椏的樹林,直到再也聽不見身後追逐的聲音,才堪堪停下腳步,白汽自口中呵出,素凈的小臉慘白。

尋到一顆粗壯的大樹,她靠在上面歇乏,因為剛剛的疾步奔跑,雙腿控制不住地打顫。她甩掉了顧鈺的扈從,獨自一人在冰雪天里發愣,單薄的衣衫抵擋不了凜冽的寒風,可心中那團怒火怎麼也消不去。

兩刻鐘前,顧鈺將她按在了榻上......

想起剛剛的場景,沈絡歡渾身發抖,若非在慌亂中抓起炕几上的琉璃瓶,狠狠砸中他額頭,這會兒指不定要遭受怎樣的摧殘,同時,也讓她意識到,宦官在欲.望面前,亦是有所求的。

身心皆疲,她慢慢下滑坐在地上,想起顧鈺匐在她身上的模樣,大有要破欲的趨勢,心有餘悸。

為何是她?

身為一方總兵,手握實權,功高蓋主,想要什麼樣的絕色美人沒有,為何偏偏要她?

這不禁讓她想起十年前那個冬夜……

滿身傷痕的顧鈺站在東宮前,想要跟隨她的太子哥哥,任憑司禮監的老太監如何打罵,都沒有嚇退他。

那天,太子沈鐲手捧鎏金手爐,站在高高的玉階上,問顧鈺為何偏偏想要跟著他?

少年背脊挺直,目光堅定,簡單而有力的回答道:「為了報恩。」

那晚,五歲的沈絡歡就趴在沈鐲背上,探頭看著玉階下的少年。

她不知少年要報怎樣的恩情,只記得,老太監啐了一句「痴心妄想」,便將他推入帶著冰碴的池中。

她記得太子哥哥沒有立即去救,而是看著少年慢慢溺在水裡,她急得直哼唧,跳下哥哥的背,慌不擇路地來到池邊,卻不小心打了滑,一腳踩進池裡。一旁的宮人連忙拽住她,與此同時,池裡的少年握住了她的一隻腳丫。

思及此,沈絡歡擰起眉頭,莫不是當時因為滑入池中剛好救了他,他才痴迷她的腳,進而強求她?

越想越覺得詭異,沈絡歡雙手環膝縮成一團,腦海中又浮現出九年前的場景。那日,她捧著糖果途徑司禮監時,瞧見幾個宦官揪著顧鈺的頭髮,逼他吃碗里的餿飯,顧鈺不從,被他們拳打腳踢。

她氣嘟嘟走過去,賞了每人一腳。

那時候,誰敢惹怒嬌貴的小公主?幾人連忙跪地賠不是,每個人都有著至少兩副面孔。

她走到倒地的少年面前,將手裡的糖果塞進他嘴裡,「你別哭啦。」

少年坐起身,吐出一口血水,連帶著吐出了那顆糖果,「沒哭。」

他站起身,顫顫巍巍走進司禮監的房舍。

也許從那時起,那個靦腆的少年已經「死」了,留下的空殼裡,進駐了滿腹算計的惡靈。

沈絡歡嘆口氣,下巴抵在膝頭,再不想回到那人身邊。

陡然,身後傳來踩雪的聲音,她觳觫一下,扭頭看去,見一男子腰挎雁翎刀出現在視線里。

男子器宇軒昂,身形健壯,身著褐色長袍,肩披墨色大氅。乍一看,會以為他是獵人,可見他腰間懸挂著雁翎刀,絕非是獵人那麼簡單。

「你是......」

兩人異口同聲。

沈絡歡緩緩站起身,帶著戒備後退一步,轉身想要離開。

「慢著。」男子叫住她,渾厚的嗓音有點沙啞,「小丫頭,總兵府怎麼走?」

問路還真打聽對了人,可惜沈絡歡此時最不想提及的就是總兵府,隨手一指,「那邊。」

男子快速打量她一眼,偏頭呵口氣,解下大氅丟給她,「穿上。」

沈絡歡接住,隨即丟還給他,扭頭就走。

見她不領情,男子嗤一聲,這麼冷的天,一個姑娘家只著了一件單薄的裙裝,不怕凍壞了身子骨?

男子沒打算去糾纏,抬步走向沈絡歡所指的方向,一個背離總兵府的方向......

總兵府,公廨。

副官為顧鈺上了葯,小幅度地瞥了一眼男子額頭的傷,悶聲退了出去。

顧鈺靠在太師椅上,雙手隨意搭在扶手上,閉目凝思,英俊的面容看不出情緒。

稍許,大喬急匆匆跑進來,磕磕巴巴道:「稟大都督,追...追丟了。」

太師椅上的男人睜開眼,不咸不淡地凝著她。

頭頂似被鎚子砸了一下,大喬躬身道:「卑職們還在搜尋公主的下落。」

公廨陷入靜默,大喬咽下口水,很是拘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性子,也就在顧鈺面前懂得收斂。

顧鈺起身,淡淡道:「抓回來直接帶去地牢。」

沈絡歡挺能耐的,給了她開溜的機會,她倒是抓得住!

大喬遲疑一晌,緊隨其後,「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受不得那種苦,還請大都督息怒。」

眼下,全總兵府的人都知道,公主偷襲了大都督,卻不知為何要偷襲,只以為兩人出了意見分歧,公主沒忍住,動了手。可憑大都督的身手,怎會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偷襲?

嗯,一定是大都督讓著公主了,也因此生了一肚子悶氣,想要把公主綁回來教訓一頓。

大喬腦補著之前發生的事情,言語間還是站在了沈絡歡那邊。

顧鈺走出公廨,吸了一口涼氣,今日是他過火了,嚇到了「兔子」,使兩人的關係變得更為緊張。他抿抿唇,深知自己去哄是不可能的,只能另闢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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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病嬌廠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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