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表姐妹
「去墨香閣書齋。」
「去文瀚樓書房。」
上了馬車,顧明燁與明曦同時開口,說了兩個不同的目的地。
車夫就不知道該聽誰的了。
「去墨香閣。」
顧明燁再次吩咐,心道,娘安排他看著明曦,是很有先見之明的,否則她還真的就丟人了。
「文瀚樓不是誰都能去的,只對有貴賓的來客開放,沒有貴賓卡,有錢也進不去。」
「除了文瀚樓,盛京城還有很多這樣的地方。以後你要去之前,先問清楚,免得冒冒失失,丟了我們濟寧侯府的顏面。」
嗯?好像有些不對啊。
文瀚樓是她在杭州跟人合作做的第一個項目,貴賓卡是她一手推起來的。卡有金、銀、銅三種級別,每一種都限量發售。
雖然金卡極少,整個盛京城只發了十張,但以濟寧侯府的爵位,就算沒有銀卡,也該有一張銅卡。
盛京城的侯爵都這麼不值錢了嗎?
「你那是什麼表情?」
她眼中的詫異讓顧明燁誤會了,他以為她不信。
「我說的都是真的。」顧明燁正色警告她,「你最好不要去試,要是丟了我們家臉,任誰求情,爹都不會網開一面的。」
「除非你想受家法。但顧家是以功勛起家的,家法沒人能受得住。我勸你最好不要試探爹的底線,之前的小打小鬧畢竟是在家裡,你若是在外頭鬧出醜聞,爹一定饒了你。」
「我沒有不信。」明曦實話實說道,「我只是沒想到,怎麼濟寧侯府連銅卡都沒有嗎?」
什麼叫連銅卡都沒有?
說得這般輕鬆,好像銅卡不值錢,人人都能有似的。
被噎一下,顧明燁耐心少了好多,但想起宋婉芝的吩咐,還是耐著性子說,「我們家自然是有銅卡的,只是我今天沒帶在身上。」
剛才明曦的話到底讓他很介意,便又多解釋了一句,「文瀚樓背靠著懷淑長公主,並不是一般的書店。能有一張銅卡,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
的確是這樣沒錯。
明曦點了點頭。
她太平靜,點頭太快,顧明燁懷疑她沒認真聽,又或者聽了,但是沒聽懂。
罷了!
再跟她解釋,她也不會明白的,還是帶她去文瀚樓走一遭。她知道了厲害,自然不會亂闖了。
……
文瀚樓在棋盤街黃金地段,相較於其他門面門庭若市,文瀚樓顯得有些高冷。進出的人的確很少,裡面調素琴,閱金經,當真是個「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高雅之地。
嗯,跟杭州的文瀚樓相比,盛京城的文瀚樓顯得更端莊宏偉一些。
明曦欣賞門面,顧明燁以為她被震住了,「走吧!我帶你進去。」
之前怕她做出失禮的事,丟濟寧侯府的顏面,所以謊稱沒帶銅卡。
現在看來,堵不如疏。
「進去之後跟緊我,不要亂跑,更不許大聲喧嘩。」
顧明燁朝里走,到門口掏銅卡,左摸、右摸,摸不到。
難道他記錯了,真的沒帶嗎?
又或者帶了,其實弄丟了?
臉色漸漸有些凝重,正打算拉明曦回去,只見書店司理滿面笑容把一張卡遞給明曦,「您請進。」
瞥了對方一眼,顧明燁發現那是一張金卡。
明曦把金卡接了,裝進佩囊,走進書店。
顧明燁愕然。
怪不得她會說連銅卡都沒有,因為她有的是金卡。
可是她哪裡來的金卡?
據他所知,整個盛京城只有十張金卡。不像銀卡、銅卡,可以一家人用一張,金卡只能持有者自己用,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雖然不知具體是哪十個人,但能擁有金卡者,絕對擁有足夠崇高的身份與實力。
可明曦只是農女啊,她怎麼能有金卡呢?
一個愣神的功夫,明曦已經走遠了,顧明燁想了想,決定不跟著進去。而是司理打聽消息。
「最近有人丟失金卡嗎?」
沒錯,據他所知,金卡的確只能本人使用。但他到底沒見過金卡,具體是怎麼使用的,其實並不太清楚。
萬一旁人撿了也可以用呢?
「沒有。」司理客氣地笑,回答得很專業,「金卡只能本人使用,就算被人撿到了,到我們這裡也是不能用的。」
哦!那就不是撿的。
顧明燁想了想,又問,「那剛才與我同行的那位小姐,她用的是自己的卡嗎?」
「是啊。」司理微笑點頭,「金卡僅限本人使用。」
顧明燁呼吸一促,飛快地問,「那她的引薦人是誰?」
「這個請恕無可奉告。」司理笑著拒絕,「沒有得到貴賓允許,我們是不能透露她的個人信息的。」
一般人只知道他們文瀚樓的金卡最尊貴,卻不知金卡也分三個等級。
那位小姐使用的,可不是一般的金卡,而象徵著他們文瀚樓最高身份的金卡。
她也只是聽說過而已,沒想到竟然見到真人了。
顧明燁卻呆站了許久。
他一開始懷疑明曦的那張卡,是冒用旁人的。可現在得知她沒偷沒搶,用的是自己的金卡,他卻更不安了。
……
此時顧明珠已隨宋婉芝到了吏部侍郎府,來賀喜的女眷很多,大多都認識。
一陣熱鬧和氣地見禮寒暄后,夫人們坐著喝茶敘話,小姑娘們則跟相熟的好姐妹在一處玩。
「……真沒想到舅舅、舅母竟然真的把她找回來了!」
說話的是顧明珠的表妹趙嬌嬌,兩個多月前,她第一次從她娘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覺得很驚奇。戲文上的事情真實地發生了,這種新鮮感與衝擊力比戲文更讓人興奮。
可是她很快就興奮不起來了,因為有小姐妹問她,等濟寧侯府的真小姐找回來了,她哥哥是不是要改娶真的那位,那她豈不是要跟粗陋村姑做姑嫂?
她的對頭甚至拿這件事來嘲笑她,將她氣得好幾天沒出門。
她不滿地跟她娘抱怨,怪顧士元跟宋婉芝不該大張旗鼓地找人,「一個養在鄉下的村姑,大字不識,醜陋不堪,還找她做什麼?找回來丟人現眼嗎?」
「就算舅舅、舅母心裡過意不去,偷偷的找,找到了認做乾女兒,給她個身份就好了嘛。現在鬧得人盡皆知,舅舅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娘!等人找回來了,哥哥真的要娶那村姑給我做嫂子嗎?」
她娘顧敏珍只覺女兒很傻,「走失了十六年,豈是說找就能找回來的?」
「咱們衛國公府是什麼身份,咱們家的嫡長媳,必須得大家子出身的名門閨秀才行。」
趙嬌嬌這才放心了,從此視顧明珠為親嫂嫂,倆人去上香的時候,她還求佛祖保佑那位村姑永遠別回來,免得濟寧侯府與衛國公府淪為笑柄。
「我來的時候,一直擔心舅母今天會把那村姑帶過來。到門口的時候我還想,若是舅母真把她帶來了,便是拼著娘說我,我也要立刻回家。」
趙嬌嬌笑著挽了顧明珠的胳膊,「看來舅母也知道那村姑會丟人,所以沒帶她。」
顧明珠忙朝宋婉芝那裡看了一眼,失落地低下頭:「快別這麼說,娘其實很疼妹妹的。」
趙嬌嬌立刻察覺到了顧明珠的不一樣,「怎麼?你受委屈了?」
「沒有。」顧明珠笑著搖搖頭,臉色有些白,「妹妹回來了,娘高興,我也高興,哪裡會受委屈。」
「表小姐,其實……」
顧明珠的貼身丫鬟竹馨才要說話,就被顧明珠柔柔地打斷了,「竹馨,你要是再這樣,我下回可不敢帶你出來了。」
竹馨眼一紅,哽咽道:「小姐,您何必這樣委屈自己。二小姐才回來三天,您受了多少委屈?在家裡不好說,您一直忍著,可表小姐又不是外人,您何必還瞞著她?今天,奴婢僭越一回,便是拼著被您不喜,也要把您的委屈說一說,否則,否則,誰還能體諒您呢?」
「表小姐,您不知道,二小姐回來那天,小姐一早起來給二小姐挑選禮物,誰知二小姐是怎麼報答的呢?當天中午便不知她對侯爺夫人說了什麼,侯爺夫人便不讓我們小姐去上房吃飯了。」
「到了下午,小姐去園子里剪花,碰上了二小姐。我們小姐跟她打招呼,她卻對我們小姐甩臉子,轉頭就走讓我們小姐難堪。」
聽到這裡,趙嬌嬌已經杏眼圓瞪、柳眉倒豎了,「你們怎麼不去找舅舅、舅母評理?」
竹馨更加難過,「小姐性子溫柔,不願意聲張,誰知這事被大少爺看到了,他當著侯爺、夫人的面為小姐討說法。不想那二小姐伶牙俐齒、巧言善辯,說她不認識我們小姐,沒聽到我們小姐跟她說話。」
「侯爺、夫人信以為真,不僅沒給我們小姐主持公道,還把替小姐出頭的大少爺訓了一頓。」
「這還不算,二小姐才回來短短三天,已經哄得夫人一顆心完全偏向了她。不僅把原本答應給我們小姐陪嫁的祖傳手鐲給了她,還特特請了一個做江南菜的大師傅,專門變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
「要不是二小姐今天想上街玩,不想來賀喜,這會子,您說不定還看不到我們小姐呢。」
趙嬌嬌聽完,心裡的怒火已經蹭蹭蹭升到了頂,「我就知道這土村姑回來沒好事,你等著,我這就去找舅母!」
顧明珠沒想到她這麼衝動,一把拉住了,「別去,妹妹才是娘的親生女兒,她又剛回來,娘多疼她,也是應該的。」
趙嬌嬌便說:「你放心,我知道這不怪舅母,是那村姑在舅母面前做張做致,所以舅母才會偏心她。我去找舅母,不是要跟她理論,而是要說今天晚上去舅舅家做客。」
「你是我親嫂子,我們衛國公府的嫡長媳,豈能讓旁人欺負了?這口惡氣,我替你出!」