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被綁
溫凝笄禮的前一天下午,夏徽音在午睡前如往常一般,坐在妝台前慢慢把釵環卸下。
她剛拿起木梳,就見春喜垂頭走到了她身後,似乎是要幫她梳頭。
「春喜,我自己來就好,你退下吧。」
她說完,本以為春喜會順勢退下,沒想到,春喜一步未停,繼續走到了她身後,並且抬手觸上了她的脖頸。
夏徽音蹙眉,盯著鏡中的春喜,啟唇欲言,卻不料會在鏡中對上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她瞳孔微縮,猛的站起了身。
這個人根本不是春喜!
那人抬眼直視鏡中的夏徽音,凶光畢露,在她還未來得及喊人時,揚手直接把她劈暈了。
他攬住徹底暈過去的夏徽音,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房間。
唯有跌落到地上的木梳昭示了剛剛發生的一切。
春夏剛從膳房端了安神茶回來,進屋后卻沒有看見夏徽音的身影,只看見了掉在地上的木梳和凌亂的妝台。
「小姐?」春夏放下安神茶,朝裡間輕輕喚了一聲。
沒有回應,一點聲響也無。
春夏擰眉,直接走進了裡間。
裡間空無一人。
春夏的眉毛擰得更緊,她疾步而出,一一打開院里的其他屋子去尋夏徽音。
很快,她在鄰近的屋子裡看到了一個卧倒在地上的人,可地上的人根本不是夏徽音,而是春喜。
小姐肯定出事了!
春夏心急如焚,她進去拍醒春喜,著急道,「春喜,小姐人呢?」
春喜迷迷瞪瞪的醒來,還沒有機會揉上自己酸痛的脖頸,就聽見春夏問夏徽音的去處,登時清醒,「小姐不見了嗎?」
「對,你昏過去之前有沒有見到小姐?」
「沒有,我原本想出來換壺熱茶水,誰知,一出門就被打暈了。」
「糟了。」春夏擰眉,「春喜,你速速去找少爺,就跟他說小姐不見了。」
「記住,不要太過聲張。」春夏叮囑。
「我去找老爺和夫人。」
「好。」春喜連連點頭,和春夏兵分兩路,各自去找人了。
彼時,顧府。
顧錦嘉正在與顧五顧七等人談論回都城的事宜。
一支短箭「唰」的釘上了旁邊的柱子。
顧錦嘉止住話頭,往箭矢射來的方向看過去,只看見一抹黑影,稍縱即逝。
他沉著臉伸手扯下箭上的信紙,看清信中內容后,神情驟然變得格外凝重。
「主子,怎麼了?」顧五追問。
「徽音被他們綁走了。」
顧七往前踏了一步,面色肅然,「主子,屬下失職,甘願受罰。」
顧錦嘉抬手將信紙放到燭上燒毀,「顧五,你帶著人按計劃行事,顧七,你先跟我去救人。」
「屬下遵命。」顧五等人齊齊抱拳。
*
夏徽音再次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被布條蒙住了雙眼,什麼都看不見,雙手也被鎖在背後捆的嚴嚴實實的,無法掙脫。
就在夏徽音思索如何脫困時,外頭隱隱傳來了交談聲。
「孫進,你說王爺這樣做行得通嗎?」
「誰知道呢?我們只需奉命行事,把人帶到主子面前,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我們多想,想了也沒用。」孫進道。
「嗐,我也是好奇,畢竟那位給我的感覺,就不是個會為旁人改掉自己計劃的主兒,何況還是個女人。」
「你別瞎想了,王爺既已安排妥當,也無謂他來不來,當然還是來了最好。」
「至少,王爺又掌握了他的一個軟肋,以後要拿捏他時,想必也會比從前容易。」
……
兩人交談間,馬車一路疾馳,也不知是打算要把她帶去哪裡,這兩人的對話,她也聽得雲里霧裡的,摸不著門路。
而且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為什麼會突然被綁,可現在她也沒有心思想那麼多了。
她不想坐以待斃,只想趕快找個方法逃掉。
夏徽音慢慢摸索著坐起來,靠在車壁上,伸腳探了探周邊的東西,企圖找到一些工具來解開綁在她手上的繩子。
可惜,徒勞無功,馬車裡除了她,好像空無一物。
她一邊聽著外面兩人斷斷續續的對話,一邊又在腦內思索有效的逃跑方法。
夏徽音冥思苦想,期間因為馬車顛簸,她一個沒坐穩,導致腦袋撞到了窗邊,臉頰泛起一陣疼意。
可她此時已經無暇顧及這點疼意了。因為就在剛剛,她想到了一個辦法,或許能弄掉她眼睛上的布條。
夏徽音想著,立即挪身,躍躍欲試。
她側臉貼在窗邊,低眼將布條的邊緣抵在窗棱邊,小心磨蹭,試圖把布條往上拉。
期間,因為馬車的顛簸,窗棱偶爾會擦過夏徽音的眼周,疼得她眼皮一顫。
後來,夏徽音也漸漸的掌握了蹭高布條的方法,不消片刻,布條終於成功被她往上蹭開了一截,雖然依舊沒解開,可起碼已經可以正常視物。
她低眼往窗外瞧,依稀可以從飄揚的車簾中窺到外面的場景。
這好像是郊外?
綁她的究竟是什麼人?
眼見車速趨緩,似乎準備到了目的地。
夏徽音抿唇看著窗外,橫豎都是一賭,她不如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這樣還踏實些。
心中想法一定,夏徽音微微直起身,聽著兩人的說話聲,小心探頭往窗外瞧,尋到合適的時機後果斷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由於慣性,她跳出馬車后還在地上滾了幾圈,一度能清晰的聽到自己腕骨錯位的聲音。
夏徽音咬唇忍痛,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往林中跑去。
這廂,孫進聽到馬車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時,不放心的掀開車簾,打眼一瞧,沒瞧見夏徽音。
他暴脾氣的踹上潘剛,「那女人跳馬車跑了,還不快去追!」
潘剛不以為意,言語間多有輕視,「得了,她能跑多遠,你等著,老子這就去把她抓回來。」
「快點!」孫進停下馬車,率先沿著夏徽音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潘剛啐了一聲,也趕忙跟了上去。
夏徽音邊跑邊回頭看,見兩人發現她逃跑后追上來時,迫於壓力,跑得更快了。
因為跑的太快,不小心踩到一塊石子滑了腳,摔倒在地。
等她再爬起來之時,那兩人已經追了上來,又一次抓住了她。
截至此刻,她所做的一切終究成了無用功。
「繼續跑啊,會跳馬車,你還挺能耐的!」潘剛伸手把夏徽音拽過來,拍上她的臉蛋譏諷道。
「行了,對著一個女人,你有什麼好得意的,趕緊把人帶回去交差。」
「嘖,走吧走吧,別耽誤時間。」
潘剛拽著夏徽音跟孫進再度返回馬車,這次,為了防止夏徽音再搞小把戲,潘剛全程都緊緊盯著她,直至兩人到了目的地。
是一處懸崖。
懸崖上站著一個握著執扇的白衣男人。
她不認識。
孫進走到男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彙報道,「王爺,夏小姐已經帶到了。」
潘剛適時的把夏徽音押到男人面前,「王爺,她就是夏徽音。」
柳慶風點頭,揮手示意兩人退開,他上下打量了夏徽音一番,「氣質確實出眾,但除此之外,倒也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
「你是誰?」夏徽音直接問出了聲。
「我與你素不相識,為何要綁我?」
柳慶風手打執扇,輕飄飄道,「怪只怪顧錦嘉對你頗為上心,本王為了對付他,只能從你身上下手了。」
夏徽音抓住了他的自稱,心中隱隱浮現一個猜測,但她也沒有冒昧明言,反而重新問了一次,「齊朝有三位王爺,你是哪位?」
「柳慶風。」
夏徽音瞭然,果然是他。
他綁自己過來,是想利用她拖延顧錦嘉回都城的時間,同時也想利用她對付顧錦嘉。
不過,柳慶風的算盤大概率要落空了。
因為她不認為憑自己和顧錦嘉目前的交情,顧錦嘉會為了她過來涉險。
即使顧錦嘉曾隱晦的對她表示過好感,可那些好感並不足以說明什麼,尤其是放在這種處境下,更沒有參考價值可言。
這般想著,夏徽音自然也這麼說了,「你打錯算盤了,我與顧錦嘉之間,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
「是不是,本王自有判斷。」柳慶風根本不信她的話。
夏徽音手腕不舒服的動了動,牽扯到崴了的腕骨時,眉心一皺。
「總歸都是在等顧錦嘉,不妨讓人把我腕上的繩子解開,如何?」
柳慶風打量她幾眼,招手道,「孫進。」
孫進會意,解開了夏徽音腕上的繩子。
雙手重獲自由,夏徽音幾不可聞的鬆了口氣。
「若是他不來,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去?」她問。
「這可就說不準了。」柳慶風給了她一個模糊的答案。
夏徽音默然的捂上自己摔崴的手腕,無論顧錦嘉來不來,自己都不可能輕易回得去。
柳慶風將夏徽音的動作收入眼底,他慢慢搖起執扇,「依本王看,他十有八九會過來。」
「你不如與我賭一把?」
「我拒絕。」夏徽音道,這種註定不對等的賭約根本毫無意義,也沒有必要。
幾乎是她話落的同一時刻,不遠處也漸漸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且聲音越來越近。
柳慶風挑眉,抬頭直視前方,竟真的在入口處看見了顧錦嘉!
「你果然來了!」柳慶風的聲音略微興奮。
他賭對了。
「沒想到她對你這麼重要。」
夏徽音聞聲,轉頭看向身後,就看見了高坐在馬背上的顧錦嘉,他髮絲微亂,似乎是急匆匆趕過來的。
夏徽音愣神的看著他。
他竟然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