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淘汰公民
位於地星羅維那州的奧賽爾星艦航空港,此刻的南邊空地廣場上,聚集起一片冗雜的人群。
這並非什麼大型星際旅遊團聚集起來的旅前動員活動,聚集在此的每個人身份皆為羅維那州不符地星公民資質的淘汰公民。他們將交由官方組織進行集體移民,目的地是人類科學家們新發現的低等文明宜居星,淘汰公民將轉換已有的公民身份,成為另一個星球的居民。因此在此等待的,是一段即將橫跨整個太陽星系的難忘旅程。
由末世穿越而來的異時空者米愛,此時正混在這一大片冗雜的人群立面,她正聚精會神的聽著羅維那州新任州長——艾德林先生髮表的移民前演講。
事實上,短短三天時間內就經歷了穿越、並且被告知不符合地星公民資質,須得強迫性參與移民低等星球的米愛,心情足夠的跌宕起伏。三天前穿越而來的她站在近千米的陌生高大建築下茫然四顧,如今她混跡在人群中,大腦仍出於空白待機的狀態。
信息量過於龐大,且身為時空異客不具備自動接收世界背景信息的開掛bug,米愛儘可能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過度的表現,並且不放過每一個了解這個時代信息的機會。
認真來講,州長艾德林先生的講話不像演講,更像是心靈撫慰式的雞湯,他儘可能的向這群由於資質不達標而被驅逐出星球的公民,展現他身為一州之長的光輝人性關懷。
艾德林先生的講話總結來講有以下幾點。
其一,星球移民政策是面向全星際人類的一項人口遷移政策,其它星球亦有之,這項移民政策具有長遠而深刻的意義,它將減輕人口已飽和星球面臨的重壓,以便合理利用資源,讓全人類能夠謀求更高發展的未來,這是在為謀求全人類的福祉做貢獻。
其二,地星身為已經發展到高等文明的富裕星,要求公民具備有更適應社會運行的高素質標準,淘汰公民多數為高級職業技能欠缺,專業成績不優秀,缺乏進取心的群體,這個群體在高等文明星球謀生一直舉步維艱,前往低等文明星球定居可以獲得更多發展機會。
對於此點,米愛不由得在心裡作出了一個更形象化的解釋。這類似於21世紀重點實驗高中的分班政策,好學生們被分在在重點班,學渣被分在普通班,淘汰公民是學渣無疑。
其三,低等文明宜居星由人類科學家一百年前探索發現並加以改造,以投放並繁衍出各種物種以構成完整的植物和動物生態鏈,目前已經具備人類賴以生存的基本自然條件,且星聯盟政府在低等文明星建投入了一大批可供利用的基礎設施,並配備有官方人員和機構進行管理。而且,全星際人類都會共享同一套法律體系——即《星聯盟法則》,因此公民的安全和權益都可得以放心保障,移民后的生活不用太過於擔心。
不得不說,艾德林先生雖然說起話來冠冕堂皇,但兼有一州之長的上位者風範,這番安撫人心的講話也散發出幾分「以理服人」的高調氣質,並且行之有效的安撫了廣場上人群因擔憂焦慮而產生的微微躁動。
站在高處飛行台上的艾德林先生看見人群產生了如他心理預期一般的反應,滿意的扶了扶鑲金邊的老花眼鏡,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繁冗的州長講話結束,羅維那州首都市長負責總結陳詞,警力人員開始維持秩序,工作人員開始作最後的登艦準備。
人群中三三兩兩的小團體也開始放鬆交談起來。
嚴格來說,米愛覺得身邊人都是和她一樣離開優渥生活環境而被發配去開墾荒星的難兄難弟,應該十分容易找到共同話題以便建立深厚的革命戰友情,然而米愛覺得必須謹慎於她穿越者的身份,因此決定用沉默來規避掉馬的風險。
卻意外碰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你好。」身穿黑藍色制服,肩批警徽的中年男人面帶親切和善的微笑,筆直的身軀朝著米愛大踏步走了過來,近了招手,「又見面了,米愛小姐。」
米愛認出中年男人是初來異世界曾為她提供過救助的熱心警官,點點頭態度真切的回應,「麥格朗警官,好久不見。」
「很遺憾,地星不接收流浪者,不得以讓您接受淘汰公民的身份。」麥格朗警官一臉的誠摯和惋惜,語氣加諸以歉意:「事實上,我個人非常認可您的行為藝術,我認為地星公民的思想需要更多包容。」
米愛:「……謝謝。」
恕她直言,這個星球的思想已經足夠包容了。遇見麥格朗警官,米愛不由得回想起她剛穿越而來,經歷喪屍圍城后瘋狂逃亡,一身邋遢狼狽兼之黑戶人員的她被警方當成流浪漢帶進收容所的窘境。
最神奇的是,她被打上流浪漢的形象標籤,這位麥格朗警官還認定她為「十分富有個性與追求的行為藝術家」?這個星球已經發達到如此地步了?連又窮又髒的流浪漢都不配擁有了嗎?邋遢的流浪漢形象還能被認可為行為藝術?米愛簡直無力吐槽。
「嘿!你竟然擅長行為藝術?」米愛身邊一個年輕人聽聞兩人的談話,驚詫的目光掃了過來,隨後雙眼放光的湊近:「請問我可以向您請教嗎?我一直掌握不了行為藝術的精髓!」
米愛:「……」
麥格朗警官轉向湊近的年輕人,一臉讚許的道:「米愛小姐的行為藝術形象十分還原,我想你們可以多多交流。」
米愛:「……」
為什麼你們可以神態自如的就這個話題進行完整對話?難道就她覺得這個話題尬出天際?
米愛打量起有一頭繽紛爆炸短髮的青年,因為短時間數不清上面有多少鍾顏色,所以她簡單起了個稱呼為「雜毛青年」,並抱著對這類個性人群尊重包容的心態,緩緩的勾了一個笑容滿足起青年的好奇心,
「當然很榮幸跟你分享,我認為藝術是具有多樣化和個體性的,每種藝術都是針對於少數人的精神食糧。行為藝術的精髓在於把握住扮演特定形象的主要行為模式,所以我的經驗是針對特定形象的,可能不具備有共通性,我的行為藝術形象是展現出「流浪於都市的人」,你好奇我的成功經驗嗎?」
「是的。」青年忙不迭的點頭。
「我剛才說,精髓就是把握住特定形象的主要行為模式。」米愛一臉耐心指教道:「所以很簡單,你只要在每晚凌晨的三點鐘,躺大街上睡上一覺,就夠了。」
雜毛青年:「……」算了,他不感興趣。
麥格朗警官似乎十分愉悅於看到兩個年輕人關於藝術的探討,臉上的笑容愈發放大了弧度,但他用以閑聊的時間已經結束,只能溫和向兩人告別道,「抱歉,失陪了,我想我該是時候繼續忙於工作,祝你們旅途愉快。」
待他走後,雜毛青年撓了撓頭,似乎覺得與米愛尋不到可供交流的共同話題,毫不留戀的回歸他剛才的聊天小三角。
廣場上,冰冷的機械聲提示響了起來:「請各位乘客做好航前準備,到五十二號登艦口登艦。」
米愛隨之緊了緊隨身背包,跟上前方挪動的隊伍,登上了前往新星克萊爾的星系移民航班。
透過舷窗看著那顆自己只待了為期三天的星球,米愛深覺有一種曇花一現之感,儘管只有短暫的停留,她窺到只有這科高科技文明星球的冰山一角,但也足夠打破她對已有世界觀的認知。
她也終於深刻的意識道,她來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異世界。
這裡沒有末世吃人的喪屍和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傾軋,穿越對於她來說,即是幸運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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