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赴宴
白瑤自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後背額頭全都是汗水。漆黑的夜裡,只有零星從窗帘灑進來的月光和自己濃重的喘息聲。
那樣的夢,她已經很久沒有做了。
可今夜,在跨年的這個夜裡,十多年前車禍的那一幕又突然出現在了她夢裡。
這麼多年過去,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她甚至也已經慢慢淡忘那一夜的血腥和恐怖。
可這次的夢,來勢洶洶,所有的畫面都是如此的清晰。
她看到了父親母親的血噴洒在了車窗上,母親溫熱的體溫也在她指尖漸漸變得冰涼,那種觸覺,真實的令她毛骨悚然。
她坐在床上,透過月光看向雙手,彷彿看到了滿手的血腥。她身子一顫,害怕又驚慌失措的摸索著打開了床頭的燈。
當燈光亮起,她終於壓制了些許內心的恐懼。
她不知道這個夢意味著什麼,但她似乎在夢裡看到了一些從前並未想起的東西。
那個背影,那雙腳,還有朝她伸出的那雙手……
在她的記憶里,那夜是羅熙辰救了她,可夢中的那個人,卻並不是羅熙辰。
那是誰,她不知道,卻感覺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
大年初一一大早,沈漫便來找白瑤,她自然也已經知道了白瑤找到舅舅的事,一見面,沈漫就給了白瑤一個大大的擁抱。
自從她上一回出了車禍后,沈漫就一直在家休養著,難得現在已經大好,又是新的一年,她覺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沒想到你舅舅原來一直在你身邊。熙辰哥也真是的,早就知道了也不早點告訴你。」
沈漫趴在飄窗上,邊說邊接過白瑤遞來的蘋果。
白瑤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轉了話題,「你身體怎麼樣了?這之後還有碰上其他事嗎?」
白瑤從南燁那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正如南燁想的那般,她也覺得不正常。
她一直在擔心這些意外是否和自己父母的案子有關,雖然大家都在寬慰她,讓她不要多想,就連舅舅也安慰自己,說很快便會水落石出……可她內心還是惴惴不安,再加上,昨晚的夢,讓她這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沈漫倒是沒有多想,搖了搖頭,「我還能有什麼事呀,瑤瑤你別擔心,我好著呢。對了,我來的時候,沒看到其他人,熙辰哥呢?」
「舅舅一早就出去了……至於哥哥,昨晚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凌晨才回來的……」
「你沒有問嗎?」
白瑤咬了口蘋果,搖頭低眉道:「其實,我還沒從和舅舅的相認中緩過來。有很多疑問,但我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只是覺得很奇怪,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
沈漫這才發現白瑤的情緒似乎不太對,她放下蘋果,靠近了她些,看著她面上的表情,輕撫了撫她的肩膀,柔聲道:「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跟我說,我來給你分析分析……再不行,咱們直接去問熙辰哥,他不會騙你的。」
千百個疑問在心裡,可話到了嘴邊,卻又難以表達。白瑤靠在沈漫肩膀上,伸手遮擋住透過窗欞射進來的明亮的陽光,喃喃開口道:「漫漫,你說,我還需要繼續查下去嗎?」
沈漫皺了皺眉,一時沒有聽明白她的話,想了想,才疑惑問道:「你指的是你父母的案子嗎?」
白瑤點了點頭,「爸媽的死,包括姑父姑母的死,再加上林霜的死,雖然看似各不相干,可我總覺得都有牽連……」
「林霜?」沈漫打斷道,「她的案子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你說的是阮舒吧?」白瑤無奈笑了笑,「她姐姐的死曝光之後,阮舒確實成了海天別墅胡海一家死亡的最佳嫌疑人,只是後來出現了一個安華,牽扯到了南燁的二叔,這其中錯綜複雜,但至少已經排除了阮舒是殺人兇手。」
「可是,阮舒不是和林霜也見過面嗎?不管怎麼說,她也一定知道一些內幕。」沈漫說到這裡,頓了頓,疑惑道,「只是,阮舒,怎麼就突然消失不見了呢?」
白瑤一想到阮舒曾經和她說過的話,又想起昨天夜裡,羅熙恩回來的時候,在樓下和舅舅說話,她迷迷糊糊之間彷彿聽見了阮舒的名字,這讓她越來越感到困惑,到底舅舅在做什麼?阮舒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這些事情,又是怎麼發生的?
很多事情,當沒有答案的時候,便會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白瑤知道自己不該多想,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極力的想要了解所有真相,否則寢食難安。
沈漫走後,白瑤在門口碰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林諾。
「小恩讓我告訴你一聲,他晚上要跟先生去赴一個宴會,可能要很晚才回來,讓你不用等他。」
林諾說完,只瞄了白瑤一眼,便搖著身姿越過她朝她自己住的別墅走去。
白瑤站在原地沒有動,猶豫了幾秒后喊住了她,「我一直很想問你,為什麼,你們都叫他小恩?我之前從未聽漫漫說起過,羅熙辰還有這個小名。」
林諾的身子一頓,還好是背對著白瑤的,沒有讓她看到自己面上突變的表情。
她撩了撩頭髮,轉頭朝白瑤拋了個媚眼,笑道:「那是他跟著先生之後,先生給的愛稱……順便說一下,我的名字,也是先生,也就是你的舅舅取的。」
「舅舅身邊,還有多少像你們這樣的人?」白瑤盯著林諾問道,未等她回答,又附加了一句,「也包括阮舒嗎?」
如果這一切,如她所想,阮舒原本就是舅舅身邊的人,原本就和『羅熙辰』認識,那很多想不明白的事也就都能通了。
林諾若有所思的看向白瑤,嫵媚一笑,「或許,你直接去問他,或者你舅舅,會比從我這得到的信息更多一點。」
說罷,也不管白瑤是否滿意這個回答,徑直走了。
白瑤盯著她離去的背影,握緊了拳頭。她感覺自己像個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始終不知道門背後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直到夜幕降臨,白瑤聽見林諾開車離開的聲音,而舅舅和『羅熙辰』,始終沒有回來。
赴宴,赴的到底是個什麼宴呢?沒有帶著自己,所以,是不能讓自己知道的事嗎?
白瑤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
車內,林諾從後視鏡看向後座的兩人,輕咳了聲,開口緩和車內低沉的氣壓,「我下午回去的時候碰上阿瑤了,她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留她一個人在,真的沒有問題嗎?」
林諾雖然刀子嘴,懟人的本事很厲害,可私底下,卻也是個溫柔的人。白瑤眼中是什麼樣的神色,有什麼樣的疑問,她只要看一眼便能明白。
羅熙恩沒有說話,林鋒冷聲應道:「獨自待著總比讓她面對這些來的安全,等事情了結,她自然能明白的。」
說罷,瞥了眼一旁的羅熙恩,「回去以後,今晚發生的任何事,一個字都不準告訴瑤瑤,我不想她知道的太多,她就應該還跟小時候一樣,無憂無慮的活著。」
羅熙恩垂眸緊抿著雙唇,看著手機上那麼多白瑤的未接電話,他內心煩躁不安――
孫國安和趙美瑜的家,是在富人區的一幢獨棟別墅,佔地大約四百多平米,豪華氣派,今夜,更是燈火輝煌。
說的是家宴,實際上不過只是邀請了能助他登上省長之位的人,除了南瑞知,便是酒庄背後的大老闆,本來以為林鋒不會前來,沒想到這次卻答應了,這讓孫國安異常的興奮,時間還沒到,夫妻二人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南瑞知和南燁珊珊遲來,這是南瑞知第一次見到羅熙恩背後的人,他看著林鋒,眯了眯眼,笑道:「林先生,略有些許眼熟啊,不知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林鋒眸中閃過一絲冷冽,推了推鏡片,「南先生怕是認錯人了,我可是第一次見你。」
「哎呀,這眼熟說明有緣啊,茫茫人海能聚在一起不容易,今天還是大年初一,很高興二位能來此赴約,我先干為凈。」孫國安紅光滿面,其一自然是因為基金會的合作讓他賺的個盆滿缽滿,其二,周省長身體每況愈下,昨夜還送了ICU,他的退位已迫在眉睫,而他離這個位置,已經越來越近。
羅熙恩坐在南燁對面,從一進門,他就看出南燁的不自在,甚至進來這麼久了,他都沒有和自己有過任何的眼神交流,再想起之前南燁就有些不對勁,羅熙恩已經大概能猜出一些原因了。
之前沈正良就在調查歐瑞珠寶背後的老闆,羅熙恩察覺到南燁的不對勁,回去后就和林鋒說了這事,林鋒派了人去查,果然很快就有了消息。
沒想到,歐瑞珠寶果然是在南瑞知的名下,這也更加說明,南瑞知和婦女慈善基金會脫不了干係,那些骯髒的交易也是經由他的手促成,將他繩之以法,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這也是為何林鋒答應今夜赴宴,他的出現一定會讓南瑞知起疑,而這也是他們計劃中的最後一步。
常言道,狗急了也會跳牆,南瑞知若心裡有疑問,他便不會鎮定自若的繼續裝下去,畢竟,他已經折了安華這枚老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