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去供銷社

李青青這委曲求全的模樣在孫盼盼眼裡就是一副虛偽的面孔，在其他老知青眼裡就是被欺負了，還不想給他們惹麻煩的善解人意的模樣，大家心裡都忍不住升起一絲絲愧疚。

謝秀梅剛想再說些什麼，坐在一旁的慕清塵突然開口，大家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只見男人的皮膚很白，是那種透明的蒼白，在晨曦的照耀下，好似周身發著光，帶著一種病弱的貴氣，他臉上神色淡淡，「我也分出去。」說完看向李青青，「我不會做飯。」不知為何，冰冷的語氣透露著可憐兮兮。

「我也分出去，青青，以後麻煩你做飯帶著我倆那份了，不過你放心挑水和撿柴的活我包了。」陸昊仗義的站出來，這幫人居然欺負青青妹子，他不管其他人，阿塵和他肯定是要站在她這一邊的。

「好啊，以後你倆跟著我有肉吃」

旁邊的孫盼盼看著慕清塵對別的女人的態度，心裡有些傷心，剛才還沾沾自喜的心情現在也變的難看了幾分。

任甜甜和林文軍坐在飯桌上沒說話，尷尬的看著眼前的早飯不知如何是好，李青青拿著饅頭盛好粥遞給兩人，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兩人心裡愧疚，忍不住埋怨起張芳芳和孫盼盼。

九月的鄉下，一片一片的稻田隨風搖擺，秋收之前還有幾天空閑時間，村裡人都會趕著這幾天去城裡買些葷腥預備著，等秋收的時候為家裡人增加一些營養。

幾人坐著村裡的牛車一路顛簸到達了春陽市裡，張芳芳和任甜甜從牛車上爬下來的時候，忍不住在路邊吐了出來，一起來的嬸子們一陣調侃，說她們嬌氣。

約定好返回的時間，幾人直奔供銷社，慕清塵不和她們同路，單獨離開辦自己的事情去了。

郵局在離供銷社不遠的地方，李青青和另外幾人買了郵票和信封，放進自己寫的信寫上地址就可以郵寄給家裡人報平安了。

張芳芳把村裡發放給新知青的細糧郵回了家，這是來之前家裡人囑咐的，別看她爸是廠里的車間主任，但是她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在家也不受寵，還想讓家裡把她弄回去，就的乖乖聽話。

任甜甜和林文軍，都是寫信回家報平安，來之前不知道東北這地方冬天特別冷，帶的棉服棉被不充足，這次寫信打算讓家裡把舊棉衣郵過來。

李青青看到買的郵票精美漂亮，頓時產生了收藏的興趣，把所有郵票全部都買了兩套總共花了八十元錢。

還和工作人員套了關係，有新的郵票幫著留意一下，下次她會過來，這個年代的人比較淳樸，這種事情辦事人員都會熱情的幫忙。

不一會，幾人郵寄完信件，安心的轉去旁邊的供銷社。

春陽市的供銷社很大，三層小樓，有個木頭牌匾立在大門口，『春陽市供銷社』六個大字，大門兩邊是透明的大玻璃，從外面一眼就看到裡面人山人海的景象。

進去以後，一個個木製玻璃櫃檯整齊的擺放了一圈，一樓擺放著各種日用品，柴米油鹽，二樓是衣服鞋子、布料類，三樓是傢具、電器、自行車類的大物件。

每個櫃檯前都擠滿了人，人聲鼎沸。

李青青倒是沒有什麼要買的，這次她主要買一口鍋，自己做飯吃，還有就是幫著慕清塵和陸昊買東西。

來之前她和兩人已經把要買的東西都羅列好，兩人分別去了不同的櫃檯。

李青青先來到二樓擠到賣布的櫃檯，售貨員愛答不理，不耐煩地應付著來購買的人，撥弄著手裡算盤噼里啪啦的算著價錢。

她看了一眼貨架上的布料，心裡合計了下要買的量，大聲喊到：「同志，給我拿一匹粗布和一匹棉布，再買四件男款白襯衫......」

旁邊其他買衣服的人都被她的大手筆驚呆了，這年頭誰家買布料會一下子買兩匹布，這的做多少衣服褲子，再一看小姑娘的穿著大家瞭然，這姑娘一看就是剛下鄉的知青，看著花錢大手大腳的樣子，沒下鄉前應該也是極受寵的，有的人甚至好奇問了句買粗布幹什麼？

結果聽到是為了干農活，大家更是炸了鍋紛紛議論，有的人說小姑娘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還有說家裡人知道她亂花錢肯定會被罵，最後跑了題，這個說王家姑娘，那個說張家媳婦，誰誰誰不會過日子。

李青青聽著她們的話也沒反駁，每個人的家庭條件不同，價值觀也不同，她有能力有條件讓自己過得好一點，為什麼要過得那麼辛苦呢？況且看慕清塵和陸昊也不是差錢的主。

和她一起的張芳芳看著她拿出一大疊毛票和幾張工業卷，眼睛發紅，忍不住嫉妒道：「你花這麼多錢買布，慕同志知道嗎？花別人的錢這麼大方，到時候慕同志要是餓肚子怎麼辦？」

「你管的真多，他們不要，我自己要，管好你自己。」

李青青沒空搭理她，輾轉下一個櫃檯繼續掃貨，像什麼毛線、秋衣、布鞋還有稀缺的棉花，她都買了個遍。大包小包的下了樓，就看到慕清塵站在供銷社門口，腳邊一大堆東西。

「陸昊人呢？你辦完事情了？」

「嗯，他去買肉去了，晚上做頓好的，就當做是慶祝了。」

張芳芳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聊天，心裡忍不住泛酸道：「慕知青，你不知道李青青拿著你的錢亂花，光布就買了兩匹，這不是敗家么，太不會過日子了，要我說以後誰娶她倒了八輩子霉了，哪個婆婆會喜歡她？我就什麼都沒買。」

她暗搓搓的告狀，暗示慕知青自己可不是那種不會過日子的人，婆婆是不會喜歡像李青青這種人當兒媳婦的。

李青青聽著她的兒媳婦經，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這女人怕不是忘了在火車上，慕清塵懷疑他那后媽給他下毒的事。

「我媽已經去世了。」

張芳芳聽到他的話像被咬到了舌頭，正說的起勁戛然而止，她突然想到火車上的聊天，尷尬的漲紅了臉，完了，她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原本還想顯擺一下自己會過子日，結果她忘記了慕知青家裡有個惡毒后媽。

李青青看著眼前冷漠的男人，沒想到這人也會懟人，她倒是沒覺得這人是為了自己，只是單純的以為不喜歡別人提及親生母親罷了，但是他現在越來越有煙火氣了，真好！

慕知青看著白嫩嫩的小姑娘被他的一句話說的眉眼彎彎，心裡也泛起一股甜，剛才聽見張芳芳詆毀她，不知道怎地就一句話懟了過去，倒不是後悔，只是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心裡多少有些不自然，但看到小姑娘開心的笑容，那點子尷尬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陸昊這時候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只見頭髮亂糟糟的，衣服皺巴巴，鞋跟都被踩掉了，趿拉著皮鞋狼狽地走出人群，手裡拿著一塊兩斤豬五花，還有一瓶兩斤重的豆油。

「阿塵，你看我搶到什麼了？」興奮地舉著豆油瓶給他看，豆油可不好搶，別人都是幾兩的買也就是他大方一下子買了兩斤。

還沒等炫耀完，陸昊的肚子咕咕作響，揉了下胃部，看向李青青，「走，青青，哥請你吃飯去。」

她高興的直點頭，還沒去過這個年代的國營飯店，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也不等兩人，興緻勃勃拿起東西就往外沖。

三人大包小裹的推搡著擠了出去，到了大門口，三人同時喘了一口氣，擦了下額頭的汗，互相看了看彼此，臉上露出喜悅之色。

三人一路走到氣派乾淨的國營飯店，陸昊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讓慕清塵看著新買的東西，兩人急匆匆地去點菜，菜譜掛在了收銀台旁邊，一個個菜名印在小木頭片上，只見木片上寫著今日的菜譜，獅子頭、紅燒魚等等，李青青咕咚咽了一下口水，這麼多好吃的。

「青青，別和昊哥客氣，想吃啥就點。」

李青青也不是客氣的性格，看哪個都想吃，最後點了四道菜，三碗大米飯，分別是，紅燒肉，清蒸魚，酸菜燉血腸，還有一個東北特色炒紅蘑。

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擺好了幾道菜，看上去色香味俱全，陸昊招呼著兩人趕緊吃飯，忙了一上午他都快餓死了，終於可以吃飯了。

李青青和陸昊兩人狼吞虎咽的吃飯，就看到旁邊的慕清塵慢悠悠斯斯文文的吃著面前的飯菜，一副富貴公子的做派。

李青青：「......」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顯著她倆好像難民營出來的，嘖嘖。

旁邊桌的張芳芳、任甜甜和林文軍三人，來的晚一些，看到李青青他們桌上的飯菜，都是肉，饞的直流口水，這三人真敢花錢，要的都是葷菜，一看自己只要了一碗素湯麵，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她手裡有錢有票也不敢隨意浪費，這次下鄉知青辦給了一百元補助，家裡都給她了，買了一些必需品，手裡還剩下八十多元錢，來的時候她媽可是說了，家裡還有三個弟弟妹妹，也沒那麼多的錢給她，以後只能靠她自己了，他父母還聽說東北富饒，還讓她把自己的口糧換成細糧郵回家。

所以她才不會把錢和票花費在吃的上面，太浪費了。

眼不見為凈，「哼」地一聲，張芳芳把身子扭過來，心裡不忿的想，也不怕吃多了拉肚子。

李青青三人大口的吃肉，祭著五臟廟，紅燒肉肥而不膩，清蒸魚肉嫩鮮美，酸菜燉血腸爽口下飯，清炒紅蘑別有一番風味，這頓飯三人吃的心滿意足。

臨走前，李青青又要了一份牛肉燉土豆帶走了，晚上打算加個菜，幾人一路晃悠到集合的地方。

趕牛車的大爺一看人都到齊了，招呼所有人上了車往大隊趕，晃晃悠悠一個多小時就到了，大家拿著今天的戰利品回了知青院。

三人把東西都放在了慕清塵他們屋裡，然後李青青就去大隊長家，想請他晚上過來吃飯談一下修房子的事情，陸昊則搭一個臨時灶台晚上做飯用。

李青青拎著一包點心來到大隊長家，一進屋，就看到隊長媳婦正在收拾屋子，「王嬸子，打擾您了，李叔在嗎？」

王小梅一看是昨天新來的女知青，熱情的招呼她，態度比昨天熱情多了，這時李寶庫也從後院回來進了屋。

「小李來啦？是來問修房子的事情嗎？」

「嗯，叔，我想問問怎麼個修法，也不怕您話笑話，我和其他女知青發生了點小矛盾，打算自己單獨開火，想儘快修完房子搬出來，工錢我按這裡的給，您看行嗎」

李寶庫還挺意外，不過倒是沒多問，「你要是放心，我和我家大兒子就能幹，現在村裡人打零工，一天是一元錢，包一頓飯，你那個小房子，兩個人一天就能完事，修完再晾上一天就差不多能住了。」

李青青大喜，連忙道：「那肯定是相信您的，還有件事也想麻煩一下嬸子，和我一起的兩個男知青，兩人什麼也沒帶，今天買了布和棉花，想讓嬸子幫忙做幾身衣服、鞋子和被褥。當然也不白幫忙，錢和票都可以，我手裡還有一些託人從百貨大樓買的瑕疵品，質量都挺好，價格也比一般的便宜，要是有相中的也可以給您。」

王嬸子一聽是大城市來的東西，還是價格便宜的瑕疵品，很是心動，再一想大兒子的事情，看了一眼老頭子，不知如何開口，李寶庫看到老婆子猶豫的眼神，就知道她想說什麼，沉默了一會還是說了出來，「青青，叔想問問，你......能弄來好酒不，你李大哥在市裡奶粉廠工作，現在有個機會能升上去，家裡想......」下面的話沒再繼續說，但是屋裡的人都聽懂了。

「這是好事，叔，我那還有一瓶好酒，是特供五糧液，不知道行不行？」

李寶庫和小姑娘說的時候心裡直打鼓，有些後悔問她，但是已經開了頭只能硬著臉皮說下去，一聽她說手裡有瓶特供酒，高興的這個鄉下漢子像個孩子似的直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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