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風回電激

第 3 章 風回電激

雲殊華做了個深呼吸,俯下身將地上的劍重新拾了起來。

他轉身向遼遠的古戰場盡頭望去,將目光鎖定在兩座險峰之間狹窄的一線天小路,稍稍思索片刻,已經在心裡做好決定。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他連自己的身份都還沒搞清楚,為今之計應當先從古戰場撤離,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同GM好好了解一下遊戲的世界觀背景。

想明白這點,雲殊華撩起衣袍下擺,繞開激烈交戰的人群,順著邊沿的羊腸小道快步向遠方的群峰走去。

還沒走幾步,低矮的天幕便響起驚天的巨雷,幾道閃電自黑雲深處蔓延開來,將昏暗的古戰場照得透亮。

這幾道雷響簡直要打進雲殊華的心裡,那滾雷由次漸強,胸腔也隨之劇烈震顫,他呼吸加快,忍不住扶著山壁停下來喘息。

兵刃交接,廝殺吼叫不絕於耳,在這嘈雜紛亂的環境中,一道沉穩有序的步伐聲漸漸清晰。遠遠看去,山嶽般威嚴的大軍正浩浩湯湯而來。

雲殊華眯著眼睛,細細打量了一番,這群人的衣著竟和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相似。

他低下頭看著蓮青色的衣角,心中稍安。

怔神間,一個穿著白銀輕鎧的魔修驚喜地向這邊看了一眼,足下一點,越過眾人來到雲殊華面前就要說話。

此時此刻,雲殊華本能地不想與別人多做交流,低下頭快步躲進了交戰的人群中,盡量不讓人發現。

「雲公子來了!他帶著玉逍宮的援兵來了!」

不知是誰率先喊出這一句,在場的魔修彷彿打了雞血一般士氣大漲,紛紛喊道要保護公子。

這援兵可不是雲殊華喊來的,他可不敢居功。

但看著那些忠心耿耿的魔修用帶著崇拜的目光投向他時,辯解的話不知為何又說不出口。

雲殊華只好模仿公司老闆的架子,邊躲著敵人的攻擊走,邊應道:「大家好好打,都不許給我受傷,務必保護好自己!」

下一瞬,一道劍光迎面擊來,雲殊華吃力地提劍堪堪抵擋,額角浸出冷汗。

待在這裡也太危險了,當務之急還是要趕緊想辦法逃出去。

他拎著劍在戰場中來回穿梭,危機時刻不是靠反應速度來躲避,便是靠手中的長劍保護,熬了幾炷香時間,終於跌跌撞撞渾水摸魚到戰場的另一角。

想當初工作的時候都鮮少摸魚,這次可真是摸了條大的。

雲殊華緊緊盯著十幾米開外的一線天,心跳加快,不禁為成功保住自己的小命而激動。

他提劍匆匆走進一線天的狹窄小口,還未走入,忽感四周狂風大作,天色驀然亮了些許。

疾風將他的墨發吹得飛揚起來,依稀之間,邈遠的天際傳來幾聲鶴鳴。

雲殊華顧不得去想為什麼附近會有鶴,眼見自由就在眼前,哪裡還會為旁的東西花心思。

熟料,一陣清蓮香拂過,面前忽地出現了一個影影綽綽的挺拔清影。

「是劍尊,我們下界五域有救了!仙尊大人來了!」

身後的道休面露狂喜,視線平移,落到雲殊華的背影上,目眥欲裂。

「有魔修想害仙尊大人,豈有此理!」

說完,雲殊華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腰間一痛,好似被人從身後擊中,當即對著面前忽然出現的人直直跪了下去。

人在過度驚慌時會忍不住抓住可以攀扶的東西,這是生理本能。

雲殊華也是個人,他自然不能倖免。

手中的劍落地發出擊石之聲,緊接著耳際又傳來一陣裂帛撕扯的雜音。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扯壞了。

雲殊華整個人跪坐在地,面前是一條白色的霧綃蔽膝,上有銀絲勾繪的柳葉紋理,正隨著他左手的動作軟軟垂落在地。

「啪」地一聲,一塊瑩潤的冰花芙蓉玉璧隨之掉在地上,幾道裂紋如枯木枝杈蔓延開來。

雲殊華忍不住攥緊左手,只見掌心躺著一條斷裂的絲絛。

顯然,這絛帶正是身前這人的腰帶。

而他的右手則覆在身前人的小腹上,雖是隔著幾層微薄的衣衫,卻仍能感覺到布料之下流暢的肌肉線條以及灼熱的溫度。

這個地方有些曖昧,倘若再往下三寸,那便真是有理說不清了。

一瞬間雜七雜八的情緒及想法在雲殊華腦海里遊盪,但那被扯掉腰帶的男人動作卻更快。

來不及看到他是如何出招的,雲殊華只覺得頸間一熱,赤紅的鮮血便噴薄而出,染紅了這人的一雙印紋夔玉靴。

冰冷鋒利的劍尖刺入他的肌膚,血跡滴在手中的布料上,渲染,擴大。

雲殊華不敢有大動作,微微抬起頭,皺著眉露出疼痛的神色,喉間滾出一聲悶哼。

「嗯……」

視線上移,一襲白袍的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凌厲俊秀的雙眉之下是一雙宛若深夜寒潭的星眸,鼻樑高挺,面容深邃,眼神彷彿在看著一個將死之人。

此刻他衣衫散亂,少了幾分禁慾的味道。偶有和風吹過,長衫飄飄,綉在衣袂處的那朵紅蓮彷彿要飛出來一般。

那陣淡淡的清蓮香再次拂面而過,雲殊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看清楚男人的長相后,瞳孔微縮。

眼前這人怎麼會是景梵?!

縱使他再怎麼不了解《仙魔大戰》的背景,都不會不知道遊戲中那幾個重要的非玩家角色。

劍尊景梵便是其中之一。

據傳他是下界五域唯一坐上仙尊寶座的高手,一柄問月劍使得出神入化,無人能敵;況且他身世成謎,多年來獨居東域清塢山,孤僻乖戾,冷血無情,最厭與人碰觸。

問月劍下,不知有多少頭顱曾為它獻祭……

甫一穿越便遇見這麼厲害的大人物,倘若再不逃,今日必定命喪於此。想到這,雲殊華的身子抖了抖,染血的手扶著地想要捂頸站起來遠離他。

「別動。」

面前的男人看到他的臉,緩緩將殺意斂回,終於開了尊口。

「抬起頭來。」

最後一個冰涼冷沉的尾音落下,男人俯下身將那塊芙蓉玉拾起,手指輕輕撫著裂紋,隨後緊緊握於手中。

雲殊華聽話且非常緊張地抬起頭,臉上還帶著些鮮血。

從景梵這個角度看去,入眼便是一副美人垂淚圖。

觀他外表不過一副少年的樣子,面上透著濃濃的懼意,漂亮的臉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蒼白,不知是不是痛的緣故,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水光瀲灧,將泣不泣一般。

景梵右手揚起問月劍,在空中挽了個劍花,語氣似玩樂又似詰問,卻緊緊盯著少年的臉。

「你叫什麼名字。」

雲殊華眨眨眼,想驅趕風吹進眼睛帶來的不適,隨即小聲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多大年紀?」

「……」雲殊華默了,這顯然不是他目前能回答的問題。

「不說?」景梵偏過頭,銳利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少年穿著蓮青色蟒紋對襟長袍,看上去應是魔界的制式。

景梵提著劍,劍尖輕輕使力,將少年的下頜抬起,默然欣賞了一會。

過了好久,這才將問月劍收回。

隨後他上前拍了拍雲殊華的肩,手指拂上少年的傷口,頃刻間便將其恢復如新生。

「起來吧,順便,幫本座把衣服穿上。」

好的。

雲殊華從善如流地站起身,怔愣幾秒,忽覺地剛剛那句話有些不對勁。

幫本座把衣服穿上。

幫本座把衣服……

穿上。

???

沒錯,穿越來的第一天,雲殊華就差點被人抹了脖子,還在這人的淫威之下幫他系好了腰帶與蔽膝。

後面的一切似乎發展得合情合理,雲殊華詭異地幫景梵穿戴好散亂的衣物過後,一溜煙地順著一線天逃了出去。

景梵沒有一劍殺死他,堪稱奇迹。

記憶中的最後一瞬,便是景梵單手執劍結出一個巨大的冰蓮印,隨後帶領一眾道修以壓倒性的實力戰勝了魔界。

本以為再也不會和這種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有所交集,熟料兩個月後,雲殊華心血來潮和江澍晚一同從玉逍宮出走,兜兜轉轉輾轉到中域洛圻山。

江澍晚一門心思參加下界五域的收徒大典,雲殊華拗不過他,只好跟著他一同上山。

按理說,五域域主收徒這種事,是不會碰見劍尊景梵的。

據遊戲劇情來看,景梵雖是東域域主,卻從不參與收徒事宜,平日里若非要事也鮮少來參加五域大會。

可他媽的巧就巧在收徒大典期間恰好就有那麼些要事需要景梵出面。

一個風和日麗天清氣朗的早晨,景梵坐在泰極殿上首寶座,於一眾道修子弟中一眼發現了雲殊華。

彼時他興緻缺缺,面容冷峻,看到雲殊華后,俊眉微斂,隨後向身邊的中域域主沈棠離低聲道:「可知後排那名青衣少年來自何處?」

沈棠離順著這話向後一望,看到少年後頗為驚奇,隨即翻看起花名冊。

「冊子上寫的是南域澧城人士,與那日我同你說的有些出入,卻不知他一介魔修潛入拜師大典是為何。」

說著說著,沈棠離頓了頓,遲疑道:「殺,抑或囚?」

景梵支著額靜默半晌。

「將他記在清塢山門下,做本座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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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冷戾師尊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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